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嘲弄
欲望就像一道口子。
一旦透进来一道光，口子就会被光越撑越大。
而能被视作为光的东西，对罗丹丹这个底层小人物来说一般是钱，钱可以驱使人去做一些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会去做的事情，也能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罗丹丹同意了姜云龙的提议，就意味着她为她的欲望打开了一道可以突破以前做人原则和道德底线的口子...
这时，她想的只是下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她可以吃一点好的了，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她可能会做出更多的妥协与让步。
她只是自己在劝说自己。
嗯，没什么大不了。
又不是去做大奸大恶的事情。
于是在咖啡厅收完定金之后，她回到了出租屋。
准确的来说是一间地下室合租屋。
她有三个室友，其中两个不太熟悉，因为刚来没几天。
但她和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来自小城市，来到帝都打拼，希望可以在这里改变命运。
罗丹丹已经来帝都两年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这两年里她看到了很多人改变了命运，有些是听闻，有些是亲眼所见。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也站在了命运的分岔路口，她只是闻着发霉的味道，和这两位越打扮越妖娆，越化妆越浓重，估计八成是去坐了台的小姐妹打了个招呼，然后翻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找出了自己比较满意的两件衣服。
拿出衣服不是为了换。
而是为了送去干洗一下...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衣服因为环境的关系都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明天她要约张小剑吃饭，总不能穿着戏服去，也不能穿着有些发霉味道的衣服去。
走出地下室之后，帝都的阳光照亮了罗丹丹脸蛋。
罗丹丹长得的确还算可以，只是因为气质和打扮原因看起来毫无星相。
她先将衣服送到了附近最便宜的一家洗衣店，然后来到了东街夜市，闻着地摊上川辣的串串锅，决定今天犒劳一下自己。
没错，地摊串串锅已经算是犒劳。
要知道她平日里除了吃剧组盒饭之外，吃的最多的就是廉价的挂面以及馒头咸菜之类的。
并不是说她的收入不支持她吃的好一些，主要原因是她赚的那点钱都花在了衣服和化妆品上，因为..这的确很有必要。
至于吃的差..完全可以当做减肥，毕竟她自诩是个女演员嘛。
眼前这家地摊人很多，等了半天罗丹丹才等到了一个空桌，然后坐了下来，选了很多自己爱吃的串串开始涮着吃。
一边吃她一边想自己上一次吃串串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呃，好像是进入风华正茂剧组之前，副导演通知她面试成功的时候。
那上上一次呢？
好像是和已经离开的低下出租屋的姐妹王晓冉一起吃的吧...
她现在，再做什么呢？
想起不久之前搬离的朋友，罗丹丹拿起手机，只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这个电话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没拨打出去的原因是她知道王晓冉回了家乡...她不可能陪自己吃这顿饭，那么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聊聊微信，至少省点电话费。
只是最终放下电话的她不仅没拨电话也没发微信，专注的吃着她喜欢的偏辣口味的食物，一直吃到感觉有些撑。
打了一个饱嗝，罗丹丹觉得今天的夜色真好。
然后结账，她漫无目的的溜达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家大型商场，罗丹丹看都没看橱窗里标价对于她来说极其离谱的衣服，她只是路过。
但路过商城侧街时却看到了一辆超跑。
跑车的线条很流畅，红色的颜色很扎眼...
不过这在帝都随处可见，罗丹丹并不是看车，而是看人...因为她看到了和自己说要回家乡的朋友王晓冉坐在跑车里。
没错，就是她。
虽然她现在烫了一个大波浪，妆容也比以前精致的多，穿着质感十足的黑色休闲西服，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们以前一起讨论过廉价化妆品里那一个好用，研究吃饭一起凑单满减那家最合适，甚至她还赔她去过医院..打过一个孩子。
王晓冉那几天冒着冷汗躺在床上，都是罗丹丹用泡着红枣水递给她喝。
她们之间的确算是共患难过。
交情也一直不错，只是前段时间王晓冉离开出租屋之后，她们才减少了联络..并且王晓冉说她回了家乡。
罗丹丹不明白王晓冉为什么撒谎。
但看到她坐在跑车里，很理解她为什么撒谎。
在大帝都，无论是偶像剧还是家庭伦理剧中用烂的桥段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所以答案很简单，估计也会很狗血，罗丹丹甚至懒得去问。
于是她看了两眼之后，准备转身就走。
只是，王晓冉这时在人群里看到了罗丹丹，看到了罗丹丹在看着自己，看到了罗丹丹在商场门前穿着她甚至还帮忙洗过的衬衫和牛仔裤。
于是王晓冉下了车，没回避，喊了一声：“丹丹。”
罗丹丹怔了怔，没想到王晓冉会如此大方的和自己打起了招呼，这剧本好像不太对呀...
于是她笑了笑，反而是被欺骗的她有些尴尬。
————
商场门脸旁就有一家星巴克。
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放下了刚买的咖啡，王晓冉付的钱，罗丹丹没抢。
坐下之后，有些陌生和疏离感在空气中尴尬蔓延。
王晓冉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一点都没变的罗丹丹说了声：“对不起。”
罗丹丹摇了摇头：“有什么对不起的。”想起自己刚刚还想打电话给她，现在她就坐在了自己面前，感觉还有些奇妙。
王晓冉沉着了片刻，看着罗丹丹的眼睛道：“骗你是因为怕你看不起我，我在帝都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声音越来越微弱。
罗丹丹听到这个答案后，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被一下击中，她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本来捧着咖啡杯的手，然后捂住了王晓冉的手，发现她的手背冰凉。
然后她们对视一笑，熟悉的友情回来了。
————
这天夜里，罗丹丹与王晓冉聊了很多。
说了很多关于现实，以及金钱的问题，让罗丹丹颇有感触。
告别之后，她回到了地下室出租屋。没有一个室友回来，她钻进了被窝里，睁着眼睛看着上铺的简陋木板发呆。
发霉的味道已经闻习惯了，平日里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闻着霉味却想起了王晓冉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瓶香水很贵吧...
然后联想到了王晓冉今晚说过的一句话。
“小时候啊，被人打屁股我会哭，长大了被喜欢的男人打一下会湿，但现在你知道吗，被我男人打了一下我就会换姿势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成长？呵...”
王晓冉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嘲弄，嘲弄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