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历朝,有哪位王爷有他这般尊贵。
便是当着龙椅上那九五之尊的面,朝中大臣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礼数周全。
雪姝早知她叔公身份尊贵,但像这样切身体会却还是头一遭。
尤其进门看到上面坐着的那位在她踏入殿内时都站了起来时,她可以说很震撼了。
收起心思,雪姝学着她叔公的样子举止优雅地行至前方,“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来迟了,甘愿受罚。”
夙承勋立于龙案后,笑道:“快快免礼,皇叔言重了,朕方才还跟大臣们说起,想着午膳后去探视皇叔。”
说罢,他这才坐下。
在龙案后底下人看不到的地方,夙承勋掩在袖下的手捏成拳。
雪姝“虚弱”咳嗽了两声,“谢皇上关心,臣身体已无大……咳!咳咳!恕臣失礼,咳咳!”
话没说完,倒是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似的。
位于其侧面的太尉江志德便道:“王爷这身体未痊愈啊,微臣以为还是该再多歇息几日,好生保养才是。”
雪姝闻言看去,庆幸自己曾好几次偷看过宴会,不若现今连这些重要人物都认不出。
不过,也正因为她都能认出来,所以才敢来上朝。
“谢太尉关心,”雪姝笑得客气,遂视线一转,在众臣中看到一张对她来说很熟悉的脸。
刑部尚书伍浩昌,淑妃之父,她应该称其外祖父。
她的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位的印象,外祖母倒是有。
方想着,雪姝察觉侧面的一道视线,余光看过去,正是丞相秦宵,夙馨玉的外祖父。
雪姝心下哂然,忽视那道视线后“虚弱”地向夙承勋说道:“皇上,臣今日来,是要向您请罪的。”
闻言,殿内众人纷纷不明所以。
夙承勋:“皇叔说哪里话,好好的向朕请什么罪?”
雪姝看着他,说:“皇上应该听闻了才是,臣昨夜涉足后宫去了元姝苑,特此前来请罪。”
话落,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他们的神情中可看出他们都知道这事。
夙承勋眼眸轻眯,眸中带着审视和些许怀疑。
他的确一早在寝宫便听说了这事,但碍于这人身体抱恙未能早朝而找不到机会说。
本打算今日去昭王府通知其明日来早朝,找准机会当着众臣的面好好敲打一番,谁知他现在突然来了,还主动提及这事。
这不反倒让他抓不着把柄了么?
想着,夙承勋心里越渐不满。
随即他掩去眼底冷意,问:“朕的确听说有此事,就是不知皇叔此番作为是为何?”
顿了顿,夙承勋又道:“后宫不可干政,朝廷之臣亦不可干涉后宫,此等道理,皇叔应该比朕明白吧?”
后宫乃帝王家室,女眷颇多,外男朝臣自不能随意涉足。
否则一不小心就成了祸乱宫闱,要掉脑袋甚至诛九族的。
夙承勋会这么说,也是想当着朝臣的面警示他这位高权重的皇叔。
你就算权力再大,也不能随便干涉朕的后宫,否则当心朕治你个祸乱宫闱之罪!
“那是自然,”雪姝面色不改。
“故此臣特来请罪,不过,在皇上降罪于臣之前,还请皇上听臣几句话。”
她在昨晚就想好怎么应对了,连她这皇帝爹说的话都跟她想的差不多。
呵,既然她都重生了,那就别想再打她跟叔公的主意!
夙承勋哪知此夙珝非彼夙珝,见其如此坦然,不由心生怒意,拧眉眯眸,“皇叔请讲。”
他倒要看看,他夙珝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雪姝丝毫不慌,缓缓道:“说来皇上许是不信,昨夜亥时三刻,已故淑妃向臣托梦了。”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再次讶异,看看她,又看看上位的夙承勋,最后把视线落到伍浩昌身上。
淑妃,闺名伍玉珑,伍浩昌嫡次女,还未出阁时便是名满京城的才女。
进宫不到两年被封为淑妃,甚至那两三年内独宠她一人,然唯有一点不尽人意,那便是不能生育。
此事原因自是说来话长,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能为皇家诞下龙嗣的妃嫔,便是再受宠也无济于事,总不能为了她一人让皇家绝后。
所以那几年后,淑妃虽依旧得宠却不再受独宠。
后来南巡,淑妃从华梁县县令手里救下现在的六公主并养在膝下,宫内宫外的人都称淑妃菩萨转世。
可惜这位菩萨般的美人儿却在那次南巡回来后两年内就病逝了,伍家也因此倍受打击。
宫内外不知何时起有了“六公主克母”的谣传。
随时间流逝,人们记得“灾星”,却忘了这个“灾星”曾经是那菩萨美人疼爱的六公主。
提起淑妃,最受影响的无非便是伍浩昌与夙承勋。
“哦?”
夙承勋龙眼一眯,半信半疑。
“那朕倒是不解,淑妃为何不入朕的梦反而入了皇叔的梦,她在梦里同皇叔说了什么?”
雪姝暗暗冷嗤,她等着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