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华的美貌整个天津也好,上沪也罢,无人能敌,吸引无数狂蜂浪蝶,等到她十五岁时就有人向夏瑾提亲,差点踏破夏家门槛。
他总是守在夏家门口数着媒人的人数,偷偷探听哪些公子是真君子,哪些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花架子,又有哪些人连装都不装,就是些王八羔子。心底担心的都是那些真君子会不会也来提亲,要是来了,他根本无法相比。
守着门的好处还有另一点,夏荷华要出门他就知道,由他统一接送,除了他以外,一个男人都近不了身。
在车上他也总会问夏荷华何时回家,要不就是守在外头等她聚会出来就接了她跑。
后来,夏瑾看他将夏荷华看得死紧的样子,拿出一叠相亲的庚帖和照片,不着痕跡地试探,「扶苏,你看看这群人,品貌如何?」
闕扶苏心生嫉妒却不敢彰显在面上,只得含笑接下,还要忍着心在淌血的痛苦,装作仔细看过,一副诚恳地说:「这些公子生得都不够好,学识上嘛──也不太行。」
夏瑾挑眉,指着两张庚帖说;「辜家公子是剑桥大学毕业,魏家公子牛津大学博士,都不行吗?」
闕扶苏梗着脖子胡扯,「辜家公子学歷自然是好的,容貌也算得上雋朗,可惜眼角微挑,带了点邪气,恐怕心术不正。」
夏瑾轻笑,「你会看面相?」
闕扶苏抿了抿唇,面色不改地撒谎,「老爷知道我的出身,人也见得多,最爱逛堂子的就是这类型面相的男人居多。」
「那魏公子呢?」夏瑾又问。
这次闕扶苏回答得更快,「魏公子人称天才考古学家,可惜小姐对古玩没有多大兴趣,怕是性格不合。魏公子的父亲又是军火头子,且乡野传闻他本来是袁世凯的护卫长,被炸死了。过没两年居然死而復活,鬼里鬼气,背景太过复杂,小姐嫁过去不安稳。」
「听起来是个有趣的家族啊。」夏瑾摸了摸下巴,仔细看了魏霙玥的照片,一张丹凤眼,看起来斯文俊逸,就是不知为何眉间噙着淡淡的愁思。
闕扶苏急了,忙道:「老爷,我想婚姻最重要的是两心相映,可惜魏公子心有所属,怕是难以全心爱着小姐。小姐嫁过去如果被冷落了,会幸福吗?」
夏瑾瞧着他似笑非笑,「那你觉得荷华的婚事怎么办好?有没有好的人选?」
闕扶苏抿了抿唇,实在不想答。这世界上哪有人配得上夏荷华呢?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现在可能还没有,老爷也无须担忧,小姐年纪还小,我会陪在她身边帮她留意──」
他顿了顿,片刻后,才咬牙切齿说:「合适的好郎君。」
没想到夏瑾却笑出声说:「扶苏啊扶苏,你真是我的好帮手,只可惜你不肯当我的儿子。」
直到今日闕扶苏还是想着,谁要当你的儿子,谁要当夏荷华的兄长?她一叫哥哥,两人还有戏唱吗?
于是,年少的他连忙说:「承蒙老爷厚爱,扶苏仅想成为老爷的左右手,守护小姐不受伤害。」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女婿又称为半子,不也是半个儿子的意思?
自那日后,夏瑾便总是支使着闕扶苏和他一同处理洋行的生意,似是要把所有经商知识交给闕扶苏,让他几乎没有时间陪在夏荷华身边,连要守着她,接送她都难。闕扶苏那时真是后悔万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闕扶苏不确定夏瑾是不是察觉他对夏荷华的爱意,是不是在暗示他,又或者不支持两人之间的感情才会支开他,让夏荷华有机会认识其他的男人。
他能做的只有把自一人当三人用,对外掛名夏家的长工兼司机,另一个身分则是夏瑾悉心培育的接班掌柜。
那时候他简直是拚了命兼顾三份工作,睡得再少都不在乎,只要接到夏荷华由哪里离开的消息,就飞车前往她所在的位置。
夏瑾看在眼底,也没阻止,颇有几分看戏的意思。
因此,夏荷华从来不知道他就是个开快车能手。
眼下护卫追在后头,闕扶苏踩紧油门,但心中却也不安。对他来说夏荷华的安危第一,他为了甩开护卫,等于把夏荷华的性命置于险境,实在不对,犹豫踌躇,速度自然慢了。
夏荷华频频回头看那些车辆紧追,闕扶苏一下快一下慢,似乎真的无力甩开后面追兵,忍不住伸手去轻扯闕扶苏的军服,着急道:「他们应该是衝着我来的!」
闕扶苏微愣,他的护卫衝着她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