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摇头,“没什么,只是很敬佩郡主为人,问你认识不认识而已。”
陈梁晖笑道:“便是真见过,郡主金枝玉叶,又岂会与我说话?”
“大哥可别妄自菲薄,你很好。”瑾宁道。
陈梁晖道:“我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有自知之明。”
瑾宁开玩笑地道:“大哥可曾想过日后要迎娶什么样的妻子?”
陈梁晖摇头,“这些事情,自有祖母和母亲会为我做主,便是我想,也未必如我所愿,还不如不想。”
瑾宁若有所思。
翌日一早,果然靖国候夫人下了拜帖,说晚上到访。
晚上到访,这意味着是要等陈国公和陈梁晖都在府中的时候来。
靖国候夫人阿蛇,轻易不拜访别人,之前老夫人宴会能邀请得她来,算是很意外的事情了。
老夫人那边,得知靖国候夫人要来,也振奋了一下。
江宁侯没有施以援手,或许,可以求求靖国候夫人。
靖国候夫人入黑才来,是和靖国候一起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位妆容比较夸张身穿绸缎的妇人和几名侍女。
老夫人和袁氏认识这个妇人,她是京中有名的媒婆。
靖国候夫人是来提亲的?为谁提亲?对方看上的是谁?一定是陈瑾宁,真不知道给她找了什么好亲事。
袁氏嫉妒地想着。
入座之后,陈国公正要问来意,靖国候夫人便对媒婆示意了一下,媒婆笑盈盈地道:“国公爷,老夫人,二夫人,今日侯爷和夫人前来,是好事,是喜事啊,不知道贵府大公子,可曾问了亲?”
袁氏下意识地就道:“说亲了。”
竟然来替那庶子说亲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家,但是能劳动的靖国候夫妇前来,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那庶子已经入了翰林院,若是再娶个大家小姐,岂不是和当年一样?不能再叫悲剧重演,所以袁氏一口就堵了后路。
媒婆面容微微僵硬,这说亲没说亲,自然是打听过才来的,这二夫人怎么回事?
靖国候夫人淡淡地道:“说的是哪家小姐?”
袁氏支支吾吾,道:“在南国的时候……定了亲,对方是做生意的,姑娘娟秀温婉,是良配。”
靖国候夫人继续淡淡地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南国哪里?亲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是南国本地人吗?”
袁氏杜撰的,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时词穷。
老夫人缓缓地道:“姑娘叫秦芳,住南国鲁镇石花街,父亲是做茶叶生意的。”
陈国公却很奇怪,晖哥儿说亲了吗?怎么他不知道?
而且,若已经说亲,为什么还不抓紧办了婚事?晖哥儿年纪也到了,可以说亲了。
靖国候夫人却不着急,扬手,叫了侍女过来。‘
一名绿衣少女捧着好几本册子过来,放置在靖国候夫人的面前,靖国候夫人打开,“鲁镇石花街姓秦……”
她的手指慢慢地往下移,定在了某处,然后看着老夫人问道:“可是秦升的女儿?”
老夫人脸色微变,她不可能会有南国的户籍。
但是,却也不得不点头,“是。”
“秦升的女儿秦芳,三年前已经出嫁!”靖国候夫人把户籍合上,眸色迸出一抹寒光来。
老夫人笑道:“夫人查的可是正经南国的户籍?这秦芳确实是说给了我们晖哥儿,这难道还有错吗?”
靖国候夫人道:“错与不错,叫人去一趟南国就知道,把大公子请出来!”
陈国公看出了问题,遂扬手,叫初三叔亲自去请。
老夫人勉强一笑,“夫人是要替谁来说亲呢?怎么问起了晖哥儿的事情?”
靖国候夫人眉目不抬地道:“本夫人亲自前来,自然是为了自家女儿瑞清,难不成旁人的婚事也劳动得了本夫人吗?”
袁氏和老夫人对视一眼,心中沉了下去。
真的和当年一样,陈守业当年先是在军中被人提拔,继而得娶大将军的女儿。
如今,陈梁晖入了翰林院,又马上被靖国候看上,陈家家运怎会如此?嫡子何辜?
陈梁晖被请了出来,听得靖国候夫妇要见他,他也是很惊愕。
靖国候夫人远远便见一袭白衣的青年走过来,模样俊美,眉目周正,却浑身散发着书卷气,和武将不一样,他身上有儒雅谦落之气。
靖国候夫人很满意。
陈梁晖依礼上前拜见,“小生陈梁晖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靖国候打量着他,他不若夫人那样马上就表现出开心来,眼底很复杂,甚至,隐隐能看出一丝敌意,仔细分辨,也不是真的敌意。
靖国候夫人微微颌首,“坐!”
陈梁晖坐下,眸色清明地看着靖国候夫人,等她发话。
“属什么的?说亲了吗?”
陈梁晖微微错愕,怎地问这些?
不过,他也回答了,“小生属龙,还没说亲。”
“说了!”袁氏立刻就站起来,声音尖锐地道:“说了石花街的秦芳,你不记得了吗?”
陈梁晖疑惑地看着她,“有这回事吗?我不认识秦芳啊。”
袁氏道:“反正亲事两家说定了,明年便成亲。”
第163章 国公爷威武一次
陈梁晖听得此言,虽诧异却也没说什么,婚姻大事,他知道不可能是他做主的。
老夫人也没做声。
按说,陈梁晖也是老夫人的孙子,若陈梁琦有更好的出路,她自然也希望陈梁晖好,可如今陈梁琦没出息,还在蹲大牢,她心里就很难取得一个平衡。
且,不管是世族大家还是寻常百姓,都是先扶持嫡出,鲜少有庶出的压嫡出一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族中的人都知道陈梁晖是过继给了大房,陈梁晖的出息,其实是大房的出息。
靖国候夫人听了袁氏的话,淡淡地道:“既然是真说了亲事,那就勉强不得,我南宫家也做不出夺人姻缘的事情来。”
老夫人和袁氏听罢,心里都一松。
但是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免可惜,攀上靖国候府,是二房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若靖国候看上的是琦儿,多好啊!
哎,罢了,庶子是那些狐媚子生的,天性没本心,能压着就压着吧,否则日后得意,还不回来噬咬亲人?
她要阻止此事,不能一错再错了。
陈梁晖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夺人姻缘?到底靖国候夫妇来做什么的?
老夫人道:“承蒙夫人看得起我们家晖哥儿,这是晖哥儿莫大的福分,只是,到底是有婚约在前,实在是我们晖哥儿没这福分了。”
靖国候看着老夫人,眸色淡淡,“是我家闺女没福分,不过侯爷确实很欣赏大公子,若大公子已经定亲,那本夫人便入宫一趟,请皇太后为两人赐婚,便算是给晖哥儿一个荣誉了。”
老夫人僵笑道:“这就不必了,亲事已经定下,怎敢劳烦皇太后再赐婚?”
靖国候夫人起身,“老夫人不必客气,明日本夫人便入宫去求旨,老夫人最好生一个还没出嫁的秦芳来,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说完,她对靖国候道:“侯爷,我们走吧!”
老夫人脸色都变了,霍然起身,口气冷硬地道:“老身怎么觉得夫人是来逼婚的?”
靖国候夫人回身看她,“你这才看出来?”
老夫人气结,“夫人到底是女方,亲自前来提亲本来就有失妥当,如今得知晖哥儿定亲了,又用这种手段来威胁,夫人得皇太后宠爱,也别给皇太后抹黑才是。”
靖国候夫人厉声道:“哪一句话是威胁?你如果好声说看不上我瑞清便罢了,本夫人岂会强求?却偏说一个秦芳出来糊弄本夫人,你是当本夫人和侯爷是傻子吗?若真定了亲,本夫人说请皇太后赐婚,寻常人家定是感恩戴德,可老夫人却恼羞成怒,说本夫人威胁于你,又是什么道理?”
陈梁晖这会儿听明白了,靖国候夫妇前来是提亲的,要把瑞清郡主许配给他。
他心底,有说不出的感受。
瑞清郡主名声在外,人人皆知温婉大方,且又得皇太后亲传医术,京中世子,谁不趋之若鹜?
他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人家是郡主,身份尊贵,娶过来之后还得小心翼翼伺候,他也觉得费劲。
但是,他更心淡于老夫人说他在南国定亲,以此来推搪靖国候夫人。
她们是有多怕他出头啊?
陈梁晖实在是想不明白,虽然他是庶出,可也是她的孙子啊,怎么就厚此薄彼,如此偏颇。
老夫人憋着一口气,靖国候夫人的锋芒一直都很盛,她是不吃亏的人。
陈国公慢慢地站起来,看着靖国候夫人,道:“夫人,这门亲事,我应下了,明日,我便带人亲自到靖国候府提亲。”
提亲,应该是男家做的事情。
袁氏尖声道:“你应下了?你凭什么应下?”
陈国公看着袁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就凭我是他的父亲,他早年便过继在我膝下,这事,可请族中长老作证,我既然是他的父亲,便有权决定他的婚事。”
袁氏语塞,确实是有此事的。
靖国候夫人脸色转阴为晴,看着陈国公道:“好,明日在府中等国公爷!”
说完,她再打量了陈梁晖几眼,含笑道:“瑞清眼光很好,我很喜欢,侯爷,我们可以走了。”
陈梁晖又怔住了,瑞清郡主眼光很好?瑞清郡主早知道他?
虽是连番错愕,加上被老夫人狠狠地再伤一次,他也没失去礼数,拱手道:“侯爷,夫人慢走!”
靖国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在陈梁晖说了这一句之后,他才狠狠地地道:“小子,若以后对瑞清不好,本侯打断你的腿!”
靖国候夫人嗔道:“得了,以后是人家小夫妻的事情,关你这老丈人什么事?”
“那可是本侯的心肝宝贝!”侯爷吼道,像是瑞清郡主已经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