宁柯早就去烤鸭炉子那边转悠了好几次,里面的五花肉和烤鸭都烤得焦香四溢。
偏偏立夏一直都说火候未到,着急得他像条哈巴狗,围着炉子转了又转。
终于,他等到了李顺取下来烤鸭和五花肉。五花肉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状专门装了一盘子,烤鸭却是讲究得多。
李顺的刀工那是立夏刻意训练过的,豆腐都能切成细丝,更别说片个鸭子。一只鸭子一百零八片,每一片上面都有焦脆的表皮和细嫩的鸭肉。
一片鸭肉,加上黄瓜丝、葱丝,包起来,蘸酱。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宁柯顿时觉得之前还真是没有说错,京城这些做吃食的还真都是垃圾。哪怕是不少号称元安府某某号的,单独去吃还成,比起今天这顿来,简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兄弟,有没有想过在京城开一家揽月楼,规模大一点的那种。”宁柯想起了二皇子宁柏的妻族开的珍馐阁,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态,心中涌起一个强烈的愿望。
崇康帝身边的女人不多,一妻三妾。三个已成年的儿子庶出,一个幼子嫡出。
二十年多年前,还是康王的崇康帝被封王,封地元安府。离京的时候,先帝让康王把当时大儿子、二儿子都留在京城,说是侍奉皇祖父,实际上等于是放在京城的人质。
这两个儿子本就是庶出子,崇康帝干脆把生两人的侍妾也都留在了当时的康王府,托付一母所生的长公主洪昭帮忙看待一二。
这一托付就是二十来年,这两位娶妻生子的大事也都是洪昭帮着操持的。
宁松和宁柏从小跟在亲娘身边长大,娶的也都是五、六品官家的嫡女,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是按部就班过日子也是不错的。
老三就是宁柯了,生母也是康王的侍妾。但他是康王到了元安府后出生的,生下来就抱到了十年没生养康王妃身边养着。
康王一直都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居于元安府偏安一隅好像就此生满足的样子。康王妃当然不能把儿子当成什么储君来养,再加上也不是亲生的,最多就是吃穿用度上比寻常人家好得多。
这便养成了宁柯有些挑食的娇气毛病。后来康王登基,宁柯跟着康王妃一行人来京城,除了康王妃后来生的四皇子未成年还住在皇宫里,他们三个成年皇子都被赐下了府邸,在外生活。
宁柯和两个兄长不熟悉,但不妨碍两个兄长嫉妒他身为庶子却能在崇康帝和皇后身边长大。两个兄长都娶妻生子,大皇子的妻族甚至还因为站错了队全家流放,二皇子的妻族倒是升了一级,但也只是从六品官升到了五品。
宁柯就不一样了。在元安府没有议亲,连个未婚妻都没有,如今成了皇子,一下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夫君人选。家中不是一二品大臣或是勋爵人家,都不敢往宫中隐晦地递消息。
就是这点,大皇子和二皇子见了他就没个好脸色。大皇子因为受到妻族连累,如今在工部里当差,不是修皇陵就是修太庙,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也没余力来撩拨宁柯。
二皇子的丈人是当官的,丈母娘却是做生意的。原本生意就做得不错,家里出了个皇子妃,生意就越发做得风生水起。
珍馐阁算是京城这地界目前最好的酒楼,便是二皇子妃娘家产业,二皇子的一些宴饮便都安排在那边。宁柯去过几次,不过是抱怨了两次食物不如元安府的好,就被二皇子宁柏一顿挤兑。
宁柯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到京城后就被丢到国子监跟着几位大儒继续学习进修,和洪州混在一起也是因为两人年纪相当,性子也比较相同。
但与世无争并不代表就能够一直忍下去,他可早就想让宁柏栽个跟头,吃点亏。
崇康帝登基后,宁柏的野心慢慢膨胀起来。他不能到国子监念书,却是拉拢了里面不少勋贵子弟。之前为难商瑾昱和叶修齐的几个就是宁柏的忠实拥趸者,不过这时候宁柯也没说。
洪州比宁柯要大一岁,从小在京城长大。父亲是个武将,虽然尚了公主,却依然领兵驻扎边关。只可惜六年前南蛮进犯时死守城门,战死边关。
那之后,原本学武的洪州被长公主的泪水给逼得进了国子监重新学文,表面上沉默寡言,实际上身体里也是有好战因子在的。
他和宁柏因为性格的关系一直就不睦,倒是宁柯和他在国子监念书这三年,表兄、表弟的渐渐处出来点兄弟情了。
一听宁柯这建议,洪州也是眼前一亮:“珍馐阁不是弄了个品鉴会,我看今日这些菜肴若是登场,珍馐阁那些美味怕是要退避三舍!”
宁柯一拍大腿,“可不是,我怎么忘记这茬了!不过我问过,要参加这个品鉴会,需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酒楼饭馆,为了自家的招牌菜能够上品鉴会,京城哪家酒楼不是卯足了劲。”
洪州又吃了几片烤鸭,问商瑾昱,“你家竟然开着酒楼,想必人手和经验都有。若是在长香坊给你一个院子,两个月之内能否在京城崭露头角?”
洪州这么说,给的当然不只是院子,还有长公主的庇佑。宁柯想了想,院子有了,人手有了,他道:
“你从揽月楼调集人手过来肯定需要一段日子,我虽然还在国子监念书,手里倒是也有不少闲人可以先借给你用。银钱要是不凑手,我那还有点闲钱,都拿去,当做我入的份子。”
“……”商瑾昱和叶修齐在国子监这么两三年,也不是没想过和里面的权贵子弟发展友好关系,然而除了冯三那几个总是处处针对他们之外,别的人都是明哲保身,不远也不近处着。
没想到的是,就这一顿饭功夫,国子监里身份最高的两位竟然就主动交好。
“不行吗?”看到商瑾昱犹豫,宁柯愣了下,又恍然大悟:“哦,我差点忘了,你要参加春闱,哪有什么闲心弄什么酒楼。而且你以后要走官途的,可不能亲自行商贾之事,真是可惜了啊……”
“三公子,我是不行。但是我向您推荐一人,一定可以。”商璟昱只犹豫了一会儿,便毅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