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笔……
徐淑媛目光注视着冷绝起身走开的男人背影,心房嘲弄的细细回味着那杀人不见血刺人的两个字。
而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她的名字。
徐淑媛冷冷笑了笑。
曾经以为温柔娴淑的枕边人,如今却将所有丑陋的一面展露在他眼前。
对他来说,她俨然是他这一生之中,抹灭不去最大的污点了吧。
他恨她,必定痛恨到了极致。
可是徐淑媛没想到,她告诉他这么多,让他如此憎恨,他竟也不手刃她泄愤。
是因为什么?
她脏污的不值得他亲自动手,还是夫妻相半这么多年过来,到底是有几分亲情的?
徐淑媛不知道。
而她也并不担心,即使他恨她如切肤之痛,他就算不会把池艾从警局捞出去,必然也会保住池艾的命。
就算什么都回不到过去了,但没有做父亲的,能对自己女儿的生命视若无睹。
池渊这一生两次婚姻之中的两个女人,一个爱而不能忘怀,一个恨而不能凌迟。
徐淑媛想,恨也挺好。
她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他对她们母女,一开始只是出于义务责任,才会带她们母女来意大利。
这么多年,他对池艾是无微不至的疼惜,可对她……滋生出来的,最多不过是相敬如宾的亲情罢了。
可对于他这个人,她想要的,却不是他的亲情。
不过当初为了那份责任才带她们母女离开,如今,得知一切皆是她的算计,他想必是后悔极了。
他越是追悔莫及的沉痛,对已经死去的虞俏心如滴血的难受愧疚,就越是对她恨的入骨深刻。
虞俏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她也很快就会永诀于世,但他还活着。
而活着的人,未必就比死了的人舒坦。
因为从此之后伴随他的未来人生之中,都将被她跟虞俏两个人生生折磨,痛不欲生。
“池渊。”徐淑媛缓缓牵出冷笑,低声黯然的道,“这就是你对我冷酷,这么多年对我不公,让我饱受折磨的代价。”
她从不觉得她当真输给了谁。
倘若她真的输了,也只是输在那份爱他到嫉恨的心,没能忍住不动手除掉虞俏。
……
池渊走后,跟着池渊一同而来的安柏,却并没有立即就跟池渊离开。
他驻足在原地,就在警察要把徐淑媛带回去时,他上前一步,拿起了被池渊撂下的电话。
正要转身的徐淑媛察觉了他的举动,也发现他冷漠的眼神正在看她。
看得出来安柏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徐淑媛脚步一停。
两秒钟后,她再次拿起传线电话。
“太太。”安柏盯住她,率先冰冷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跟董事长说了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在报复他。”
徐淑媛笑了下,不可置否。
“因为近日来的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董事长早已备受摧残折磨了,你和他夫妻携手这么多年,怎么就忍心再来刺他几刀?”
徐淑媛不出声。
安柏也不想再说她的心肠到底是狠毒到何种份上,只道,“太太,我想你除掉池小姐的母亲,并不只是完全为了坐稳池太太这个位置,多少都有出于对董事长的在意。”
徐淑媛依旧沉默。
“但真叫人难以相信,有人可以如你这般,因爱生恨到如此地步。”安柏漠然道,“自己即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自食恶果还仍不甘心,仍要将最后一个可以伤害的人,也要伤害到完无体肤,面目全非连最后一口气都不留给他。”
徐淑媛凉凉而笑,“这就是他跟我在一起,却还惦念虞俏所应该付出的恶果。”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来指责董事长的不是之处,可唯独你,没有那个资格。”安柏冷然说,“当年你跟董事长犯下的错误,虽然在董事长的眼里你是受害者,可你真的是受害者吗?”
徐淑媛目光冷着,不答话。
“有些阴谋团团的事,董事长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鉴于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才不去深究。”安柏道,“加之又有池二小姐,看你们母女终是可怜,他便让过往之事尘封。”
徐淑媛冷冷抿下唇,“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对于你跟池二小姐,董事长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的事。”安柏面无表情道,“对于你,董事长多少次疑心,可疑心之后还是选择相信你的心思没有狠毒到要置人于死地的地步。”
徐淑媛嘲弄的呵笑一声,冷凉的撇开头。
电话中,安柏继续道,“我无法否认,董事长的内心是记挂着池小姐的母亲,因为他对不起池小姐母亲的事情太多,但他跟池小姐的母亲双方都再无任何复合的可能,再如何记挂,也会始终伴随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
徐淑媛不说话。
“不出意外,跟他共度余生的人,一定是你,也只会是你。”安柏停顿了几秒,适才又继续道,“在你这一次想害死池小姐他们之前,董事长甚至打算带你跟池二小姐离开,过上属于你们一家三口真正和美的生活,即使池二小姐不能接手公司,可对于她的未来人生安排,董事长也从未想过亏待。”
伴随着他的话语,徐淑媛的面色越来越僵,心口也越来越疼。
“你跟董事长,原本是可以拥有一份白头偕老,安享晚年的美满日子。”安柏冷声道,“可这一切,都因你害死池小姐的母亲而毁了。”
如果虞俏没有死……她跟他,会有美满的日子?
徐淑媛倏然酸红的眼睛盯向他。
“你毁掉了所有人的幸福,以及他们的一生,包括池二小姐,也包括你自己的。”
而如今,池渊是被她毁的最彻底的那一个。
“让董事长认识到,他私生活和个人感情上全都活在你的算计之中,让他认识到,他这大半辈子到头来全都是错误,你就满意高兴,死也无悔了吗?”安柏冷漠厌弃的道,“当真是只能怪,不论曾经还是现在,董事长对你都还是太过仁慈了。”
徐淑媛心如刀绞的宛如心扉被刀子在寸寸凌迟着,眼泪在眼眶中越涌越多,模糊了视线,身体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战栗不停。
随后隔着钢化玻璃的另一边,挂上电话的安柏听到他转身后,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崩溃悲恸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