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只是笑着,然后说:“你上去吃吧,我先走了。”
张洁摆了摆手:“再见。”
她转身上楼,快速将饭吃完,再度投身工作中去。
只是在某些人看来,国森此刻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就像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一样。
在企业收购这条道路上,他还从未有过败笔。
秦漠修指弹掉一截烟灰,向门口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
须臾,包间门打开。一身羊绒大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秦漠抬手将烟按进烟灰缸里。
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刘义庆一边脱掉大衣和手套,一边说:“路上接了一个电话,就将时间耽搁了。秦总,我和国森小股东的谈判出了点儿问题。”
秦漠眼眸淡淡眯起来:“什么问题?”
刘义庆感叹说:“有人先我们一步将国森小股东的股票都买去了,按着我调查的结果,现在那个人拥有的股票可是不少,如果我估计不错,现在该是国森数得着的大股东了。奇特的地方就在于这个过程竟然没有人知道,悄无声息的,如果不是我用了些手段,那些小股东们还不会说。可见对方是个高人。”
秦漠听了他的话,不由一阵深思。
国森这样大的企业,内部分属的派系一定不少,勾心斗角何其激烈不用想也知道。为了自身的利益哪个不是使出看家本事,暗流涌动之下,隐藏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俊美如斯的脸上闪现一点儿自得的笑容,分明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只说:“去调查一下,看看这个吸纳小股东的是何方神圣。”
刘义庆说:“我已经告诉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结果。”
秦漠点点头,又说:“查出来后将信息发给我,我亲自去会一会那个人。”
“知道了,秦总。”
秦漠站起身就要离开。
刘义庆将他的大衣拿过来。说:“这里的天气真是要命,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以后赶到这个时节可不能回国。”
他们的总公司在美国,国内的分公司都有专人负责。大老板一年不会回来巡视一次,他是跟在秦漠身边的人,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很难适应这边的天气。
秦漠倒是还好,其实他是想回来的,做梦都想回国,一些令他魂牵梦萦的东西就在国内。因为那些牵绊,无论走到哪里,他的心都处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人知道,无论多久的时间过去,他都是在等一个人。
为了那个人,花花世界里他心如止水。
秦漠没有说话。
刘义庆看过去,只见他的一侧脸颊染上阴郁的微茫,仿佛用情至深。就猜到他又是想起了什么人。这样的神色刘义庆在他的脸上看过无数次,每次触及都是沉默寡言,似有一些东西就像蝴蝶的触须一样,时不时碰到他的心坎,就连忘记都不能够。
共事的时间久了,多少有一些了解。
刘义庆斗胆说:“秦总,你是惦记国内的什么人吗?回来这么多次,为什么不去找一找?”
秦漠戴手套的动作一滞,眸光若有所思的一转,即而冷淡起来。
刘义庆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在秦漠面前不该问的一定不能问,他怎么就忘记了。
连忙说:“秦总,对不起。”
秦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将真皮手套一根一根的套到手指上,动作优雅,搭配他的俊逸脸庞,完美不似真人。
刘义之提心吊胆,没有等来秦漠的指责,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秦漠走前,只说:“快点儿把事情办好。”
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雪,他站在门廊下望着。是啊,回来这么多次为什么不去找一找?离开的时候是因为骄傲,还有那么点的伤心欲绝,于是无论多么的舍不得,咬紧牙关离开了。走的时候就在想,此去经年再不见这个人。可不见又怎么样?反倒越是不见越是怀念,因这思念倍受煎熬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早已占据了他的心,满满当当。
他容不下别人,也容不下自己。自己所有的骄傲也都算不得什么了,为了那个女人,他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秦漠盯着眼前的落雪,耳畔仿有银铃般的笑声。
“秦漠,你别动,让我先走,我要把这片雪地落上我的足迹。”
他便真的不再动,只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
女孩子青春的容颜纯净似一汪水,剪水双瞳,活灵活现,望着你的时候,便能在眼瞳内看到自己的倒影。从没见过眼眸这样清澈的女子,整个人圣洁清冷如雪。
她迈开纤细的长腿在雪地上一蹦一跳,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一切都是青春的记忆。
秦漠迈开步伐向前走。就像许多年前他追逐着一个人的脚印走一条路一样。
抬起头来,就见她明媚的笑嫣如花绽放,冲他喊着:“秦漠,你快一点儿啊。”
秦漠眯起眼睛,只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落雪。
这两日夏明月都住在酒店里,离开之前有些事情还要处理,即便那些东西都不要了,也不能说走就走。
来a城的时候是带着目的来的,离开的时候却仿佛落荒而逃。
打过电话,夏明月赤脚缩在沙发上。下巴轻轻的抵着膝盖,神形憔悴。
几天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恶心的厉害。听闻肚子里的孩子能听到人说话,当听到要舍弃他的时候,亦会格外焦燥和恐惧。想来她和韩霁风的话被他听去了,所以便这样闹腾她。
夏明月深知自己对不起他,可是,没有办法。
抬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一天她呆坐在沙发上整整一个下午,想了很多的事情。晚上的时候简单的整理行李准备离开,等到明天天一亮,她就会离开这座城市。何时再回来,不知道,只是和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从此再没有关系。
秦漠一大早就接到刘义庆的电话。
说那个隐名股东已经查到了,听其中的一个小股东说,是一个叫做夏明月的人。
秦漠喃喃:“夏明月……”
“对,就是夏明月。”刘义庆说:“这个夏明月是夏家的私生女,不久前才被接回夏家,现在就在国森财务部任副总监一职。”
秦漠哼笑:“没想到夏家这潭深水中竟藏有蛟龙。”
刘义庆说:“看似来头不小。”
秦漠告诉他:“给我约这位夏小姐。”
刘义庆就说:“我查到这个夏小姐现在住在‘兴源’酒店里,并不住在夏家,至于她的电话,打过了,可是关机。”
秦漠想了一下说:“我自己去找她吧,你去忙其他事。”
他拿上大衣出门,抵达“兴源”酒店大堂的时候一问,才知道夏明月一早已经退房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酒店的人当然不知道。
秦漠出来后给刘义庆打电话。
“夏小姐已经退房了,再找其他的联系方式。”
刘义庆应承着。
秦漠挂断电话后点着一根烟,对整件事做细微的整合。想来这个夏明月亦是背着夏家吸纳小股东的,如此一来,这个夏小姐也有操控整个国森的野心。这样的人,倒是值得一见。
苏婉清的调查仍在持续进行中。且很难再停下来,就像有时步上一条路,有了癫狂的热情之后,哪怕歧途,也很难再停下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约林启贤见面。
其中有一些发现,她想跟林启贤汇报一下。
林启贤见面就问:“有什么发现吗?”
苏婉清说:“之前周总监做的一些帐目我仔细的研究过,存在财务欺诈的嫌疑。而这些帐目前不久才被夏明月重新整合过,以相同模式还整理了其他几本重要款项,所以,如果周总监的帐目有问题,夏明月就一定脱不了干系。”
林启贤对她的发现表示满意:“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拿这些帐目说事了吧。”
苏婉清点点头:“只要稍微润色,夏明月想因此逃出生天不容易。”她想了一下,又说:“不过查夏明月的时候,从销售部的帐面上看到了其他人的问题。”这个是令她比较迟疑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是考虑到是国森的内部问题,而林启贤是国森的大股东,想着应该跟他说一下,至于怎么办,就不关她的事了。
林启贤“哦”了一声,问她:“什么问题,是关于谁的?”
苏婉清就说:“关于付经理的,我发现她有挪用公款的嫌疑。”
对于她这种熟知经济法的,每天跟这些事情打交道,对帐目自然有很深入的了解。类似付谣的这种问题其实很容易被看出来,稍一核实就能将罪名坐实。
林启贤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
讷讷说:“没想到这个付谣会做这种事。”
销售部里有几个人的功勋与业绩都是出了名的,其中付谣也算一个。之前夏明月在销售部的时候,最是她手底下的得利干将。
然而现在销售部走马换将,总经理成了他儿子,林启贤便不得不想些其他。
苏婉清问他;“林董打算怎么办?”
林启贤说:“这个付经理的行为关系到公司的利益,我得回去好好的思考一下,有必要和其他人商讨。”
苏婉清听他这样说,便将这一部分放到一边,很快将付谣的事情搁浅了。
但是国森财务存在欺诈的消息,一时间如秋老虎一般反扑上来。
为此公方对整件事展开调查。
事态一出,顿时人心惶惶。然而,不用清查,貌似事件就已经有了定论。
一觉醒来,周若明逃走了。据调查他是跑到了国外,他的这一举动似乎早有预谋。能看出他走得并不仓促,反倒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了。
至于另外一个犯罪嫌疑人夏明月,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其实在苏婉清发现问题之前,她就几天没去上班,可是,夏符东替她向人事部请了假。所以任谁都不会怀疑她是畏罪潜逃了。
夏符东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惹人非议。如果夏明月走得太突然,外人看来一定与夏家有什么关系。夏家在遭受那样多的是是非非之后,再经受不起任何。所以想着先将人赶出夏家,至于公司那边,稍微缓上一段时间再说。哪里想到会出现这样事,一时间连他也被牵涉其中,一度怀疑夏明月出逃是他一手安排的。为了撇清自己,夏符东积极配和警方展开调查,希望能快一点儿洗脱嫌疑。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对于整个国森而言犹如灭顶之灾。
夏符东做为国森的决策人,牵扯其中的话,无疑要引来股东的恐慌,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利益寄托在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上?
秦漠趣味地盯着整个事态的变化,此时的国森用“自燃”做比喻再合适不过。不用别人出手,国森这个本体就将自己焚烧掉了,而他只要眼睁睁的看着,等到最佳时机一到,便可以立刻将国森变为囊中物。
这也是夏符东最为担心的,如今的国森和夏家就像走了背字,竟然没有一件好事。那些多的巧合,就像有人刻意操纵。
吴雪咒骂:“还不是夏明月那个扫把兴,自从她来到夏家,就没有一件好事。我们算是通通被她给害惨了。这一回等警方抓到她,你不要替她开脱,一定要让她受到惩罚,否则无论是夏家还是国森,都别想安生。”
夏符东唉声叹气,许多事情是他没想到的。到了现在状况已然非他能够掌控。
被吴雪一说,更加心烦意乱。
“行了,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好冷静的,要不是你那个乖女儿,我们夏家能有今天吗?说到底都是你造的孽,将我们也都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