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真是造孽
夏明月吃过早餐直接回公司。
张洁见电梯门打开,拿起桌上的文件迎过来。
“夏总,这是你昨晚让我查的资料。”
夏明月一伸手接过来:“谢谢。”
翻看之后就觉得韩霁风不仅是个有头脑的人,还是一个冒险家。也或许本就走投无路,才有了这种铤而走险,破釜沉舟的冒险精神。成败不过一条命,大不了像他老子一样一了百了。
嫣红的唇型里溢出笑:“就算韩家破船三千钉,在我看来老爷子仍是在赌博。”
夏明月将文件丢到一边,等着韩霁风再度找上门来。
当晚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销售部空无一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有了清脆的回声,越发显得厅堂静寂。胃里空得厉害,知道这个时候回去也没什么吃的。回去的路上索性去吃大排挡,两杯扎啤下腹步履轻快不少。
一到家就听到吴雪在发脾气,嗓音柔软,可是吐出的话语锋利,骂一家子的下人是废物。
仔细聆听,原来是夏明星失踪了。
夏明月下意识抬腕,这个时候还不到午夜,就值当吴雪这样大惊小怪,不愧是夏家的掌上明珠。
她踢踏着高跟鞋进来。
看到吴雪眼中明光幻灭,很快冷下脸来望着她,好像那个致使夏明星夜不归宿的人是她。
不等夏明月上楼,吴雪已经驱散了下人唤住她。
“明月,你先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
年过半百的女人风韵犹存,两腿自然交叠往沙发上一坐,俨然一副当家祖母相。
夏明月站在楼梯上,饮下杯中的清水问她:“你想说什么?”
吴雪面无表情的盯紧她:“明月,既然你住到了夏家,我希望你能守夏家的规距,和明星好好相处,不要处处针对她。毕竟明星起始就住在这个家里,大家对她众星捧月也都习惯了,忽然进驻一个外人来,她难免会感觉不自在。”
夏明月漂亮的唇形钩出浅浅的弧度,一脸好笑的回敬她:“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外人,我是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论地位和夏明星没什么不同,我没义务迁就她。”想了一下,又说:“夏明星年纪已经不小了,本事不济,心理能力还差到这个地步,干脆死到外面不要回来了。”
这样恶毒的话语被她轻飘飘的吐出来,森冷又入骨三分。而她的目光笔直有力,藐视众生般。话落,指腹轻轻一松,玻璃杯子应声落地,大理石地面上溅起晶亮刺目的水花。
如同她轻蔑的诅咒,割裂得人心口生疼。
吴雪顿时脸色苍白,倏地站起身来。
此刻就听管家说:“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厅门处韩霁风扶着烂醉如泥的夏明星站在那里,侧脸映着微光,眸色幽黑沉静。刚才的一幕一定被他看到了,此刻正抬起头来看向厅内灯火辉煌的高处。
从不见哪个女人这样趾高气扬却又这样好看的,素衣黑发,身型被拉得很长,纤细均匀似摄影师加出的特技镜头,仿佛画中的女神像。
夏明月扫了来人一眼,云淡风轻的上楼去了。
吴雪心中百味陈杂,又说不出的尴尬,一边收敛情绪叫人将夏明星扶到楼上去,一边请韩霁风进来坐。
忙不跌的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月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
韩霁风淡淡说:“至于怎么醉的我不清楚,会所的走廊上遇到就已经是醉了,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就直接送了回来。”
吴雪连声道谢,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现在世道这样乱,她一个女孩子跑出去喝什么酒,真是不叫人省心。霁风啊,你快进来坐吧。”
韩霁风如乔木的身影只在厅内立了须臾,等人一将夏明星接过去,就打算离开了。
“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吴雪便招来管家送客。
时间当真不早了,上原路上一派清幽,比起远处的灯火霓虹,仅有路灯反射出的淡淡流光从他的身上缓缓的滑闪过去,清幽如画。
韩霁风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漆黑眼眸一片深思,不知想到什么,骤然间嘴角微微上扬。
☆、(003)出乎意料
出乎夏明月意料,韩霁风并未找上门来。托人打听了一下,这次房地产业的投标如期举行,至于花落谁家,肯定跟韩霁风没有一点儿关系。夏明月没想到韩霁风这样有骨气,自己反倒跟夏符东没办法交代起来。
夏符东将钱借给韩霁风定然有他的用意,如此一来被她给搞砸了,免不了要算到她的头上。
不要看夏明月每天住豪宅,开跑车,穿华服,这一切都是她辛苦赚来的,并非谁的恩惠。实则夏符东骨子里对她相当刻薄,那哪里是个大气的男人。
张洁紧张的问她:“夏总,董事长问起来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时光不能倒流,错过的就是错过了。谁会想到韩霁风会如此反将她一军,连唯一起死回生的机会都放过了。
夏明月靠到椅背上哼声:“将来兵挡,水来土屯,不然还能怎么办。”
当天下午飞机一落地夏符东就给夏明月打电话,勒令她立刻回家见他。
夏明月交代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就先回家去了。一进客厅没想到韩霁风也在,风度良好的男人,从着装就能看出来,裤线永远熨烫笔直,连领带的颜色搭配都显得煞有介事。
夏明月唤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夏符东板着脸,看不出喜怒。
夏明月硬着头皮准备迎接他的一场脾气。
不想,事情急转直下,夏符东忽然说:“霁风不肯用这个钱,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次机会对于韩家不容错过,他糊涂,你也跟着一起胡闹?”
夏明月吃了一惊,转首望向韩霁风,这是唱得哪一出?
韩霁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一副看风景的清闲模样,看似为她解了围,那滋味更似摆了她一道。
夏明月只得顺着话茬讲:“既然韩先生不肯用,我总不好硬塞给他,我们夏家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夏符东当着人面还是唠叨了她几句。又说:“以后霁风就来我们公司上班了,你们是同事,好好照顾他。”接着对韩霁风说:“你既然决定不再子承父业,而是到我们的公司来帮忙,我自然很高兴,你就放心吧,伯伯不会亏待你。”
韩霁风笑笑:“以后全指望伯伯和夏小姐照顾。”
夏明月眯起眼:“他去公司做什么?”
夏符东呵了声:“这你就不知道了,霁风可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从业几年在业界风生水起,不知比我们公司法务部的那些人强多少倍。以前叫他来帮忙他还总是不肯。”
夏明月若有所思的看向韩霁风,男人一身倜傥,容颜自若,无懈可击。她心中只是不明,韩霁风这个人怎么看都是有着一腔报负的人,如何就肯卑躬屈膝,甘为别家企业鞠躬尽瘁?
男子低沉温润的嗓音响起来:“怎么?夏小姐不欢迎我的加入么?”
夏明月亦有她的狡诈心性,敛神笑言:“韩先生哪里话,求之不得。”
两人明里暗里刀光剑影,哪有半点儿欢愉。
晚饭快做好了,夏符东去楼上换衣服。
对韩霁风说:“世侄,你先坐着。”
客厅里只剩两个人。
夏明月卸下一脸浮华,开门见山:“韩先生到底什么意思?好好一个扭转家族命运的机会你不要,偏偏跑到韩家甘为孺子牛,这似乎不是韩先生的作风。”
韩霁风十指交握,淡淡的“哦”了声:“夏小姐很了解我么?你觉得我该是什么作风?”
夏明月顿在那里,实则她并不了解韩霁风。韩礼让活着的时候,两家是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那时的韩霁风并不插手家族生意,以至于在韩礼让出事之前,夏明月甚至不知道韩礼让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困顿之余,香风拂面,何时夏明星走了过来。
嗓音清甜的唤了声:“霁风哥,你来了。”嘟起红唇娇嗔:“要不是听张叔说家里来客人了,我还不知道呢。”
说着,夏明星一脸欣然的坐到了韩霁风的身边。
夏明月抬眸,看出她明显精心打扮过,哪里像是偶然听说,毫无准备……那嘴唇艳丽得就要滴出血来,一副活吃人的模样。
见佳人那股子服帖劲,识趣的站起身离开。
对韩霁风道:“韩先生自便,我也先上楼了。”
身后撇下夏明星缠着韩霁风说话。
夏明月一路听着夏明星的娇笑声,想着这个韩霁风还真是魔力,从不见夏明星这个娇蛮跋扈的大小姐对谁低眉顺眼过。如今倒好,春意盎然都写在脸上,掩不住的一腔幽幽女儿情。
也难怪了,韩霁风一身西装,丰神俊朗,这样的男人最能迷惑人眼了。
当晚韩霁风留在夏家吃饭餐。
☆、(004)心无芥蒂
奢靡的灯光下几个人团桌而坐。
夏符东时不时的叫韩霁风吃菜,心里的喜欢不言于表。
倒是韩霁风,饭桌上话语很少,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夏明星心不在焉的数了一会儿米粒,抬起头说:“爸爸,我想好了,打算去公司帮你和姐姐的忙。”
“姐姐?”
夏明月含在嘴里的一口饭险些在夏明星的这声“姐姐”里喷出来,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还是夏明星第一次破天荒的叫她姐姐。
侧首望过去,发现夏明星这会儿十分入戏。比起她的僵硬表情,夏明星倒显得乖巧可人。
夏明月努力将嘴里的饭食反卷吞咽。一抬头正对上韩霁风似笑非笑的目光,灯光艳丽,并不确定,因他眼角微微上扬,不笑亦像笑着。
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公然诅咒夏明星的话是如数被韩霁风听到耳朵里去的,如今他会怎么想?觉得她是灰姑娘的姐姐?!
事实上韩霁风只是觉得好笑,她一个眼神望过来,睁得圆圆的眼睛,两腮同时鼓起,活脱脱的一只小松鼠,一个转弯忽然遇到了,表情一时难以转换,只说不出的滑稽。
比起之前见到时连眼角都不带弯的那一脸假笑可爱多了。
韩霁风眼睫低垂,隐忍笑意一笔带过。
那表情更加没有天理,男人的睫毛可以那样长,垂下时眼窝竟有阴影。
这边不等夏符东表态,吴雪最先喜笑颜开:“小星,你终于想明白了?”转而又对夏符东说:“既然小星有这个心思,你不防让她到公司锻炼一下。这一回是她自己想做的,总不至于再打退堂鼓。”说着冲夏明星递了一个眼色。
夏明星马上举起手来信誓旦旦的保证:“爸,你就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夏符东放下筷子,沉吟说:“我当然也希望你能早一天懂事,毕竟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国森早晚都要指望你们。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去公司锻炼一段时间。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你姐姐和公司里的前辈,这回一定要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