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高仇这边为了卧底案忙碌,另一边高奚则是先去酒店拿了行李后才回了家。
打开房门,高奚楞了楞,家里竟然还是一年多前她离开时的样子,茶几上放着一束桔梗花,旁边一本摊开的书——在客厅里看书是她的习惯。
这正是她离开前一天的模样,她走近,发现桔梗依然明媚的盛开,书本亦是她看到的那一页。一切昭示着她仿佛只是离开了一会。
高奚轻浅的笑了,眼底有融融的暖意,她心想:“应该早点回到他身边的才对。”伸出手指触了触桔梗的花苞,花瓣轻颤,像是碰到了小女孩柔软的脸颊,喃喃着:“也难为你天天去买花了。”
她冲了个澡,把他留下的痕迹彻底清理掉,温水划过肌肤却让她想起他不温柔却深情的抚摸,而她时而无助时而妩媚的喘息。眼睫颤抖着,抬手把水温调低,骤然冷却的水流抑制住疯狂攀升的欲望,重逢又分开不过两个小时,她就的想念就如一块龟裂的玻璃,每一条裂纹都痛且无奈,好似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洗好了澡,把头发吹干,躺倒在床上,这一天先是目睹了杀人现场后被盘问,又是和他重逢后的干柴烈火,堪称身心俱疲………闭上眼,光怪陆离的画面却接连浮起,万里无云的蓝天,空气中微弱的风,缓缓向高楼飘去的气球,迎面而来极速奔驰的车,有什么人在耳边轻呢喃……
——她来了,她来了
——把她丢在这吧
——让她再也出不去
——哈哈她抓不住我们的
高奚始终没有回想起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却还记得她记事起他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你在这做什么?”
高奚不是一出生就待在高仇身边了的,如果不是有一天她像一颗皮球一样被人踢到他脚边的话甚至她到这人世来高仇都不会知道。
就好像每个童话里主角一样,悲惨的故事总发生在冬日,高奚被一张不伦不类的布包着,塞进一个破纸盒里,随意的放在路边,说是随意或许也不准确,那是个岔路口的视角盲区,如果有货车或者大一点的汽车开过来,立马能把这个只有手掌到手肘大的小姑娘轧个稀巴烂,这是无意还是有意也无人去深究了。
但她命不该绝,还是被人救了起来,尽管那个时候她已经全身发紫,最后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岌岌可危。
高仇知道的时候静默了两分钟,然后去了医院。那日好心人救起这个孩子,就有警察过来调查,第一步就用DNA去比对数据库里的资料,真巧,比对到的结果也是个警察。
到了医院,看着同僚闪闪烁烁的目光,医务人员嫌恶指责的眼神,高仇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听过他们的说法,唯一划过心中的一句话是:哦,命还挺大。
但是活下来就是好事吗。高仇在心里问那个保温箱里的孩子,也问自己。
她看起来像只大老鼠,脸皱巴巴的隐隐还是有些紫。
对于高仇这种人来说,多个女儿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除了被单位连降三级,滚去当交警以外。他生不出任何和那个小老鼠亲近的心,也不想。
不过幸好,高义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玩意,便让自己的妻子莫晦如去医院照顾小丫头,但一来二去,一直没有孩子的夫妻俩觉得小侄女和他们很有缘分,便想把她接过去,当然问过了高仇的意思,虽然高义心里清楚真的就是走个过场。
果不其然,高仇耸耸肩,向他们挥了挥手——走就走呗,你们卖了她我都没意见。毕竟就贡献了点精子,就算他们把她卖了他都不好意思去分钱,一点精子值多少钱?
高义不想搭理这个人畜弟弟,和妻子颇为开心的把小姑娘领回了家。
这一养,就是八年。
高仇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姑娘是高奚三岁那年,说来其实是个巧合。
那天莫晦如送小侄女去上幼儿园,到门口的时候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温柔的问她:“奚奚,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小姑娘笑着,小嘴粉嘟嘟的,立正站好,“是上幼儿园的日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却是很正式的语气,她把上学看待的很重要,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哭着闹着怕和父母分开。
莫晦如点点头,又问她:“如果有问题怎么办?”
“报告老师!”
“要是被欺负了呢?”
“回家告诉爸爸。”小姑娘眨了眨眼,她其实不是很懂‘欺负’是个什么意思,昨天高义和莫晦如问她的时候她回答的其实是:“那…那就被欺负了吧?”黑白分明的杏眼疑惑的看着他俩,看的莫晦如都不想把她送去读什么幼儿园了,只想每天抱在怀里哄着。
“回家告诉爸爸。”这句话是高义教的,和小朋友闹矛盾怎么能告老师呢,显得多小气啊,当然是回家告诉他,让他去弄…咳,解决。
关于爸爸这个称呼高义还是犹豫了会的,毕竟孩子是弟弟的,虽然那个混账一次都没来看过小丫头。
莫晦如翻了个白眼,一边喂高奚吃饭,一边说:“我不管,到我手里的孩子就得管我叫妈。”
一点都不讲理,而高义稍微抗争了一下就内心欢天喜地外表严肃正直的哄着高奚叫爸了。
“最后一个问题,奚奚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做什么呀?”
“想爸爸,想妈妈~”奶声奶气的小丫头说完吧唧一口亲在莫晦如的脸上,这是妈妈才有的待遇。
当然,这些全都是莫晦如教的,他们说好了的,高义扮演严父,她来做慈母,一家人分外和谐。
莫晦如笑的合不拢嘴,但她还有工作,高奚也不能第一天上学就迟到,目送名为女儿实为侄女的高奚进学校直到再也看不见小姑娘可爱的背影后,才不舍的走了。
唉,这才上个幼儿园,要是以后嫁人了怎么办,莫晦如想的十分长远并且十分难过。
莫晦如当然想不到,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幼儿园被劫持了。
起因是幼儿园新招的一个女老师,她压根就不是来教小朋友的,是东南亚的雇佣兵,他们打的是从国外运来的一箱珠宝的主意,是八国联军时从故宫带出去的,价值连城,选幼儿园当窝点是因为这个幼儿园里的小萝卜头们要么是实业家的儿子要么是官员的女儿,当起人质来十分便利,劫了宝石后他们十有八九出不了国,那就借助一下孩子们的力量吧。他们让其中一个女人潜入幼儿园整整一年,为的就是劫珠宝这天。
几个老师被他们干净利落的处理了,把小孩子们像牲口一样圈在一块,整个过程二十分钟都不到。
然而他们也没想到,在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潜入了幼儿园。
高仇虽然说是个警察,但他却不是为了人民牺牲自我的人,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双方对决枪口暗花喷溅的那一刻,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潜入幼儿园并且不被放哨的雇佣兵发现对他而言一点难度都没有,他生的高大,脚步却像猫一样,楞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走到一间教室外,掩住身形,他往里看去,三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看来去劫宝石的人还没回来啊。
高仇勾起唇角,可惜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忙碌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高仇一早就收到风,有一批东南亚来的,既然来了,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他难道是心慈手软的人吗。
有些人明着是警察,实际上就是个恶棍。
说的就是高仇高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