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前些日子一样早早收拾完去了永寿宫。
只这回,向老人家请安是其次,与江玉盼碰头才是主要。
不过,让雪姝有些意外的是她刚去不久,以腿伤为借口已经快一个月不曾去向太后问安的夙馨玉也去了。
到底是老人家,夙馨玉的一番认错卖惨后,太后对她这近一个月一来的表现也不再计较。
雪姝算是看出来了,夙馨玉现在走的路子就跟她重生后刚从昭王府回来时一样,企图利用老人家的慈心把人拉到她那边。
对此雪姝不予多言,不过给了江玉盼一个眼神,江玉盼就来了个“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似是在关心夙馨玉的伤,实际却借此又提起了夙馨玉摔断腿的原因。
完了又说皇后对三公主好,处理了红莲等人的事,再借这些奴才提起安平门事件。
等等。
经江玉盼那张嘴后,夙馨玉这近一个月以来的所有事几乎都串联到了一起。
江玉盼句句不离关心夙馨玉的话,屋子里的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江玉盼一派的人还跟着附和,弄得夙馨玉都不知怎么接话了。
太后对夙馨玉本已缓和的神情在江玉盼的刻意下再次变得难看。
眼看着嘴角越渐拉了下去,最后索性以夙馨玉的腿上为由把人给打发回去了。
夙馨玉临走时的表情,雪姝一想起就忍不住笑。
“我若是有娘娘这么能说会道就好了,看她,最后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江玉盼在从永寿宫出来时便将安嫔等人支走了,见她笑得前仰后合,不禁道:“公主如此真性情,王爷可知道?”
雪姝前日从临华宫出来后江玉盼便让红襄找借口让安嫔又调了好些露,又暗地里让人去藏书阁找了很多典籍过来。
一番调查后证实雪姝所言不假。
而今两人算是坐上了同一条船,说起话来自然比之前来得要近了许多。
只提起“王爷”二字,雪姝眼中的笑明显隐去了许多。
“那是自然,”她敛了敛唇角,冲江玉盼挤了挤眼,“倒不如说,皇叔公便喜欢我这样儿的真性情,不真的,他还不搭理呢。”
说的就是夙馨玉。
江玉盼莞尔,事关夙珝,在外她不敢多说。
看了看雪姝后她给了红襄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放慢步调带着后面的太监宫女落后一大截。
见距离差不多了,江玉盼放低了声音:“公主为何想提前行动了?不是说过两天么?”
依她这脾气,明知安嫔背叛了她成了秦贱人的人,她势必是要马上就把人处理了的。
但就因为这丫头说她近两天有别的事要处理,她不得不暂时把火气给压着。
谁知这丫头昨晚去让人给她带信,说事情提前。
雪姝呼出一口气,到了没人的地方后说:“之前我是想过两天,但想了想,还是得尽快,省得这中间再出什么幺蛾子。”
处置安嫔动摇秦婉如,在夙承勋的心里狠狠插上一根刺,积攒他对秦婉如的不满,为之后给秦婉如最后一击做准备。
加之她在年前得忙活夙锦儿的事,故不想将事情凑到一块。
但现在,她没时间等。
江玉盼略作思索,问:“公主所谓的‘幺蛾子’是指……”
雪姝冷冷一笑,“娘娘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难道还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么?”
在后宫里争的,讲究的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一丝丝犹豫都不行。
江玉盼见她不明说,心里便也有数,倒也不再追问,“也是,那照公主的意思什么时候最为合适。”
并非她真就甘心听这么个黄毛丫头的,而是这丫头跟她谈的条件对她来说百利无害。
送上门的好处,没道理不收。
雪姝停下来,抬眸盯着她,“今天。”
“今天?”江玉盼跟着停下,愣了愣,“这么急?”
雪姝勾着唇,眼底却是一片凉薄,“我不信娘娘不想早日为小皇子报仇。”
她没有刻意去催,而是又当着江玉盼的面提起她孩子。
江玉盼放在身前的手一颤,下意识滑到腹部,表情跟着狠了起来。
雪姝暗嗤,继续往前走。
“左右我俩都急,何不索性放开了干,瞻前顾后的,有时候反而错失良机,娘娘以为呢?”
她在昨天之前不就是这样么。
担心秦婉如的事跟夙锦儿的事凑到一块后会让人怀疑到她头上。
又担心把夙承勋惹急了会导致因为她的缘故使得阿珝跟他争锋相对。
更担心夙承勋会因此暗中又给阿珝使什么绊子。
担心来担心去的,不过都是她杞人忧天罢了。
江玉盼不知其所想,但若说为这早日给自己孩子报仇,她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行。”
不犹豫,江玉盼直接点头。
“既然如此,我稍后回去了就准备,左右今日之内,我要让那贱人死无全尸!”
暂时动不了秦贱人没关系。
就像这丫头说的,等她们将秦贱人身边的所有人都除掉之后,要动那贱人也就轻而易举了。
雪姝轻笑,临近分岔路贴心地提醒:“娘娘,注意神情。”
江玉盼身形微怔,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忙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方松一口气。
雪姝转弯走向了往长禧宫方向的小路,用只有两人方懂的眼神看着她,“如此,我就等娘娘的好消息了。”
江玉盼回以生疏而不失礼貌的笑,作出两人并不相熟的样子,“公主慢走。”
雪姝轻轻颔首,在江玉盼的注视下叫上白茯珍珠转身离去。
眼见三道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江玉盼美眸微眯,眼底一抹狠戾稍纵即逝。
“走,咱们去给安嫔娘娘送份大礼。”
.
回到长禧宫,雪姝做了和昨晚一样的事。
像模像样地洗了个澡在院子里点了三炷香后便进了书房,一待就是半个时辰,出来时手里又多了几幅画。
但也仅限于此,画到了珍珠手里后就让她放进了小仓库里。
做好这些事后雪姝便回了寝屋,白茯刚把门关上,很少在白天出来的莺歌就现身了。
“公主。”
雪姝看向她,“王爷醒了?”
莺歌眼中一亮,“您知道了?”
雪姝笑,“猜的。”
“猜……”
莺歌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但见她这样,不免疑惑:“王爷醒了,公主要去看看么?”
换成以前,这小公主在听说他们家主子没事后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怎么今儿个看着这么稳重?
“当然要去了,”雪姝扭头,一脸理所当然,冲白茯招手,“把你的衣裳给我拿套来。”
莺歌:“……”
好吧,当她什么都没说。
稳重什么的,碰上他们家爷就是不存在的了。
白茯:“又要混出去啊?公主你不是说皇上现在不管你去昭王府了么?”
雪姝麻利坐到梳妆台前,已开始拆头上的发饰,“他生病的事没跟父皇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当然不能坏了他的事。”
关于夙珝晕倒一事,雪姝目前只跟白茯说是普通的风寒,白茯对此不疑有他。
她只是个普通人,一般情况下哪会想那么多,顶多也就清楚夙承勋跟夙珝的关系不和什么的。
小会儿后,雪姝与莺歌顶着两张假人皮,带上之前从别的宫里的人那偷来的牌子就这么出宫了。
而这边,昭王府。
楚胤下朝后便同夙嘉一道过来了,他们来时夙珝方悠悠转醒。
这会儿虽人已醒了会儿,却是在睁眼后一直不言语,任凭夙嘉他们说什么他都没反应。
这不禁让夙嘉与楚胤担心起来,夙嘉冒着把人喊醒后会被暴打的风险不停地在夙珝耳边喊。
“皇叔公?皇叔公?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心口还疼吗?心口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