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熏国乃太后母国,位于大贤西北方,盛产矿石。
这绿玉髓具有强大的治疗功效,又被当地的人称为治疗石或护身石。
传言丹熏开国之初,初代丹熏王南征北战,战无不胜,不想却因一天洗澡时被蛇卷走了其随身佩戴的绿玉髓而败北,并在此后的一场战役中丧命。
自那以后,这绿玉髓就被丹熏人奉为国宝。
他们家王爷之所以会有这一块,是因为四年前助丹熏退敌有功,丹熏王特将皇室仅有的五块绿玉髓中的其中一块赠予了他。
喜贵记得自己两年前都还问过这位爷怎么不见丹熏王赠的这东西,没想到原是被他送给六公主了。
夙珝冷脸从他手中将那绿玉髓拿到手中,眸光一瞥,扫过那只绣竹小香囊,抿了抿薄唇,也一并拿了过来。
喜贵不清楚自家爷是为了什么把对别人来说这么珍贵的玩意儿送给那六公主,但见他又收了回去,便想定然也是在意的。
眼看他又躺下去背对着他,喜贵心思一转,自顾自地说:“不知当年初代丹熏王是不是真因为这东西不见了才早逝的,如果真这样,那六公主……”
说着,欲言又止,故意不把话说完。
夙珝身子一僵,攥着绿玉髓的手猛然一紧,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丫头面色苍白的模样。
喜贵见这人无动于衷,想了想还是算了。
主子的事他们不妄加揣测,也管不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吧。
想罢,喜贵便无声地退下。
而他刚一走,那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便摊开了掌心,垂首看着那枚有着“护身石”之称的东西,俊眉蹙得紧紧的。
片刻后,他又合起手掌,头也没回地将那护身石给扔到了地上。
只听得“当”的一声,屋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中。
意图巴结他利用他的野丫头,他才不会对她心生怜悯,她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
……
“夙雪姝回来了?”
景萃宫书房内,本在练琴的夙锦儿在听说“皇后已将六公主接回宫中”的消息后手下一顿。
“铮!”
旋律也在此中断。
“是,”月婷道,“奴婢方才听玉和宫的人说的,说是两个时辰前去的,这会儿才到,刚把人送到长禧宫。”
“长禧宫?”
夙锦儿将琴推开,两条眉毛都快打结了。
“那长禧宫先前不是大姐姐住的地方么?为何现在给她住了?”
夙锦儿口中的“大姐姐”是如妃的女儿夙瑶,长夙馨玉四岁。
五年前茸国太子来访,看上了夙瑶,遂当着皇帝的面求娶,次年夙瑶便以昌和公主的身份远嫁茸国,如妃也是那时候才成“妃”的。
可惜夙瑶福薄,次年在生皇子时难产而死,她的长禧宫也因此空了出来。
因着他们有规矩,历来便只有及笄了又有封号的公主才会赐宫殿,在这之前会跟母妃住在一起。
而且只有妃位面前的公主才会赐宫殿,那长禧宫便是如嫔成妃,夙瑶封昌和后赐的。
夙瑶死后,那长禧宫便一直空着,到现在已经空了三四年了。
夙锦儿记得上回她还听人说父皇欲把长禧宫赐给下个月便及笄的惠妃之女夙岚菲,怎么变成夙雪姝了?
就夙雪姝那野贱人,连个封号都没有,也配有宫殿?
“那奴婢就不知了,”月婷说,“只听说现在人已经去了,而且还从昭王府拿了好些东西回来。”
夙锦儿一听,整张脸都黑了,“她拿什么了?”
月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夙锦儿放在琴弦上的手捏成拳,圆润的脸上表情有些狠。
“你去,”夙锦儿冷着脸说,“看母后什么时候走,等人走了你回来告诉我。”
她倒要看看那贱人从皇叔公那得了什么好东西!
“公主,”月婷有些为难地说,“您不会是想今晚就去长禧宫找六公主吧?”
闻言,夙锦儿下巴一扬,“怎么,不行吗?”
月婷:“娘娘不是昨日才嘱咐过您最近些日子不要出去么?上次画的事还没完,万一您出去……”
夙锦儿眉头紧皱很是不耐,“哪有那么多万一,我就只是去看看,又不对她做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当她傻吗?
那贱人被皇叔公接到王府住了这么几天,回来又带了王府的东西,摆明了有皇叔公撑着。
如今搬去长禧宫,正是那贱人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便是再看不顺眼,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她就是想去看看,皇叔公是怎么个待她好法!
月婷见她主意已定,无方只好顺她的意。
而这边,雪姝在下了车辇后便在白茯的搀扶下跟着秦婉如来到了长禧宫。
因着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所以在抵达长禧宫之前雪姝对于自己今后的住处并不明确,能确定的便是肯定不可能再把她带回元姝苑。
前两天她以昭王的身份当着朝廷大臣的面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后来又用他的身份说出了让皇后亲自来接她这种话。
是个人都会觉得她背后有昭王撑腰,如果这种情况下秦婉如跟她那皇帝爹自然不可能把她送回元姝苑。
不过,雪姝还是有些意外的。
没想到她去昭王府这一遭,竟然让秦婉如跟她那皇帝爹直接打破了历来的规矩。
让她这个既没举行过及笄礼又没封号,甚至连母妃都没的公主单独住一处宫殿,就是不知道这长禧宫能容她住多久。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管她能住多久。
尽管已经跟那人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眼下的形势对她来说却是好的,那她自然得好好“珍惜”这段能住在长禧宫的日子。
从长禧宫大门入,经前庭径直来到长禧宫大厅。
秦婉如落座于上位,宫女拿来干净的方巾,由林嬷嬷服侍着给秦婉如擦身上溅落的雨水,而雪姝这边也有人拿了巾子过来。
只是没等白茯将她家主子肩头上的水擦干,便听秦婉如道:“你过来。”
雪姝让白茯停了手,一边咳着一边走到秦婉如面前。
秦婉如靠坐在椅子上,用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再次将雪姝打量了个遍,之后才道:“今日起,你起居便在这,皇上近日抽不开身,封号的事,待过些日子再说。”
封号?
雪姝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紧接着就听秦婉如说:“这是陈嬷嬷。”
说罢,那个雪姝不识得的嬷嬷便上前一步冲雪姝行礼。
秦婉如说:“以后由她来照顾你的起居,另外本宫看你身边也没什么人,给你这宫里配了几个供使唤的,你若有事,吩咐下去就行了。”
她的语气可谓平淡至极,甚至都可以用冷淡来形容了。
雪姝自然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跟她这些的,无非就是碍于那人的身份不敢把她怎么样,心里憋得慌么?
那你就憋着吧,最好憋死!
如是想着,雪姝故意笑得明媚,“是,儿臣在此谢过母后,母后辛苦了。”
声音虽哑,但脸上表情却显得轻快明朗,跟刚才在王府才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于是,秦婉如将她之前的表现当成她是舍不得离开昭王府,顿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其脸色一黑,眼看着要发作点什么,这时屋外进来一小太监,“启禀娘娘,皇上在承乾宫等您。”
秦婉如眉头一蹙。
这都快晚膳时间了,这时候让她去承乾宫?
“知道了,”秦婉如冷冷的道,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再看面前站着的一脸天真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直接黑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往外走。
雪姝却是一脸笑,将人送到门边后朝她的背影福了福身,扯着嗓子喊:“恭送母后,母后慢走!”
都喊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