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乌鸦一直还算温顺,没想到啄起人来能够见血。黛西看了看掌心的一丝红色,只能撩起头发,走到盥洗室去拿发套,顺便清洗一下创口。
她拿起一面小镜子放在身后,同时借助两面镜子,看到了被鸟嘴啄出的伤。
“欸?”
黛西撩着头发的手僵住了。
只见她脖颈上,在那一个圆形小伤口的旁边,有一片暗色的痕迹……或者说,创口是在那个熟悉的深色菱形图案中间。
“眼”的颜色在她后颈上一点一点变浅。
黛西看了看自己莫名颤抖着的指尖,她冲回去的时候,乌鸦已经不在窗台上了。但不过一会儿,黛西就听见了乌鸦的叫声,她循着声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也不知道窗户是如何打开的,那只黑色的鸟,正站在她摆在单人沙发上的布偶熊头顶。
这又一次验证了黛西的猜测。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愣了几秒之后就敞开衣柜,翻出了那一套数月之久没有动过的宫廷魔法师制服。
如果不是她出于无聊接触了那只布偶熊,这个印记大概就会出现在夏洛特的脖子上了。如果不是这座庄园里设置了隔绝诅咒的结界,黛西也许会早几天之前就栽在这个诅咒上。
要快。
算一算时间,在爱德华兹城堡举行的晚宴离开始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男主返场倒计时了
第49章 黑色协会18
黛西还是第一次觉得,从庄园到爱德华兹城堡的路程有这么远。就算骑上了马, 也要在城里疾奔半小时, 这还只能到爱德华兹城堡的侧门,再进入主宴会厅不知道需要多久。
只希望这场晚宴的繁文缛节够多,多到她到达的时候特拉维斯还有命在。
不出预料, 城堡果然已经全面戒严。比起来在皇宫举办的神诞之日晚宴, 今天的防守还要更严格一些, 应该是因为来了许多大人物的缘故。这种阵仗别说翻墙进去, 搞不好爬上墙沿的时候就要变成箭靶子。
黛西在进入城堡前,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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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宴会厅中,夏洛特端着杯子穿梭在人群中。
“本来以为她会是讲话一结束,就立刻端着盘子钻到角落里的那种性格呢。”皇后站在特拉维斯身边,看着夏洛特时,眼睛里盈满了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变得像个小大人了。”
特拉维斯将空掉的高脚杯放在侍从端着的盘子里,语气中带着骄傲:“她一直都很懂得分寸。”
夏洛特是个聪明的孩子, 具体就表现在她在惹事时永远都踩着皇帝的底线。她每次都要把她父皇的底线扯得更低一些, 每次只前进一小步,见好就收。不知不觉之中, 特拉维斯对她的放纵和迁就就变得好像没底限一样。
所以,夏洛特是知道的,她今天如果跑掉了一定会挨骂。
冈萨古国的使臣端着酒杯走来。皇后用胳膊肘碰了碰特拉维斯,十分自然地离开,奔着聚在一起的贵妇人们那边去了。
“刚刚和公主殿下交谈几句, 果然还是希望皇帝陛下能允诺两国的联姻呢。”使臣侧开身子,刚好让特拉维斯看见正在说笑的小公主和冈萨古国的王子。“他们看起来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了呢。”
特拉维斯苦笑了一声:“别再强人所难了,使者大人。”
特拉维斯还在辛苦地应付着冈萨古国的使臣,就看见夏洛特火中送煤,对冈萨古国的王子伸出了手。在那位王子搭上了夏洛特的手,两个十二岁的小孩手牵手走去阳台之后,特拉维斯也只能放弃挣扎。
“谈谈吧,使者大人,哪一边主动放弃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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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在铺了白色餐巾的桌子上取餐时,恰巧碰见了蒂娜。
看见她只有一个人,蒂娜意识到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好事,一边往盘子里夹水果一边问:“冈萨古国的王子殿下呢?”
“我把他惹哭啦。我刚刚告诉他,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让我们帝国的蓝宝石诅咒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伴侣。”夏洛特满不在乎地说,“实在是太烦人了,他来路易斯半个月,我陪他玩了半个月,想留点私人时间都难。”
蒂娜手里的夹子掉回装水果的玻璃碗里,她满脸怀疑地看着夏洛特,也不知道该同情一下冈萨古国的王子,还是心疼莫名其妙拉了仇恨的黛西。
“蒂娜,那是你父亲吧?”夏洛特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声音有些含糊。“有点帅啊。”
现在站在皇帝陛下身边的人披着白袍,穿了独属于宫廷魔法师的一套礼服。这位要说是看脸,也就和特拉维斯一般大的年纪,实在看不出是个女儿早已年满二十岁的大叔。
这就是现在的宫廷魔法师副席,出自修斯家的安斯沃斯。他的名字已经在路易斯沉寂许久,但没有听说过他的传闻的,也只有夏洛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过去谁都听说过,安斯沃斯的天才之名,先代皇帝也曾笑着说过,他成为宫廷魔法师的话,帝国的城墙一定会坚固无比。
因而,安斯沃斯是有着“帝国之壁”的称号的。
不过天才总是会有些怪毛病,这位深研魔法,却对宫廷魔法师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认为这是个麻烦的差事。他经常连续数月闭门不出,又连续几个月闹失踪、毫无音讯。
后来先皇去世,特拉维斯继位,任用了修斯家最小的儿子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提起安斯沃斯了。偶尔有人提起时,语气里也只有惋惜——先代皇帝非常看重他,但他却没有为帝国做贡献的打算。
时隔多年,在他的弟弟柯兰特·修斯去世之后,安斯沃斯终于愿意站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动机是什么——是为了帝国,还是为了他的家族?
提起他时,蒂娜总是没有好脸色。
“这家伙是个浪子,早些年不肯面对婚姻,逃出家门四年。现在估计也是被祖父骂得狠了,终于有点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夏洛特一块菠萝噎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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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斯老先生正在与皇帝陛下交谈,而在这样身份尊贵的谈话中,在宫廷魔法师中能够排至第二的安斯沃斯便只有站在背后的份。即便如此,他也足够引人注目,特拉维斯谈起什么事情时总会问一问他的意见,这也证明皇帝陛下对这位天才的重视。
“公主殿下的行为实在太冒失了。”听闻刚刚的闹剧之后,修斯老先生摇了摇头。他习惯居于长辈的位置,对皇帝陛下态度一直是很尊敬的,但也往往带着几分教导的意味。
特拉维斯瞥了夏洛特一眼,后者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不仅没有反思,还很开心地回给他一个笑容。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我正准备骂她。”
“算了吧,陛下,公主殿下只是小孩子脾气。”安斯沃斯劝道,“长大之后自然就会收敛了,听说公主殿下一向是很有分寸的。”
这三人之间的谈话非常轻松,听起来甚至不像君臣。
谈话进行到一半时,侍者端上了三只高脚杯,杯子里盛着五分满的,清澈透明的禾杆黄色酒液。在酒类中,这个色彩是让人感到非常舒适的,只需要看一眼就会认为发酵的程度刚好,酒液一定浓郁香甜。
“陛下,这是庄园酿造的甜白葡萄酒,今天才刚刚出窖,请您务必一尝。”
皇室举办的所有宴会都是不允许私带酒水的,但对和皇室有着长久交情的修斯家族来说,这个规定早已被忽视了。
特拉维斯默许过这个行为很多次了,也不缺今天这一回。他看着侍者将银匙没入酒中又提起,银匙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之后,就放心地端起了酒杯。
此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了。
“吱呀——”的声音回荡在华丽的的宴厅中,所有人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他们的目光齐齐地盯着正在敞开的门,好奇着到底谁敢在这样的场合迟到。
门打开以后,宴厅里变得更加安静了。
少女扛着魔杖走进来,一瞬灌入的风吹着她打斗过后只剩下半截的法袍,镶嵌着蓝宝石的链条摇晃着,发出轻灵的响声。她背后的侍卫们躺了一地,冰雪在地上蔓延着,红毯上还有焦黑的痕迹,甚至连骑士长也被冻住了脚,还在努力挣扎着。
……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抱歉,守卫太严了,偷溜不成只能动手。”黛西擦了下脸颊上的伤,面无表情地走到特拉维斯面前。在场的贵族们不乏有宫廷魔法师,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小蓝宝石开门时外面的景象已经很明显了——谁拦路就打谁。
“这可不是理由。”特拉维斯放下了酒杯。
黛西看了一眼安斯沃斯,又将视线移回到特拉维斯身上:“陛下,您应该还没碰过这杯酒吧?”
“怎么,你要告诉我酒中下了毒?”特拉维斯话语中带着调笑,他非常适应这种场合,能够面对几乎所有突发情况。他有意想将这件事就此糊弄过去,给这个冒失的小姑娘一个台阶下。“还是下了药?”
黛西却是非常严肃地告知他:“没错,就是下了毒。”
特拉维斯的手掌再次握住酒杯,如果换做是别人的酒,不管酒中有没有毒,经过这么一闹,他都不会再碰这被酒了。但如果今天他拒绝了这杯已经验过毒的酒,就是在质疑一个历史悠久的魔法师家族。
“黛西,在这种场合,所有的指责可不是能随口乱说的。”特拉维斯的语气已经冷下来了。“这杯酒已经由银匙验过,是无毒|酒。如果你执意认为酒中有毒,你需要拿出证据来;倘若证明不了,我就需要与你好好谈一谈了。”
特拉维斯转头叫来一名侍卫:“去药剂室拿白鼠过来。”
黛西看了一眼银匙。
黑色协会这些人用了两个月来研究的能够避过银匙的毒|药,原来就是为特拉维斯的规矩而准备的。按照他们的说法,黛西就算现在有一只小白鼠来试毒,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样的毒|药简直就是无解之毒。
但也不是真的无解,黛西拿起酒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口气灌进嘴里。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把空掉的高脚杯扣到盘子上,刻意发出了很大的响声。黛西绝望地想,这真是个糟糕的发展。她最近似乎很容易头脑发热,一气之下就容易做出各种各样的蠢事。
特拉维斯被她发疯一样的举动吓到,完全无法做出反应来。
黛西却是怔怔的,她只觉得左手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宴会中有少部分人发出了惊呼声,黛西头晕目眩地望向自己的左手。她左手臂上捆了绷带,而宫廷魔法师制服的袖子也不算短,本来应该万无一失才对的。
大概是“眼”带来的厄运吧。
这成长的原理不知是什么的花朵,竟然爬上了手背,当着所有人的面盛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特拉维斯是相信闺女的,但是他没想到这群狗东西搞出了只能用人来检验的毒(。)
男主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上线,女主开大倒计时。
评论红包哦~老样子
第50章 黑色协会19
偌大的宴会厅中一片嘈杂。
黛西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压得抬不起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毒|酒的原因, 她感觉自己好像连喘息都变得艰难了。
刚被皇帝差遣去找小白鼠的侍卫, 在黛西自发代替小白鼠的疯狂行为之后,也只能愣在皇帝陛下身边。不过这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皇帝陛下就给他安排了新的工作:“去叫治疗师过来。”
特拉维斯向前迈了一步, 才刚刚伸出手来, 黛西就踉跄着后退避开他。
特拉维斯愣了愣, 只好收回手, 转头看向安斯沃斯。出身于修斯家族,在弟弟柯兰特·修斯死后一定会继承家主之位的这位天才,完全没有因为这一出变故而显得慌乱。他手握着盛着甜白葡萄酒的玻璃高脚杯,悠然自得地晃着杯子。
“陛下,小蓝宝石也许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他的腔调完全是优雅高贵谦和、不愿与小姑娘计较的贵公子,比起打进门来指责酒中有毒的黛西,安斯沃斯的态度要叫人觉得舒适很多。
“我倒是希望,她真的只是对你存有误会。”特拉维斯拿起另一杯酒, 倒进了刚刚黛西塞回他手里, 还残留着部分酒液的杯子里。他将高脚杯递至安斯沃斯面前。“以你的行为来证明吧,安斯沃斯。”
安斯沃斯从容地接过酒杯:“当然可以, 陛下。”
说着,他便举起了酒杯。他展现出了一种“没做就是没做”的风度,愿意喝下这一杯揣满了怀疑的酒,来证明他的清白。如果他真的喝下去,在毒|发之前, 特拉维斯必须暂且默认安斯沃斯无罪。
并且为了安抚安斯沃斯,更甚至向伤害了修斯家族的尊严一事赔偿,皇帝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允诺他的要求。
但在酒未入口之前,蒂娜走到了他身边:“还是由我来吧。”
安斯沃斯手上的动作一僵。
“我丝毫不怀疑,就算真的有毒,这个疯子也会不动声色地喝下去。”蒂娜握住了高脚杯。“如果是慢慢发作的毒,他甚至会忽视疼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并且弯弯绕绕地摆出受害者的模样,让皇帝陛下再喝下一杯酒。”
蒂娜想要将高脚杯拽到自己手上时,安斯沃斯并没有松开手。他们都在将玻璃杯往自己手中拉拽,这一行为无异于在证明,酒中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