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客气,这样生分,这样疏离。
浴室的水声停了,她听见浴室门推开的声音,慌慌张张抹了一把眼角,“我先挂了。”
结果,薛舜那边先挂断了。
她愣住,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心底里一片巨大的失落。
她和薛舜,终究还是让彼此失望了。
低沉的男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打电话给薛舜?”
她没说话,放下手机,回头,他走过来把一条干净的浴巾放在她手里,“去洗澡。”
她进入浴室之后,他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只觉得心烦,干脆拿起来放到了客厅去,眼不见心不烦。
折回来,他坐在卧室的床上,听着浴室的水声发着愣。
她真的留下来了,但是他心底的空虚感却更大了,她是为薛舜留下来的,他突然间满心恐惧,被自己心底不断扩大的欲,望折磨,恐惧着此生,是不是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水声停止,他听见轻轻的,慢慢的脚步声,她进了卧室,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跟前来,他闻见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低着的头慢慢抬起,由她白皙修长的双腿往上,看到她只裹了浴巾,站在他面前。
她的脸被浴室的热气熏染成粉嫩的颜色,湿淋淋的发披散在光裸圆润的肩头,锁骨突兀,水汽让她双眼都好像蒙着一层雾气,这样魅惑的情景,他心底却只觉得压抑,他对着她,伸出手。
她把手放在他掌心,被他拉着,往前又走了一步,然后他伸手环住她的腰,额头靠过去,挨着她腰际,声音很小:“韩念笙,你真是个残忍的女人。”
她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却不说话。
很久之后,他放开她,起身去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口气有些恍惚地开口,莫名其妙地就说了一句:“你的头发比苏黎的长很多。”
她怔住,旋即随口问了句,“苏黎的发型是什么样的?”
“就到肩……”他顿了顿,“像是顾黎的头发,就连名字也一样,声音也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跟顾黎在一起,跟苏黎有关系吗?”
“算是有吧?我非常喜欢听顾黎的声音,尤其是闭着眼睛,会让我觉得,苏黎好像还没有走,还在我身边……”他淡淡笑了笑,“最近我总有一种错觉,苏黎从来没有离开我。”
她低了头,感觉到他粗粝的指腹划过她耳后。
原来,他会跟顾黎在一起,是因为她……
她无意识地攥了攥拳头。
这样的内疚和怀念,也算是登峰造极了,她突然想,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也许,她真的会就此放了他,留他自己折磨自己,也够了。
可为了孩子,她无法忘记那些仇恨。
她松开拳头,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犹豫:“你……喜欢苏黎吗?”
她从镜子里面看见他摇了摇头。
“喜欢,或者爱,这样简单的词语已经没办法概括我对苏黎的感情了,她对我而言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是我的原罪,是我所背负的十字架,终此一生,我对她所犯的罪都会如影随形,比如现在……”
他关掉吹风机,拉着她站起来,手在她脸上摩挲,“你,这样相似的脸孔,于我而言,就是惩罚。”
说罢,他低头吻下去,她没有躲避,回应他这个温柔缱绻的亲吻,难舍难分。
她也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小手探入他浴衣的前襟,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轻抚,而他则勾开了她身上仅有的浴巾。
浴巾应声落地,两个人纠缠到了床上,他的亲吻由上而下,轻柔的像是羽毛落在身上,却又激起她身体本能而青涩的反应,这样温柔又缠绵的前,戏,却也掩盖不了交易的本质,他那么努力,那么虔诚,却又满心凄凉。
因为之前的经历,她对这种事情原本一直有种本能的恐惧。
她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突然有些恐惧,她宁可迟辰夫粗暴地对待她,只是一味索取,也不愿意他这样温柔,温柔到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沦陷。
她缓过神来,意识到什么,扭头看着他,“你……”
他嘴角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在她眉心印下轻轻的一个吻,“睡吧。”
她张着嘴,很惊讶,动了情的眸子湿而亮,注视着她,她觉得看不透他,费了这么大周章,只为取悦她?
不,这不是她要的。
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体,他灼热的皮肤上全都是汗水——因为隐忍,感受到她的触碰,眉头皱起来,刚要说什么,发现她的手在往下,他一把抓住了,听见她问:“你……不难受么?”
难受?他苦笑,身体都快要爆炸了!可他还是攥住她的手拉上来覆在心口,“不想强迫你。”
“……这不是强迫,这是交易。”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快而有力。
她觉得简直无法容忍对她这样的迟辰夫,让她觉得心底又开始产生动摇,她知道自己不能动摇。
“交易也不是我想要……”他话没说完,她凑过来,主动地吻他,相较于他的耐心撩拨,她显然就更加着急。
她痛恨这样装模作样,痛恨他这样委曲求全,这哪里像是她所认识的迟辰夫?
以自我为中心,想做什么就会去做,根本不顾忌她感受,那才是迟辰夫该有的样子!
他闷哼了一声,终于被她撩的完全失控,翻身覆上她,交融的一瞬间,他低低叹了一声。
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永远被动,脱离掌控。
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变得如泣如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是会让她这样失控的,意识从涣散到聚拢,她感觉他仍然没有离开,他趴在她身上,她轻推了一把,嘶哑地出声:“……起来啊。”
“不想起。”他有些无赖地道,低头又吻她的鼻尖。
忘却前尘,这一刻,她还是属于他的,他很沉迷于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