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可以杀一个人的话,此时此刻,盛斯衍在她眼中,大抵死了不下千百次。
池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没上前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大概是因为现实已经如此,而她素来比较认得清现实。
尽管这个现实,让她无法接受,痛恨不已,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可比起她把盛斯衍怎么样,也许这一笔笔的恩怨,更应该由顾时筝来跟他亲自算明白。
毕竟,那样才会令人感到真正的快意。
而顾时筝也说——
来日方长,只要她能彻底逃脱,迟早,她会回来跟盛斯衍算明白。
池念一直都坚信着一件事,当一个人从绝境中绝处逢生回来,她的爆发力,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坚韧,最势不可挡最令人忌惮的东西。
越是被冲击得思绪破散,池念反而愈是渐渐冷静下来。
她攥紧了泛着冰凉的指尖,慢慢竭力弯唇,笑看对立面的男人,“盛斯衍,你跟她发生了关系,她拿走了你的戒指……我倒是好奇了,你的戒指究竟是放在多么显眼的地方,才会让她误会你那破戒指是送给她的?或者你直接告诉她那个戒指不是给她的,她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盛斯衍绷着脸,没说话,神色阴郁胆寒,暗暗攥紧了掌心中的那枚婚戒。
池念却不在乎他模样多么可怕,讥讽的扯了下唇角,“难道……你会不知道她喜欢钻石?”
顾时筝最喜欢的就是钻石。
看到婚戒,她大抵是误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于是盛斯衍想拿戒指跟她求婚……尤其,还是她喜欢的钻石戒指,她可能当时还觉得这男人有心了。
那个傻女人,哪怕根本等不及盛斯衍开口,就自己把戒指拿了过去,满心欢喜权当答应了他。
可实际上,这是一个并不美丽的误会。
接着,又一个什么事实,快速闪过池念的脑海,让她突然意识到——
他弄了这么个昂贵的钻石戒指出来,不是想送给顾时筝的,那也不可能是白白弄来当摆设的。
所以……
“你这个戒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池念是用着好笑的口吻,“原来,是想送给别的女人的?”
盛斯衍抿着唇,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那一刻,池念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顾时筝对他的爱,原来,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真的,可笑,又可悲。
“她的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骇然波涛的情绪汹涌而来,冲击着她的感官,池念昂头深吸一口气,静静淡淡的笑着,清眸却越来越冷,字眼像沁着血,“盛斯衍,你让她彻底撞得头破血流了。”
顾时筝显然根本不知道,他的戒指,是他为另一个女人而准备。
这真是一个……荒唐可笑天大的误会啊。
越想,池念心口越是发寒,寒冷的都令她手脚冰凉着,像置身冰窖里,抑制不住快要瑟瑟发抖。
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想再跟他掰扯,更不想再多看这个男人一眼,她厉声道,“赶紧滚!别再踏足任何属于她的地方!”
一身黑色英伦风衣的盛斯衍斯文挺立,闻言并没有立即离开。
因为他的手机又响了。
盛斯衍拿起手机,接听了来电。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漠然着面无表情,等放下手机后,他突然而来的道,“刚刚收到消息,顾时筝开走的那辆车,已经找到了。”
池念精神一凛,倏然冰冷的凝视向他。
盛斯衍的脸庞宛如覆盖着层层令人无法窥探的雾霭,晦涩不明的道,“诚然如你所愿,她已经弃车,往南边的方向逃走,但到底去往哪里的路线,还没法确定。”
看来顾时筝目前算是彻底摆脱了他的追踪……池念刚松了一口气,紧而却又意识到不对劲。
他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
好意?
她刚觉得不太可能,盛斯衍便目光调转向她,逐字逐句的阴冷笑着,“不管她逃去哪里,天涯或者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掘地三尺,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是么?”池念脸色白了白,唇齿间含着冰冰冷冷的弧度,“为了枚印章,你身强志坚的信念感还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的反讽,盛斯衍不以为然。
“她再怎么逃,都是垂死挣扎,无济于事。”他勾着唇,冷酷如斯,“你们以为,她偷走的印章给我带来的麻烦,会让我永远没法名正言顺的接手顾氏?”
池念身心发凉发颤。
听到他嗤嘲般低冷笑道,“我想要顾氏,就算没她那枚印章又怎么样,她的举动,无非是拖延了些时间罢了。”
是的,顾时筝偷走的印章,于他而言,仅仅只是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
他不要那枚印章,也迟早还有别的法子。
池念逐渐就明白了,他此般大费周折不罢休的找顾时筝,不完全是为了印章。
当然,他也早就说过,他一定要让顾时筝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可是仅仅只为了把一个,不会再具有多么威胁的人放在眼皮底下而如此固执,总令人感到有一些……执念过了头。
但到底是哪里觉得怪异,对完全站在顾时筝这边立场的池念来说,她根本不愿去想,也不愿多想。
对这个男人,她只有痛恨而已。
池念捏紧了双手,禁不住的冷怒道,“盛斯衍,你非得害她要害到逼死她的地步吗?”
“我害她。”盛斯衍嚼着那三个字,不答反问,“那么你呢,你不同样是在害人?”
池念的脸色,几乎是跟他一样,没有血色的寡白着。
“傅庭谦能因为你而帮顾时筝这个对他不相干的人,差点跟我大动干戈。”盛斯衍冷幽着,“他本身没有必要如此,仅仅只是因为你而已。”
“……”
“你不觉得,你的存在,于他而言就是个祸害?”盛斯衍冷漠的收回视线,扔下一句话,“迟早你会害死他。”
“他喜欢我,我就会害死他?”池念低笑讽刺的声音传来,“你可真够看得起我的。”
盛斯衍步伐又是一顿。
侧头来,他淡淡冷漠的望着她,“你当他在商业圈子里稳住地位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跟谁结过什么仇?或者一些其他什么的人,跟他没有恩怨?又或者你自己本身,是否会给他带去什么危险?”
池念冷冰冰的对视上他。
大概是这段日子来,她给他找了不少麻烦,盛斯衍看她如今跟傅庭谦腻腻歪歪的,本来不想给他们找麻烦的,现在突然又想给他们找点麻烦了。
而且他认为,傅庭谦都因她昏了头脑,他们还不如别在一起的好,省得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不含温度的笑了笑,“有一点事,你好像没怎么意识到,不妨我提醒你一下。”
池念听到盛斯衍嘲讽道,“你的好闺蜜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你说,以我跟他的相熟程度,他能知道我想对顾氏干什么,那么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他的一点功劳,他曾经有没有帮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