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气归气,做什么拿着这么个东西?快,把剪刀给奴婢。”
翠玲不敢去想她拿着剪刀是要干什么,一边小心地哄着一边伸手慢慢靠近。
宛贵人看穿了她的意图,厉眼一瞪,转身便是一巴掌招呼到翠玲脸上。
翠玲被扇了个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后跌倒在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宛贵人朝她那边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不就是觉得我分位不高,让你没法跟其他宫的管事宫女比么?我看出来了,你是早不想待在我身边了,所以不管做什么,你都想着吃里扒外!”
翠玲捂着脸,使劲儿摇头,“小主,您误会奴婢了,奴婢真没有这意思,奴婢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
宛贵人笑得狰狞,手里的剪刀泛着冰冷的光。
“既是忠心耿耿,那为何你明知我对他的心思,却还要帮那小蹄子说话?哦,我知道了,那小蹄子如今得了他的势,在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心里正炙手可热呢是吧?”
“不,不是的……”翠玲蹬着双脚后退,有些惊恐地看着她手里的剪刀。
“不是?”宛贵人咬牙,“我看明显就是!”
说着,她突然蹲下来,一把抓住翠玲的头发。
“她凭什么得他的势?啊?凭什么?!明明喜欢他这么多年的是我,是我!要得势那也是我得,能被他那么对待的也只能是我!她算什么,算什么?!”
“啊!”翠玲吃痛,本能地紧紧抓住她的手,“小主慎言,您是皇上的人,您……”
“闭嘴!”宛贵人死死揪着翠玲的头发,那力道,就像是要将人的头皮都给扯掉似的。
要问入宫这几年她最听不得的是什么话,那就是:她是皇上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成为皇上的女人?为什么要来这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地方?
还不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她不惜出卖自己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子,为了他,她不得不在这地方跟一帮女人装腔作势。
她为了他付出了自己身为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凭什么?!
她是谁的妾?
呵呵呵,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她为什么回来这种鬼地方来当妾?甚至连妾都算不上!
思及此,宛贵人眼里闪着阴狠的光,她狞笑着看向翠玲,“你不是说对我忠心耿耿么?那就为我做一件事。”
翠玲面色惨白,“什……什么?”
宛贵人抓着她的头发将人拽起来,而后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慢道:“给我,杀了那小蹄子!”
“!”
翠玲浑身一抖,瞪大眼僵硬地扭头看向她,再缓缓将视线落到她手上。
“怎么,怕了?”宛贵人眯眼,极其轻蔑地看着她。
翠玲颤着唇,头上的汗水迅速汇聚到一起,顺着她惨白的脸滑落下来,“小主,您……您不能这样,杀了六公主,我们就……”
“到现在你还在为她说话!”
宛贵人咬牙切齿,一脸狠样抓着翠玲的头发就这么把她的头往地上撞。
“砰砰”几下,翠玲有些翻白眼了。
宛贵人咒骂了她几句,然后又猛撞了好几下才松开手,气喘吁吁地说:“你不做,我做!我要让她知道惹恼我的下场!”
她不是秦婉如,明明早就可以把人除了,非得拖到现在。
明明一刀子下去就能了结的事儿,非得用那些个浪费时间的法子,到头来还不是让那小蹄子耍得团团转?
她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一刀毙命!
只要找不到证据,谁会知道是她杀的?
只要小蹄子死了,就不会再有人勾引他了?
他身边的位置照样是她的,她只要再努努力,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成为他的枕边人!
如是想着,宛贵人脸上的笑又狰狞了不少,越想越得意,越想越觉得爽。
着实忍不住,她就这么放声大笑了起来。
翠玲抱着头,视线模糊地看着这个她伺候了好些年的人,眼里闪过不忍和一丝决绝。
……
雪姝是被一阵恶寒给惊醒的。
同先前的几次一样,后背突然一凉,像是身后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似的,她能从那双眼睛里感觉到满满的恶意。
心脏陡然一紧,猛地睁眼,浑身都自发警惕起来,但入眼的俊颜却让她有片刻的怔愣。
看了看两人相拥而眠的姿势,一些零碎的片段跟着涌入脑中。
须臾的时间,后背的那股恶寒就被羞耻给取代了。
天,看她都做了什么,整人的时候不小心把酒给吞进去了,结果一回来就上头,甚至还那么不要脸地死贴在他身上。
雪姝捂脸,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尤其想到她竟然让他亲她……
天,夙雪姝,你能再出息点儿么?
不就是一口烧刀子的事儿么?才一口啊!
双颊滚烫,然一阵纠结后她又忍不住慢慢把手从脸上放下来,顶着一张猴屁股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张脸瞧。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雪姝心中只能想到这几个字,早知他出尘绝艳俊若天人,如今这般距离看,才更深知这“世无其二”的深意。
视线自其光洁的额一点点往下,在那有型的俊眉上停留片刻,在滑至那双闭着的眼睛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小片蝶翼般的阴影。
她清楚的记得,这双凤眸睁着时的或冷若冰霜或暖如春泉。
再是悬胆似的鼻,花瓣般柔软娇嫩的唇,斧凿刀削般精致完美的轮廓。
雪姝不懂,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夙嘉固然也是好看的,但跟他比起来却少了这份英气,看起来更偏女子的阴柔。
看着他,雪姝不由拿自己来做对比,只当指尖来到他柔软的唇上时她便泄气了。
他平时会喝很多水么?又或者吃了什么美容养颜的东西?这大冬天的,他的嘴巴怎么一点儿也不干?
反观她,明明喝的水不少,嘴唇却老是干干的,这么一比,感觉她才是男人啊。
不公平。
雪姝撇撇嘴,悄咪咪看了看他闭着眼,再确定了一下他均匀的呼吸,然后眼珠子一转,紧着一颗小心脏缓缓贴近男人那浅色的唇。
呼吸在与他软软的气息交融时,心里的小鹿越渐蹦跶得欢,雪姝便紧紧按着心口处继续向前,直到自己的唇碰到他的。
又偷瞄了一眼,发现人没醒。
雪姝松了一口气,而后准备事成身退。
可就在这时,本应闭着眼的男人却睁开的眸子,眸中波光粼粼,未等她的这口气松完,他便捉住了她的纤腰,启唇加深了这么吻。
“唔……”
雪姝一惊,条件反射地推他,却在抬眼时不慎撞入了他那如春泉的眸子里,自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一吻毕,雪姝气喘吁吁,本就上了霞色的脸如今颜色更浓,甚至连耳尖与颈子都染上了一层粉。
夙珝意犹未尽,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哑声问:“这回可有咬疼?”
雪姝臊得被子里的脚指头都蜷了起来,却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抓着他的前襟问:“你不是在睡么……”
夙珝勾着唇,指尖抚过她的眉梢,说:“是在睡,不过,怀中这只猫儿眼神过于热切了,想忽视都难。”
听出他口中的“猫儿”指的谁,雪姝不由又是一臊,却不甘心地说:“那谁叫你没事生这么好看做什么?”
夙珝听她这般不讲理,不禁挑眉,问:“哦,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了?”
雪姝小下巴一抬,“就是你的错。”
夙珝爱极了她这副小孔雀的高傲样儿,捏了捏她的小巴,随即想起一件事,他又将眉头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