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简十遇穿起厚外套,余果仔细盘算这几个月赚的钱,在休假当天,散步到菜市场,在充满小贩的吆喝声中,替自己买了一顶毛帽。
要黄的,洗几百遍不掉毛。
余果经过公园摆的午后市集,绕了一圈,驻足于一家日式推车金鱼摊,小摊,几个小朋友蹲在旁边的充气水盆,用小勺子捞金鱼。
老闆在摊位绑几袋装好金鱼的塑胶袋,掛在推车手把上。
「鱼不错,老闆,这些要多少钱?」
余果猝不及防抬头,吓得差点跳起来,站在她旁边说话的是王武。王武此时牵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正在含一串糖葫芦,王武不耐烦又问一次:「这些多少钱?」
小孩糖葫芦不想吃,甩到余果的衣服上,沾满口水的糖果黏在余果的衣襬,甩不掉。
没有几分鐘,王武提一大袋塑胶袋,袋子是活蹦乱跳的金鱼,尔后他顺着视线看到余果,叫她:「江吟?」
余果望向推车手把最后一袋金鱼,跟老闆说她要一袋。
王武碰她的肩膀,拇指摩挲:「你还有没有在那间酒吧做?」
余果付钱,拍开他的手,接过老闆手上的金鱼袋,小孩子突然尖叫,余果感觉她鞋底一阵湿润,小孩用吃完的糖葫芦筷子戳破塑胶袋,水漏一地,金鱼接触地面活蹦乱跳,一旁捞金鱼的孩子全部围过来,小孩在叫:「爸爸!」
一隻金鱼被小孩子踩踏到脚底,尾鰭晃动一会儿死了。
余果蹲在小孩面前,甩到衣服的糖葫芦余果拿在手上,糖果在下,塞到小孩子的胸前口袋:「你的东西。」她站起来,拎起属于她的金鱼袋:「金鱼被你踩死了。」余果说。
小孩低头,一看到鱼的尸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当魏寻提两大包垃圾踢开后门时,一滴汗水滴进眼框,疼的他急忙闭眼,再张开刚好跟要进房的余果对上。
魏寻把垃圾盖掀开之前提醒她:「你先闭气几秒哈。」空了两手,他才注意到余果头上的毛帽,黄澄澄,像一颗柳丁,酒吧冬天来的大学生有些赶时髦的也会戴,普遍是黑色,这几年流行五顏六色,看见喝茫的学生不顾别人眼光跑到舞池跳舞,紫色、绿色、红色的帽子跟音乐一齐出现,有的做地板动作、有的甩头发、有的跳机械舞,魏寻偶尔碰到会悄悄关掉麦,躲到后台总得笑半分鐘。
「买了毛帽?现在才买会不会太晚,都快回暖了。」
余果提满满一大袋苹果,另一隻手提着一袋水,用红色绳子绑住袋子的头,魏寻瞇眼细看,水里有一隻小金鱼,嘴巴触碰塑胶袋,亲了一圈。
她手伸到袋子里,随便摸出一颗递给魏寻:「纪念冬天,春天快来了啊。」
「你真怪啊余果。」他是笑着的,收下红通通的苹果,放在掌心转半圈。
现在落日时分,这条巷子本就阴暗潮湿,魏寻在酒吧工作第一个月很抗拒到后门倒垃圾,现在倒有一颗刚成熟的橙子,宛若人间晚霞,暖烘烘的,是落日瀰漫的橘。
魏寻在两人道别时说:「不过我赞同,毛帽特别适合春天。」
余果关门前,在门缝朝他眨眨眼。
简十遇发现余果出海时,余果的手机开始不会关机,她最近爱上拍照,在渔船上拍、在路面拍、废弃的公园、热闹的百货公司、无人的二手书店。
加总起来好几g的记忆体,小小的手机存不了那么多,她隔几个礼拜就去一次川大附近的网咖,付一个小时的钱把照片导到随身碟,满意的照片投稿到报章杂志上,挑选照片后剩馀的时间剪纪录片的片段。
网咖老闆看她眼熟,有时候余果来还能送她一碗即期泡麵。
余果也尝试到相片行冲洗相片,洗出来的照片摆进相册,塞不下的买绳子掛在墙壁上。
有时早晨清醒望向四周勉强称作照片墙的地方,她突然存有一些期盼,日子没有白过,都被妥善的纪录着。
今晚在二手小镇表演的立牌悬掛在店门口,包括无人区等六位徵选影片入选的乐团,透过现场表演,交由观眾投票选出第一位优胜者,可以获得一年在二手小镇每週六免费表演的资格,票价钱另算。
谢图南在练团最后一个礼拜加入,合流的挺快,没出什么大问题,倒是烟罗跟男朋友露营回来没注意保暖,烧了两天,怕拖慢大家进度,吞退烧药带鼓棒大半夜从女宿溜出来,脑袋晕乎乎的,兴致比任何人都高,说可以再大战两百个晚上。
苏禾是艺术学院的,毕业在即,愁没有好的项目让她练练手,张望北知道后,宣布入选的第一时间就打给苏禾,希望此次妆造她能全程製作,价钱好讨论。
苏禾练团中后期在群组询问张望北,表演的风格跟题目为什么,隔了一个小时才收到张望北的回覆,还附上一段张望北的独自哼哼。
「我就这样过了一生。治癒暗黑风。」
选曲由谢图南、张望北、陈见洵三个自创,烟罗表示没意见,只要谱提前给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