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也只能致歉,“实在是我手底下得用的绣娘太少了,做不出那么多成品。等到年后有新的绣娘手艺精进了,便能多做一些。”
“大嫂,无论多少,我的喜铺全都要了,你可千万不可再卖给他人。”
明蓁微微一笑:“曹公子说笑了,你我两家铺子之间是有契约的,我们肯定是按照契约行事。”
曹飞立刻便警觉起来,想着明年再签契约的时候,宁愿给春华堂多让些利,也要将那些绣品全都包下来。
在济州这几日,桂香虽然日日在外寻人,但上次遇到的女子却再也没有见到。
她虽然着急找姐姐,可也知道轻重,便主动和明蓁提出先回台县,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济州寻人。
明蓁便把此事拜托给了曹飞,他家的生意多,喜铺也接待女眷,寻人相对要容易些。
曹飞并没有推出推辞,还特意详细问了桂花的情况。
“大嫂放心吧,回头我再跟我姐说一声,若是有州府的人帮着查找就更容易些。”
有他帮忙,明蓁对找到桂花又多抱了几分期待。
第50章
从济州回到安县, 离着过年也越来越近了。腊月底一场大雪落下,铺子里也关门歇业了,就连兵营的训练也停了。
今年是明蓁在陈家过的第一个新年, 也是她第一次独自操办年夜饭和祭祀之事。明蓁很是重视, 唯恐有什么错漏,事事都亲力亲为。
家中扫洒一新, 就连窗子也换了新的桃花纸来糊,一应的帐子床幔也一起换过。
年夜饭的菜单是明蓁反复修改多次的, 虽然家中人口不多,但她也想热热闹闹的过节。
见着家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家伙不免也跟着兴奋起来。
成伯端了茶送进书房,陈员外搁下笔问道:“成伯,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老爷, 要过年了, 少奶奶给大家伙多发了一个月月银,每人还赏下了一身新衣以及过节的酒肉, 大家伙心里高兴,忙着要来给您和少爷少奶奶谢恩呢。”
“嗯!”陈员外点了点头很是赞许:“淮哥儿媳妇管家理事打理得很好, 我也就放心了。”
成伯乐呵呵地, “谁说不是呢, 少奶奶虽然年轻但是处事公正、赏罚有度, 下人们也是打心底敬佩她。说起来, 自从少奶奶嫁进门,少爷也不再到处跑, 一心上进, 家中也热闹了不少。”
陈员外面上的笑容很是欣慰:“他二人这般夫妻和美, 想必姐姐和姐夫在天有灵看到了,也会欢喜的。”
“老爷……”成伯也有些伤感,若是侯爷和夫人还在,一家子团圆该有多好。
陈员外叹了口气,“成伯,京中有信来,过了年我便要进京一趟了!”
成伯大惊:“老爷,您一定要亲自去吗?”
“对,我一定要亲自去。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个手刃仇人的机会,我不会放过的。当年姐姐逼我立誓要我忘记仇恨,带着淮哥儿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如今淮哥儿已经长大成人,又有贤妻在侧相伴,我也算是完成了姐姐的嘱托。至于报仇之事,就由我一人去做吧,若是姐姐怪罪,他日到了九泉之下,我再向她和姐夫请罪。”
“老爷,还是我去吧……”成伯还想再劝,被陈员外阻止。
“成伯,你不用多说了。我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便是此次不成功,也定能全身而退的,你身上有伤,行动本就不方便,就在家中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再者说了,淮哥儿夫妻两个还需要你照应呢。”
成伯当然知道这些年陈员外的不易,他明白自己说再多也阻止不了,便不再多言,默默下去准备去了。
除夕夜,陈家在前院设席,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成伯忙着在席间照应,被明蓁叫住。
“成伯,忙了一年了,您老就安心坐下一起吃顿饭吧。厨娘上过菜也去坐席便是,今日咱们谁都不用人伺候,大家一起好好过个年。”
成伯忙推拒:“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陈霖淮也起身来请他,“成伯,就按我娘子说的办,您老就坐下吧!”
陈霖淮对成伯也很是敬重,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将他视为长辈了,只是成伯一直拘于礼数。
如今他夫妻二人言辞恳切,成伯也就不再坚持,这才坐下和大家一起举杯庆贺。
席间大家说着家常话,倒也热闹,陈员外看着面前的佳儿佳媳,不免多饮了几杯,有些醉意。
“爹,我扶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今夜我和蓁蓁守夜。”
陈员外没有拒绝,笑呵呵道:“好,爹老了,精力确实有些不济了。”
陈霖淮将陈员外送回房,又来叫明蓁出门。
“蓁蓁,跟我走,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明蓁很是纳闷,“去哪里?”
“你不用管,跟我走便是!”
两人出了前厅,向西行,一直到了湖边停住。
前几日刚落了雪,湖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雪花堆积在上面并没有融化。湖边的廊桥上挂着大红的灯笼,借着这些光可以依稀看清湖边的情景。
明蓁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
“夫君,你要带我来看什么呀?”
陈霖淮嘴角弯起,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低沉悦耳。
“蓁蓁,等一下就能看到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明蓁面前的湖面上升腾起一朵巨大的焰火,五彩斑斓,绚丽至极。
明蓁眼中迸发出惊喜,“是焰火……”
一朵朵的焰火相继腾空,照亮了半边夜空,随即又如流星般洒落。
“太美了……”
明蓁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定定看着空中的焰火。
不止是明蓁,姚家人也都看到了这场焰火。明泽最是激动,“爹、娘,你们快看有人在放焰火。”
明谦看了一眼焰火升起的方位,“好像是大姐家的方向。”
“一定是了,咱们村也只有大姐夫家能买得起焰火,肯定是他们家。”明泽有些遗憾,“大姐夫也不早说要放焰火,若是我知道的话一定跑去他家看了。”
明谦有些嫌弃,“每年的上元节,县城不都会放焰火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那怎么能一样呢,姐夫肯定是特意为了讨姐姐欢喜才放的焰火,比所有的焰火都好看。”
明谦轻咳一声没有反驳,原本他只觉得大姐嫁给陈霖淮委屈了,如今这几个月来亲眼见着他对大姐的好,明谦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从心底认可他这位姐夫。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焰火才停了下来。
明蓁很是激动,“还不到上元节呢,你怎么想起来放焰火的。”
“谁说只有上元节才能放焰火,今日这场焰火便是我特意为你燃放的,蓁蓁,你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你!”明蓁心里很是感动,和他四目相视,眼中是缠绵的情意。
陈霖淮面上的笑意更深,“蓁蓁,是我应该谢你才是。若不是娶到你,我都不知这世上还有人能让我如此幸福!”
明蓁扑进他的怀里和他紧紧相拥,她也是如此想的,只觉得心中溢满了幸福。
年初二,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明蓁与明珠再一次撞到了一起。
不过短短两月未见,明珠的整个人仿佛变了一副模样,让明蓁很是诧异。她的脸消瘦了不少,颧骨越发高起,面相比以前看着更加刻薄寡淡。
就连孟玉堂也是如此,比以前憔悴了不少,有种疲惫无力的感觉。
姚家长辈不免多关心了几句,姚思礼一直看重他的才学,此时更是和他聊起了学业。
“明年便是大比之年,玉堂不要只顾着埋头苦读,也要爱惜身体。乡试三场考试下来,若没有强健的体魄也是撑不住的。”
“是,玉堂谨遵伯父教诲!”
明珠在一旁垂首佯装羞涩:“夫君都是因我受累,只因这些时日,夫君心疼我照顾婆母辛苦,事事抢先,这才累到了。请祖父祖母还有伯父放心,回去后我定会照顾好夫君,让他潜心读书的。”
孟玉堂面上有些不自然:“母亲伤重不能起身,照顾她是为人子的本分。这两个月多亏了我娘子侍奉在母亲病床前,也辛苦她了。”
“夫君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明珠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只是眼中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霖淮暗中撇了撇嘴,有些不相信。这两人的恩爱怎么看怎么有些假,他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妹夫,我有个提议。孟伯母的伤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好转的,光靠着你们夫妻在病床前伺候也太过辛苦了。不如买个婆子,或是在村里雇个壮实些的妇人来伺候。”
陈霖淮说这话本是一番好意,孟玉堂的母亲伤到了腿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照顾这样的病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他看来,孟家请了人照顾孟母,这样该读书的去读书,该做针线的去做针线,他夫妻二人也能松口气。
可是孟玉堂却并不领情,“姐夫此言差矣,侍奉父母本就是子女应尽之责,岂可托于他人。若是母亲无人照料,玉堂情愿不去书院,也要在家中尽孝。”
听他这么说,明珠最先慌了神,她嫁给孟玉堂为的就是等他高中状元之日扬眉吐气。如今眼看着秋闱在即,她岂能让他放弃?
“夫君放心,我在家中会照顾好婆母的,你只管安心读书,无需操心这些琐事。”
孟玉堂的脸色和缓了些,虽则母亲此次摔伤和明珠有些干系,但这一段时日,她照顾母亲还算尽心尽力,对待舅舅家也恭敬了不少,孟玉堂便不再和明珠怄气。
除夕夜,陈家的一场焰火惊动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孟玉堂只觉得陈家如今太过奢靡,焰火转瞬即逝却又耗资巨大,这笔银子若是用在救助灾民之上岂不是更好?
明珠说这定是明蓁的主意,孟玉堂却不这般认为。当年七夕夜陈霖淮都能一掷千金换佳人一笑,如今这焰火定是一样的心思。
孟玉堂虽看不上陈霖淮此举,心中却是五味陈杂。他一直以为夫妻之间更需相互扶持、同甘共苦,如此便是没有银子也一样能恩爱和美。
他是这般想的,也迫切地想要在陈霖淮和明蓁面前证明他和明珠才更恩爱,是真正的患难夫妻。
可惜的是,明蓁夫妻二人对此好似并不在意。
厅内气氛冷了下来,孟玉堂和明珠都不嫌辛苦,谁也不愿再多说。除了曹氏气愤女儿不争气被孟家和高家拿捏,其余人也不愿意再多管。
明珠却不觉得,她告诉自己只要忍过这一段时日,她的好日子便要来了,反倒是明蓁……
算算日子,离着明蓁做寡妇那天已经不远了。明珠不无得意的看了明蓁一眼,眼中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之意。真是可惜呢,她如今和陈霖淮有多恩爱,以后做了寡妇便会多痛苦几分。
明蓁也察觉出明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她无暇理会。
今年明谦便要下场去考童生试,明蓁心中更挂念弟弟,不免多问了几句。
明谦倒是淡然,“大姐无需担心,我这次也只是下场一试。若是得中也是侥幸,不中也实属正常,只当是去见识一番。”
他心态这般好,明蓁也就不担心了,毕竟弟弟还年幼,院试三年两次还有机会的。
上元节这日,知县大人在家中设宴,招待全县的官吏乡绅,陈家也在被邀之列,陈员外带着陈霖淮和明蓁一同赴宴。
刚到县衙,明蓁便在门前遇到了林夫人,她忙上前请安。
“林伯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