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好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药里下了毒。那药是韫慧亲自给炎昭上的,所以此番炎家人都以为是韫慧动的手,唯独炎昭信她,所以现下她还在炎家照顾他!”君惊澜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中隐隐带着嘲讽。
“什么?”澹台凰挑眉,颇为奇怪,纳闷询问,“这事儿你怎么没让人告诉我?”
问完之后,她自己也傻逼了,这还不简单吗?这事情告诉她有什么用,她远在漠北,也没办法过来帮韫慧,而且炎昭信任她,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没问这个问题,却接着问道:“那炎昭中的毒,能解吗?”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毒,再过几日,就该痊愈了!”这件事情,君惊澜似乎不想多谈。
澹台凰皱眉,瞅了他一眼:“那到皇城之后,我们去看看他们?”
“好!”他应得也干脆。
马车一直未停,笑无语骑着马悠闲跟在他们身后,澹台戟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澹台凰去了就足够了,加上军营的事情还需要人管,所以没有跟上。
几日颠簸,澹台凰大多都在睡着的状态之中,太子殿下将她照顾得非常妥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早已怀孕又流产的那些往事,也没再跟澹台凰讨论过要好好照顾他以及补偿之类的问题。
……
五天之后,他们的马车徐徐进入了北冥皇城。
澹台凰今日也才撑起一点精神,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却听到一阵喧闹声,掀开车窗的帘子,便看见他们已经到了广陵王府的门口,那是南宫锦站在门外。
她有点纳闷的看了君惊澜一眼:“那啥,你干娘现下不是应该在楚国准备婚礼吗?怎么会跑到这里?”
太子爷懒懒的笑了声,道:“广陵王府和干娘是什么关系?子风和七七如今又是何种状况?”
他这一提点,澹台凰就明白了,楚七七这几天大约是要生了,快生孩子的日子,跟着渡过南海的确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想想当初上官子风在太子府,一点小事儿也要龟毛的状态,是肯定不敢让自家媳妇儿就这样跟着去漂洋过海的,所以这会儿八成是拒绝,表示不去。
但是南宫锦不能容忍,所以亲自来逮人!
这不,上官子风手上的扇子都不知道甩到哪个角落去了,十分激动的和南宫锦争执:“姑母,我们真的不能去,父王和母妃不是都已经去了吗?我和七七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南宫锦却没那么好说话,扯了他的袖子道:“你表妹成婚,你敢不去,老娘今天宰了你!”
澹台凰看着,对上官子风多了几分同情,南宫锦是个极霸道的性子,说了一定要上官子风去,这小子八成是逃不掉,可偏偏遇到媳妇儿这几天要生孩子!
上官子风悲愤道:“姑母,表妹成婚的确重要,但是我不能抛下七七不管啊!侄儿当爹也很重要啊!”
南宫锦咬牙道:“有什么孩子那么金贵,非要在北冥生?在楚国生不是一样吗?而且楚七七也是楚国的公主,她亲哥哥成婚,她也不去吗?对了,我说你小子,这件事情你不会根本就没有告诉她吧?看你这表情,果然没告诉……上官子风,你这样自作主张,你娘亲知道吗?”
澹台凰嘴角抽了抽,同情的看了一会儿之后,收回了自己眼神,对着君惊澜道:“我们还是走吧,你干娘,咳咳……”
南宫锦太凶狠,一般人实在不敢在她跟前造次!至于上官子风,送他一个求情多福吧!
太子爷点头,闲闲笑道:“还是爷聪明,让太子妃怀孕也怀得时期也如此安全,不似楚七七母子安全都在被干娘威胁着!”
澹台凰听完这话,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因为她脑中已经很直观的想起,前几天他老人家在马车里面,关于一胎怀了多个的时候,说的那句得意又臭不要脸的话!
……
马车没去太子府,直接就停在了炎昭的将军府门口。
很快有人想进去通报,君惊澜抬手制止,自古以来,君不入臣家,要是进去通报,炎昭出来迎接,闹大了御史台的那些老家伙又要谏言。
澹台凰跟着下了马车,在下人的带领在之下,一路到了炎昭养伤的地方。
彼时他正躺在床上,一见君惊澜和澹台凰前来,当即便惊了一下,准备下床行礼,君惊澜却闲闲道:“不必行礼了,你且安心养伤!”
“谢殿下和太子妃前来探望!”炎昭低下头行礼。
澹台凰点头,记忆力这是炎昭第二次对她行此大礼,而第一次是玫瑰盛宴之后的第二天,那时候她还反驳了一句来着,没想到一年不到,听着这句“太子妃”已经只觉得理所当然了。
韫慧看见澹台凰也是极高兴的,当即就过来行了礼。
澹台凰扶起她,却看了炎昭一眼,似不经意地问:“韫慧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吗?”
这话一出,炎昭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尴尬,虽然他自己是没让韫慧受什么委屈,但他家族的那些人,却的确让韫慧受了委屈。
韫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笑了笑,开口道:“没受委屈,他待我很好!”跟从前提起炎昭就柳眉横倒,一副恼火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都这样说了,澹台凰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却刻意道:“要是受委屈了,就跟我说知道吗?我是你的娘家人,容不得人欺负你!”
这话么,自然就是说给炎昭听的。
炎昭一直以来都相信韫慧,这很好。但韫慧未必不委屈,一次落马,原本是冲着她来的,随后又陷害,也不知道炎昭这将军府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么多事儿!
炎昭自然也晓得澹台凰这话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当即便道:“请太子妃放心,不论出任何事情,炎昭也不会怀疑韫慧!”
“嗯!”澹台凰满意点头。
也就在这会儿,夜鹰几个大步进来,跪在君惊澜身后道:“爷,夫人已经将所有要去参加婚礼的人召集好了,正在寻您!听说您在这里,已经带人赶来了!”
澹台凰十分好奇的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召集的人里面,有上官子风吗?”
夜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夫人都亲自去请了,风世子还想有活路吗?”
澹台凰咳嗽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又道:“对了,把独孤城和凌燕也叫上,一起去热闹热闹!”韫慧和炎昭这样子,是去了不了,韦凤和尉迟风现下都不能轻易出来见人,也就只有凌燕可以跟着一起了。
夜鹰听罢,当即领命,飞快的奔出去通知凌燕!要是因为他奔慢了,夫人到了,而凌燕还没来,他身上这层皮就没有了!
韫慧听到这里,也大抵明白了澹台凰马上就要走,于是马上吩咐下人:“去端茶来!”
下人赶紧去。
随后,小琛子在一旁的椅子上扑了皮草,让澹台凰和君惊澜坐下,等着南宫锦前来,这会儿,自然也和韫慧聊了好几句。等了一会儿之后,澹台凰也的确有些渴了。
彼时下人正端了茶水进来,韫慧起来倒茶,澹台凰是她的正牌主子,自然是先倒给澹台凰,澹台凰正要伸手去接,忽然一阵银光闪过!小星星童鞋横空出世:“嗷呜!”星爷都没喝茶,你敢先喝!
澹台凰一下也怒了,跟它抢了起来。
太子爷广袖一挥,小星星一阵风一样被刮出去了:“嗷呜呜……”主人,你偏心!
但是澹台凰手上的茶杯仍然没拿稳,“咚”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一个粉碎。茶水也流了一地,但君惊澜扫了一眼,眼神忽然凝了下来,凉凉道:“这茶水是谁端来的?”
其实就是小星星不来搞破坏,他也不会轻易让她喝了那茶,韫慧一再被陷害,炎昭的将军府早已不安全也不干净了。没想到他们就到了这么一会儿,这茶水果然就被人动了手脚。
这一问,炎昭虽不明情况,但大抵也猜到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当即便道:“来人,将刚刚倒水的侍婢,和烧水的人,全部给本将军带来!”
澹台凰有点纳闷:“怎么了?”
君惊澜面色微沉,语气森冷入冰:“茶有毒!”
炎昭听罢,面色一变,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腿,飞快的起身,跪了下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到这会儿,他也似终于认命了!他想保住的人,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他也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爷和太子妃的茶水,她也敢动手脚!
炎昭低下头不说话,韫慧的脸色却难看的很,显然,这茶水是冲着太子和太子妃来的,而也是自己端出去的,他们两个出了事,自己也不可能有命在!到底是谁这么看不惯她,非要她死?
偏过头看着炎昭,见他一言不发,她心里一突,忽然挑眉问:“炎昭,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从马莫名其妙的被人动了手脚,到自己给他上药,药里有毒,又到今日,炎昭明显是知道什么。
炎昭正想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正是南宫锦,带着要一起奔赴南海的人,进屋来了。进门便笑着问:“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热闹?”
这一问,澹台凰便转过头,看着她带来的一群人,上官子风苦着脸跟着,他身后的楚七七,的确胖了不少,大着个肚子,却和上官子风的苦瓜脸很不相同,笑意盈盈,显然是知道了马上要去参加自己哥哥的婚礼,非常开心。
冷子寒跟着不奇怪,即墨离跟南宫锦交情不错,跟着也不奇怪,但是那个红衣女子是谁?张扬艳丽,看起来狂拽酷,和冷子寒的调调倒是很像,她身边站着一个白袍的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这两人的样子,和南宫锦的年纪应该差不了太多。
她这样看过去,南宫锦当即指着这两人开口介绍:“这位姑娘是冷子寒的师妹洛念熙,这是她丈夫尉迟诚。都是我年轻时候的好友,但是……他们是尉迟风的父母!”
南宫锦这样说着,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君惊澜,又看了一眼洛念熙。
结果这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反而互相点头而笑。
这倒让南宫锦和澹台凰有点奇怪,这不是应该有杀子之仇吗?怎么这么淡定?其实南宫锦原本还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邀请洛念熙来着,但没想到她自己来了,所以只得带上,只是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澹台凰见君惊澜表情无异,心里更加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尉迟风还活着。
正在她纳闷之间,门口忽然又是一阵吵闹之声传来,进来的是司马清,他进来之后,大步到君惊澜脚边跪下,开口道:“殿下,有人在祁连山附近,看见一个男人,猜测是尉迟风,臣派人小心的观察求证过了,的确是他,还请殿下定夺!”
这话一出,澹台凰脸色一边,洛念熙也是脸色一变。
而一旁的炎昭,听了这话,当即便道:“殿下,尉迟风不可留,他若是回了西武,后果不堪设想!”
君惊澜顿了顿,将要开口,洛念熙却忽然跪下,跪在南宫锦跟前,开口道:“南宫锦,尉迟风这孩子,你必须救他!”
澹台凰也愣了一下,南宫锦愣了一下,有这样求情的吗?必须救?
南宫锦嘴角抽了抽,开口道:“这个洛念熙啊,虽然按照我们的交情,我是应该答应你的请求,帮你求求情,但是为什么我‘必须’救他?”
洛念熙猛然抬头,看着南宫锦道:“因为他是慕容千秋的儿子!”
“什么?”南宫锦险些没跳起来,下一秒,她指了指洛念熙,又指了指尉迟诚,艰难道,“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尉迟诚脸一黑,无语的看着南宫锦道:“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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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诚这话一出,南宫锦似乎也开始感觉到了自己关心的重点好像错了,她平定了一下心中的震惊,咳嗽了一声,才镇定的看着洛念熙,开始询问:“怎么回事?”
洛念熙听她这一问,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这些说词是早已事先准备好的,南宫锦一问完,她登时便开口到:“我年轻时行走江湖之时,慕容馥的母后,也就是凤忆雪当时还没有进宫,只是个大家小姐,那时候她曾经帮过我,虽然那一场相帮,对于她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十九年前慕容千秋死后,凤忆雪产子,我担心会有人对他们母子不利,便和尉迟诚一起进宫,暗地里保护她。最终她生下了龙凤胎,一个是尉迟风,一个是慕容馥!”
她这话说完,南宫锦眼角忽然抽了抽,颇无语的看着她:“人家对你有恩,你因为自己还没孩子,所以就把人家的儿子偷走了?”
这问题她问得挺无语,但问完之后,她恍然明白了什么,面上无语的神色慢慢的开始变成了然。
洛念熙更是脑后划过一丛黑线,实在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南宫锦这样思想奇怪的女人,亏得师兄当年还能爱得她要死要活!
嘴角抽了几抽之后,才确定了无视这个问题,却也辩了一句,接着道:“你想太多了!凤忆雪极聪明,那时候若是让人知道慕容千秋有儿子,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一定不会放过那孩子。凤家她的母家力量,也早在她被打入冷宫之前被慕容千秋拔除,她担心儿子留在皇宫会出事,便求我杀了稳婆,带走那孩子出宫教养,随后对外宣称只生了一个公主!”
她说到这里,一旁的冷子寒皱眉开了口:“那事后,你为何没将孩子送回去?”
凤忆雪的行为是说得通的,就如同当初南宫锦担心君惊澜的安全,在君临渊死后,将上官渃汐和未出生的他,一起带着逃出皇宫的事情,是一样的道理,但后来慕容馥登上女皇位,他们也不让尉迟风回去,这一点有些说不通。
问起这个,洛念熙的面上也是叹惋,她叹了一口气之后,方才开口道:“我和尉迟风抱着那孩子出宫之后,担心他的身份被认出来,于是就去寻了师尊,其实原本他眼睛的颜色,和慕容千秋一般,也是绿色的。师尊看我可怜哀求,又怜惜慕容千秋英年而殇,也就允了我请求,求了好友无忧老人来改变了他的眸色。只是眼睛的颜色,彻底改变,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一改,便是无忧老人带着他闭关十年,彼时他和无忧老人在师尊的山洞中闭关,我都不能见,而那时候慕容馥已经在南宫锦的帮助下,登上了女皇之位!”
所以,时间被错开,尉迟风没有在最有机会当上皇帝的时候出来,让慕容馥做了女皇。
皇权的更替,不是儿戏,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比如如今虽然君惊澜才是王位的顺位继承人,但君皓然一日不死,他便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所以事后尉迟风即便出来,想取代慕容馥女皇之位,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宫锦其实挺想说你那时候怎么不来拦我,让我把慕容馥扶上王位,好好的一个姑娘扭曲成那样。却募然想起当年,洛念熙似乎有什么事情想找自己,但自己当时因为慕容千秋的死,又以为睿哥哥也死了,所以谁都不想见,隐居的地方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也并未主动联系过谁。办完西武的事儿之后,她就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
“而且,慕容馥登基的那时候,我去问过凤忆雪的意思,她说慕容馥从小就有一股她父亲的狠劲,所以她自己也支持这个孩子做女皇。加上她不能谅解我未经她允许,便想办法改变了尉迟风的眸色,所以……”说到这里,洛念熙顿住了。
她原本是一片好心,因为慕容千秋的眸色,泛大陆就只有一个!那孩子出生的时间如此凑巧,眸色又一样,难免被人怀疑,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会有此决定,却没想到这般作为,竟不能被凤忆雪谅解。
而这一点,南宫锦是可以理解的,凤忆雪爱慕容千秋至深,尉迟风身上唯一和慕容千秋一样的特质被改变了,她恐怕极度恼恨之下,连这孩子都不愿意接受了,便也更加偏爱像慕容千秋的慕容馥多一些,这是极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