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还是得他低声下气了?
但她那臭脾气以及她对他的刻薄认知,他对她好声好气的时候不是没有,结果哪一次不是让她更加嚣张气焰倍涨,愈来愈不把他放在眼底?
每一次都是非得他把话说绝了,她才肯安静收敛起来。
这一次也是。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的就是她。
傅庭谦强势惯了,对女人低声下气是个什么滋味,他还没体味过,也无法想象。
气息在内敛流窜,傅庭谦沉默了须臾,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尔后满满凝视着林临,薄唇微起,“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做,应该怎样个温和态度对待她,才算好?”
“您跟池小姐每一次待在一起,基本都是动大于静,争锋交错得多了,把你们的相处模式都快固定了。”
林临悄悄观察着他的脸色,发觉他之前那席话并没有让他不满,于是这才逐渐大起胆子来。
“下一次再跟池小姐相处,兴许您应该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两个人待在一起,还是两个本就有各种各样矛盾存在的人,总有一个人要学会让步做出改变,才能继续得了下去,傅总您是男人,自然不可能会跟池小姐计较谁让步,谁先做出改变的问题对不对?”
傅庭谦微蹙着眉宇,磁性嗓音淡淡低沉道,“继续说。”
既然是傅总让继续的,也不见半点不悦的色彩,林临自是松开了话匣子畅所欲言着,“不过当下最首要的问题是,池小姐这两天既然没出门,连公司都没去,想必是真的被您的话给伤到了。”
伤到了?
她把他说得再难听的时候,他都没跟她计较太多,他那么几句话能伤她到什么程度?
“时间都过去两天了,傅总您这个时候过去给池小姐一个台阶下,好好哄一哄她,说不定过些日子,池小姐就不介怀了。”
傅庭谦眯了眯眼帘,“我给她台阶下?”
“不然你们这样一直冷战,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万一池小姐心灰意冷够了,干脆从九溪湾又搬出去了呢?”
她不可能会搬出去,这一点傅庭谦还是很笃定的。
因为她跟顾时筝穿同一条裤子长大,闺蜜情深这么多年,她不可能对顾氏的情况坐视不管。
这么想着,傅庭谦敲着桌面的食指蓦然停下来,整个身心都是满满浓郁的阴郁,脸庞一下冷峻下来。
他让她留下来,她死活不肯,但为了顾时筝,她倒又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一个江靖北一个顾时筝,真是谁都他妈比他重要,独独他什么都不是,在她眼里连人都不配。
这个时候去给她台阶下,让他脸往哪搁?
他是个男人应该做出让步没错,但让步也看让的是什么步,到这个份上他还先主动去找她,岂止是脸没处搁,这根本是连自尊都可以被她随意践踏,那她将来岂不是更加不会把他放在眼底。
傅庭谦冷郁着,淡淡的回了三个字,“再看吧。”
这话的意思当相当于,去不去都看心情,不过依照林临对他的了解,这就相当于不去。
林临不禁喟叹了一句,“傅总,当心火葬场啊。”
“什么?”
林临感叹的小声,显然他没有听清楚,便连忙笑了下道,“我是说,您有您的想法,不过您若是真心喜欢池小姐,有想跟她在一起的想法,适当的时候适当低头,反而更能彰显出傅总您的大气。”
他到底是跟在傅庭谦身边久了,用词真可谓小心谨慎,规劝的每一个字眼间,斟酌的没有一个字眼是得罪人的。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傅庭谦看了看他,突如其来的问,“你交过女朋友?”
林临懵了一下,“以前交是交过,怎么了傅总?”
“难怪。”傅庭谦不喜不怒的道,“我还以为你工作太闲,去兼职了情感电台。”
林临,“……”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说他?
傅庭谦目光轻扫过办公桌,随后从办公椅中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幽深的眸俯瞰着外面高层底下如蝼蚁般的行人,忽而淡然吩咐出声,“帮我打五百万到她的账户里。”
“池小姐吗?”
这么一问,林临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但打五百万到她账户里又是个什么操作?
林临这么想着,也就问了,“池小姐有什么难处,还是……”
“没什么难处。”傅庭谦淡淡的翘唇,“我就想知道,五百万砸她头上,是不是真的会令她感到惊吓或者惊悚,甚至有可能被砸得头晕过去?”
林临,“……”
不愧是你,傅总。
一个比喻你还给当真了,绝了真的。
你拿什么砸不好你拿钱砸,什么时候拿钱砸不好你偏偏这个时候砸,没谁了。
注定火葬场无疑了。
林临沉默了几秒钟后,踌躇着问,“傅总,您不再考虑一下,换个其他什么方式?”
傅庭谦冷嗤,“给她钱不是最好的方式?”
“心意,最重要的是心意。”
傅庭谦没什么表情的道,“给她钱就是最好的心意,省得她天天惦记我小气,对她一毛不拔。”
不主动去找她,反而拿钱砸她,是傅总您能干得出来的事,给你点根蜡。
林临哭笑不得,他无话可说了,“那我这就去办。”
“顺便把财务总监叫进来。”
“是。”
林临应声退下,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正欲跨步出去,蓦然望见门外站着的人。
他一怔,“池小姐?”
林临望见她的第一眼,总觉得她哪里格外的不太一样,再看第二眼的时候,是终于发觉她究竟哪里不一样了。
平日里的池念,见客户资方之类重要的人会画个淡妆,没什么要紧正常就是素脸朝天不施粉黛。
然而今天的她,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披着一头黑长直的青丝长发,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日常那么普通随性了,而是一身淡橘色的呢子外套,搭配着一身白色镂空修身齐膝的连衣裙,莹白的脚上踩着一双八厘米高的高跟鞋。
门外,她问,“傅庭谦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