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冼琼花不止说了这些。
冼琼花当时问他:“江炼,你是喜欢我们姿姐儿吧?”
得了江炼默认之后,她慢悠悠地说:“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们的事儿越来越危险了,你要是真喜欢姿姐儿呢,就别让她老掺和这事,男人嘛,身前凶险,身后世界,你该把她放到你身后去。”
江炼觉得七姑婆说得真好。
身前凶险,身后世界,他真是不想让孟千姿再涉险了,那些乱七八糟见血要命的事儿,他来对付就好,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在他的世界里安安稳稳待着,不受伤,不受罪,就好。
他希望能借着她养伤的这段时间,把事情给了结了。
***
当天晚上,前队人回到秀岚居。
江炼刚进房间,还没安顿好,就收到神棍的电话,说是要让他看“好东西”,江炼过去了才知道,是石嘉信寄出的、山鬼人肉快递的路铃到了。
说实在的,这路铃看起来相当普通,遍身斑斑铜绿,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不管神棍拎起了怎么摇晃、那撞柱怎么互相碰撞,这个铃,就是不响。
江炼对铃倒没什么兴趣,只是吩咐神棍好好睡觉:他还就不信了,神棍都亲手摸着凤凰翎了,怎么能不做上两个有建设性的梦呢。
回房的路上,恰遇到曲俏,江炼打了招呼,又侧了身,本想给曲俏让路的,哪知心中一动,又上前拦住了,问她:“六姑婆,能借一步说话吗?”
……
江炼想问问孟千姿从前的事,尤其是关于那个誓。
然而曲俏不想多说:“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后有机会,你自己问她吧。”
江炼问她:“千姿以前,是喜欢过什么人吧?”
曲俏没吭声,多半是了。
江炼说:“你以前送过我一句话,说千姿身边的人是不会欢迎我的——千姿的上一段,是被姑婆们给拆了吗?”
曲俏笑了笑,径直走了,擦身而过时,江炼听到她轻声说了句:“要是拆了,就好了。”
什么意思呢,江炼听不懂,只觉得满心惆怅,而分别在即,又更加剧了这失落。
***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
孟千姿一行的机票是上午的,冼琼花随行护送,送行的人太多,江炼夹在一堆人之中,也没能跟孟千姿说上几句话,车队驶离的时候,江炼站在厅廊下目送,忽然听到手机信息进来。
点开一看,是微信消息,发信人叫“x2”。
江炼一下子笑了。
孟千姿打了好长一段话数落他:你那什么表情啊,都什么时代了,想听声音就语音,想见面就视频,再不然你就买张机票来看我,听说你现在身家也还行啊。
还发了个红包给他,留言曰:巨大的红包。
点开一看,五毛钱。
真是越有钱的人越小气,江炼想回复她,键入了又删,顿了顿,从网上找了张图,把头像给换了。
换了没两秒,孟千姿的信息就来了,问他:“你把头像图片换成‘÷2’,是几个意思?”
江炼回复:“我跟你中和中和。”
你乘我就除,你上我就下,你哭我就逗你笑,你难过肩膀就让你靠。
中和中和,就是这个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孟千姿一定没懂,给他发了个大砍刀过来。
***
江炼和神棍的飞机是下午的。
路三明开车把两人送到机场,说是西北那头已经打好招呼了,一落地就会有人接——西北一带现在正紧锣密鼓地巡昆仑山,试图寻找失踪多年的段文希的尸体,在那头坐镇的,是孟千姿的四妈景茹司。
四姑婆景茹司,常年在华山伴山,而华山离着西安不远,某种意义上说,西安是西行的第一站,所以,西北线的事,也该四姑婆出面。
江炼问清了西宁的下榻酒店之后,把地址发给况美盈,约她在酒店见面。
临起飞之前,江炼问神棍:“昨晚做梦了吗?”
神棍对他很不满:“老问我做梦了没有,你是真指望我梦出个大结局来呢?你怎么不做?”
江炼斜乜了他一眼:“我要是能做,还指望你?反正要飞挺久的,你飞机上再睡一觉试试。”
神棍愤愤,说他是江扒皮。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路上,神棍没有做梦,江炼反做了。
梦见自己被火烧。
熊熊烈焰,迫得他左突右闪,唯一有一条黑漆漆的路,内里无烟无火,他抬腿就往里跑,忽然听到孟千姿带着哭音在背后大声叫他的名字。
他心内大恸,想退回来,却再也找不到路了,只能听到孟千姿的哭声,真是哭得他一颗心都要揉碎了。
江炼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双眼发潮,胸口窒闷得厉害,身侧的神棍呼哈大睡——不止是神棍,长途飞行,大半个机舱的人估计都睡了。
他再睡不着,起开了机窗的遮光罩,触目所及处,心下一怔。
这是,飞临昆仑山的上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