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末,早晚的气温开始转凉,而这一年也算是走到了尾声。
随着宋青山留在京都的旧部、资产全部清算干净,日子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平静祥和。可惜许振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另外让他们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是,何蓉蓉主动招供,承认王若风是她杀的。
另外国际情报交易网上,有关病毒原液的消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e国新研发出来的战斗机数据。但是不断爆出的瘟疫消息,依旧让顾旭之寝食难安。
蒋牧尘接到他送来的,有关王若风的死亡真相资料,想起王若谷的托付,找个了时间亲自去见他。
自从亲自掌管牧天,加之跟王若谷关系一般,他从未踏入过王家的瑞泰集团总部。车子刚到瑞泰大厦楼下,王若谷已经亲自等在大堂。
蒋牧尘下车,微微朝他颔首示意,跟着沉默的去了顶层的总裁室。
由于王若风的缘故,瑞泰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不小,王若谷一夜之间变得苍老无比,头上甚至出现了丝丝白发。
蒋牧尘对此不置可否,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为,一步错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人人都清楚,在利益的驱使下,能做到清醒的却不多。
“是坏消息吧。”进门落座,王若谷脸上浮起一抹悲凉的笑意:“我早该料到。”
蒋牧尘点头,许久才说:“非常糟糕的消息,他是被人毒死的,凶手已经自首。但是尸体的下落,凶手也不知道。”
“杀他的人是谁!”王若谷倏然抬头,眸中闪过令人惧怕的狠戾之色:“是不是宋青山!”
“是他安排的不错,不过下毒的人是个22岁的小女孩。”蒋牧尘想过王若风殒命的无数种方式,却没料到他会死在何蓉蓉手上。
对这个女孩,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只听简云裳提过,不准她靠近简云容,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将她逐出京都。
然而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子,亲自下毒毒死了,有着笑面虎之称的王若风。承认杀人,还是在被国安关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如此强大的心里素质,怕是男人也没几个能达到。
王若谷极力克制心底的怒火,平静的问:“她叫什么名字!”
蒋牧尘想了想,说:“何蓉蓉。是宋悦将她介绍给你家老三的,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也是宋青山的安排。”
“宋青山死了?”王若谷侧过头,目光阴森的盯着他:“你确定他真的死了。”
蒋牧尘敛去眸底的不悦,淡淡的答:“死了,我确定。”
王若谷不在说话,而是起身走到窗边站定。
蒋牧尘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遂起身客气告辞。回到牧天处理完这边的事,已经是中午时分。他放下手上的文件,拿起电话打给简云裳,让她直接来牧天吃午饭。
孕初三个月的危险期结束,她便回了凌云亲自督办锁厂子弟小学的项目,还跟市教育局申请了设立幼儿园的手续,每天都忙着征地的事。
蒋牧尘原想让她一直在家休息,直到生下宝宝。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才答应她重回公司,如今见她忙得脚不沾地,肠子好险没悔青了。
后悔是一回事,不过医生说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因此他现在几乎成了她的专职司机。今天若不是因为王若风这事,他也不放心让她做司机的车。
虽然家里和公司的司机,都是有着多年驾车经验的老师傅。说到底,少一秒不见她,他这心里就落空空的,像似缺了一半似的。
由于沈如眉陪着钟长儒去外地朝山拜佛,为钟家老太太80大寿祈福。他们这几天基本都留在牧天吃午饭,晚饭偶尔在公司吃,偶尔回沁梅园。
挽好袖子进了厨房,他恍惚发现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的手艺也越来越好。能看着简云裳胃口大开,再看看她逐渐隆起的腹部,这种溢满幸福的满足感,和谈成生意完全是两码事。
想着,他翻开营养师给简云裳留的菜单,动作麻利的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
半个小时后,简云裳披着一身阳光的味道埋进厨房,径自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撒娇道:“厨神,中午我们吃什么?”
“油烟大,你先到外面休息。中午和鲫鱼汤、上汤芽菜,凉拌野山菌,还有文昌鸡。”蒋牧尘宠溺的亲亲她,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简云裳松手,满足的踮起脚亲他脸:“好了叫我。”
“去吧。”蒋牧尘心里甜得发酥。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可以适当进行某些运动。他其实很想,不过又担心她肚子里的那两个不安生,一直压抑着没提。
5分钟后,热腾腾的的三菜一汤上桌,两人洗完手刚坐下,卓辉忽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说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去洗手!”蒋牧尘怒瞪他一眼,心里郁闷极了。臭小子明知道他们中午留这边吃饭,还故意挑这个时间回来。
卓辉缩了缩脖子,赶紧去把手洗了,坐下一边吃一边说:“嫂子,明年全运会的安保工程,公司中标了。另外乾州分公司已经筹备完毕,马上就可以挂牌营业。”
“嗯,那边的市场情况如何。”简云裳点点头,她亲自抄刀写的标书,没有不中的道理。
卓辉一说到工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非常不错!目前签下合约的有四家银行、三所高中,还有四家大型超市。”
简云裳当初对乾州的市场就很看好,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你小子挺能耐啊!这样吧,乾州的分公司记到你名下,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总裁了,该培养下自己的得力助手。”
“这不行!我已经拿了公司的股份,分公司还是留给云容吧。”卓辉吓得筷子都放了下来:“再说我若拿了,陆逸凡心里怎么想。”
“我把牧天影业给逸凡了,他和牧霜合作的不错,反正两家公司互补相成,算是提前给他们的结婚礼物。”蒋牧尘淡淡开腔:“你嫂子说给你了你就接着。”
“哦……”卓辉讷讷拿起筷子,心说陆逸凡那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把蒋牧霜追到手,委实让他大吃一惊。
工作的事说完,三个人默默吃完午饭,卓辉留下洗碗,简云裳则跟着蒋牧尘,去了总裁室对面的健身室消食。
健身室很大,两人手牵着手,沿着落地窗漫步。秋日的阳光热烈的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气氛温馨而祥和。
走了约莫两圈,简云裳忽然说:“妈这次跟钟叔出去,心情好像开朗了许多。早上给我打电话,还说她给宝宝求了平安符。”
他们原来是计划趁着夏天去一趟沙漠,后来因为蒋牧尘出国,这事便一直往后推。很多时候,简云裳觉得钟长儒的等待很傻,但又羡慕那种一根筋的执着。
我喜欢你,所以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哪怕你从未喜欢,哪怕甚至不为所动。简云裳自认做不到如此,除非对方肯回应相等的感情,否则所有的等待都是个笑话。
钟长儒的等待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至少有生之年,他终于等到沈如眉,愿意和他一起徜徉于祖国的河山之中。即便只有一次,也足以让这份等待变得圆满。
短暂的沉默之后,蒋牧尘轻轻从身后将她抱住,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窗外的某一处:“妈不让我干涉她的事,其实我也很希望她和钟叔,能有个比较好的结果。”
“她好像在担心,说年纪太大,无法给钟叔生儿育女。”简云裳歪头枕着他的胳膊,心里格外的舒服踏实:“就是不知道钟叔怎么想。”
“钟叔不在乎这个,否则早几十年就结婚生子了。”蒋牧尘眯了眯眼,原来那天在客厅听见的生儿育女,是指这个。他还以为是沈如眉私下,又给她洗脑。
“说的也是。”简云裳说着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他:“在我之前,你有没有找过女人。”
“没有,我保证!”蒋牧尘眼皮跳了跳,一丝不漏的看着她眸底的狡黠之色:“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解决……”
“咦,你变聪明了啊。”简云裳捂着嘴笑起来,显然是故意的。
蒋牧尘可不会这么轻松放过她,双手环上她腰,紧紧将她固定到自己胸前:“你答应过的福利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简云裳脸颊热了热,心虚的别过脸:“无凭无据!”
蒋牧尘凝视着她娇羞模样,忽然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卓辉他们三个。两人趁着天气不错,在周末这天,约了沈亮夫妇还有箫碧岚、钟闲庭,一起去红叶谷度假吃烧烤。
时至九月,漫山遍野的红叶,美得让人窒息。箫碧岚和墨珍都是第一次来,见到此等美景,忍不住拿出手机各种拍照。
院子里苹果和梨子,也正好熟的透透的。蒋牧尘吩咐佣人去摘了部分回来,切成果盘装好,跟着便带着沈亮和钟闲庭,去院子里烧烤区做准备。
三个女人在院子周围逛了一圈,一起上楼去了露天的泳池游泳。
泳池是恒温的,阳光温煦又明亮,箫碧岚舒舒服服的游了几个回合,停在简云裳身边,语气幽幽的说:“云裳,我羡慕死你了……”
“干嘛羡慕我,钟闲庭对你不好啊?”简云裳笑着打趣,并悄悄和墨珍交换了下眼神:“这么二十四孝的男朋友,你不要,多的是人抢。”
“呸……”箫碧岚郁闷的啐了一口,佯装生气的问:“谁跟你们说他是我男朋友来着。”
“还不是啊?那得让他多努力努力。”墨珍接过话头,歪头做思考状:“我听说赵子重送的玫瑰花,差点把国安的办公楼埋了,有这回事吧。”
箫碧岚闻言,立即嫌恶的撇嘴:“呸呸呸……那个比女人还好看的死男人,比钟闲庭还不如。”
“哦,赵子重不如钟闲庭,这么说你心里其实已经做了选择。”简云裳适时收了套子:“你一直不明确表态,该不会是因为,你以前扒过人家的裤子吧。”
箫碧岚震惊的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简云裳看:“你怎么知道我扒过他的裤子?”
简云裳楞了下,心说真给说中了。尔后毫无形象的跟墨珍大笑起来:“我觉得你还是从了他吧,货都验了是你还想退。”
箫碧岚默了默,涨红了脸骂道:“有你们这么做朋友的吗!”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答:“有!”
“……”箫碧岚郁闷的潜进水里,又游了一圈才爬起来套上浴袍,进了棚子里躺到她们中间。喝完果汁,见楼下还没差人上来催,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她们事情经过。
毕竟这事在她心里压了好多年,原想一辈子不会跟钟闲庭有交集,结果为了追宋青山,阴差阳错的进了国安,简云裳又嫁给他最好的兄弟。
彼时大院里的一群小孩玩红蓝阵营,夺取院中唯一的一处游乐设施——滑滑梯。
箫碧岚作为蓝方的冲锋手,第一个穿过障碍,本来有机会夺旗抢占阵地的,谁知半路里冲过来一个小胖子,和领着小胖子玩的钟闲庭。
鉴于当时的情况,她夺旗心切又误认敌手,情急之下便使出了阴招。
那会正是大夏天,男孩子穿的都是松紧的中裤,和小背心。已经12岁的钟闲庭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她扯掉了裤子,还是里外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好像确实看得很清楚,然后嗷的一声怪叫,瞬间一口气跑回家。
“你们说,他是不是发现了我就是那个扒他裤子的,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的想让我负责。”箫碧岚说完,神色哀怨的看着两个死党。
“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墨珍闲闲的咬了一口苹果,揶揄道:“你就说,我看过你的那什么,你还记得吗。”
箫碧岚哼了哼,狠狠咬开苹果:“墨墨,你也太不正经了,已婚妇女的脸皮果然厚。”
“还勉强,其实你也可以这么说:嗨,我就是十几年前扒了你裤子的那个女孩,我们在一起吧。”墨珍不理会她的嘲笑,接着说:“要不还可以这样,直接把他裤子脱了,然后说:我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大。”
“啧啧,墨墨你这个闷骚的家伙,原来这么流氓!”箫碧岚又气又好笑:“我觉得都不行,反正心理阴影挺重。”
“别心理阴影了,那个比你好看的男人来了。”简云裳闲闲插话,抬手指着入谷的小径,好笑的说:“看来今天会很热闹啊。”
“说我不在!”箫碧岚烦躁的从躺椅上起来,迅速去了更衣间。
简云裳忍不住失笑:“这里是蒋牧尘私人的地方,他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正说着,远远的又有车子出现。这次来的是顾旭之,蒋牧霜,后面的车子没见过,大概是蒋牧尘的朋友,又或者是谁换了车。
“不是说好就我们六个的吗,怎么来了那么多的人?”墨珍伸头看了看,直觉不对劲:“云裳赶紧换衣服,我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寻常。”
“好。”简云裳原想说,有事可以电话联系,何必大老远跑过来。转念一想,进谷之初大家都把手机关了,只留着飘渺和天玑的系统,保持运行状态。
换好衣服来到楼下,几个男人已经全部聚集在客厅,就连秦湘雅也来了。
感觉到事态严重,大家都不怎么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蒋牧尘和顾旭之一起,打开投影。当简云裳看清画面上的人,顿时眼前一黑,直直倒进箫碧岚怀中。
蒋牧尘阴沉着一张俊脸,飞快跃过茶几,迅速将她抱去客房安置好,同时吩咐屋里的女性都去房里陪着。
客厅投影幕布的画面上,一名看不出面目的男子在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中,熟练的做着化学实验。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简云容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张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昏睡着,嘴巴也也被胶布封住。
男人把手中药水混合后,直接给关在笼子里的兔子注射。不过几秒的时间,那只灰色的兔子便抽搐着,痛苦死去。他似乎很享受的看着死去的兔子,然后缓缓转过头,面对着镜头说:“交出病毒原液,否者下一阵,我会往那个男孩身上打。”
从进门就一直沉默的赵子重,摁了摁眉心,心情沉重的说:“很抱歉,我今天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气氛凝固,没人回答他的话。
良久,秦湘雅从客房里出来,见大家似乎还在观看视频,脸色肃然的开口:“谁知道云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三个小时前,我接到云容同学的电话,说他早上出学校去吃早餐就再也没回来。”说话的是一起来的老师:“收到这个视频后,我也不知道找谁只好去了凌云,后来就来到了这里。”
“早上失踪到现在,算起来应该是7个小时这样。”蒋牧尘冷冷开腔:“赵少,能不能麻烦令弟一件事。”
“你说,子敬的命是你们给的,我想他不会拒绝。”赵子重偷偷看一眼客房的方向,无奈叹气。
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这段时间为了追求箫碧岚,他差不多成了国安的门卫。见顾旭之似乎很急的样子,他才想也不想的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