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突然“咦”的叫了一声,然后用力向四周闻着。
“怎么有股烧焦的怪味?”
她迷惑地说,然后指着北边方向,大叫起来:“天哪,小夜我们快去看看,那里有户人家着火了!”
我抬头向后望去,果然看到一股浓黑的烟尘,晃荡着向天空飘去,如同一根巨大的烟囱,烟中不时还现出一道浓烈的火焰,在这个干燥的夏季里,越燃越旺。
沈雪拉过我的手,就朝着火的方向跑去,一副唯恐不乱的样子。
如果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她仇家被火烧到了,丝毫没人会怀疑被烧的家庭居然还算是她亲戚……
唉,沈家人的性格,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沈家人几乎都出动了,自行连成好几条直线,将一桶又一桶的水,泼在了起火的房子上。当初在设计沈家大宅时,就有一套拿到现在来说,都令人叹服的防火系统。
围墙有效的将火势控制在一个宅子里,不让它蔓延出去,再加上无数桶水泼过去,火势渐渐变小了。
厉害!我一边看一边暗自赞叹,只听一旁的沈雪惊叫道:“这不是沈霜孀的家吗?”
还来不及惊讶,沈玉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用手抹去一脸的黑灰,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灿烂的笑道:“不错,这里就是沈霜孀的家,没想到只是几天的功夫,这个一家三口居然全都去了!唉,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啊!”
“沈霜孀的父母都在里边?”我有些黯然。
根据大家的意思,我们希望她死后依然有她应得的尊严,所以并没有提起,沈霜孀其实并不是这对夫妇的亲生女儿。
沈玉峰出乎意料的摇头道:“屋里只有沈琴一个人在家,估计是活不了了。”
“你不是说她家人都死了吗?那她父亲呢?”我大惑不解。
沈玉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耳畔轻声道:“小夜,沈霜孀的父亲你也见过,就是你发现的那具尸体,他早在五天以前就死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沈家五天了。这五天时间,我们根本就没有按照预定的计画去游山玩水,到古云山顶去看雪,到山涧去捉鱼。
在没有来之前,沈科给我和徐露承诺了许多美好、具有致命吸引力的事物,总之让我们这些城市里长大的人,完全没办法抗拒。
于是我们来了,然后立即陷入一个又一个无穷的诡异事件中。
丢开老套的宿命论不谈,其实,有时我还是为自己糟糕到要命的运气叹服。
靠!为什么走到哪里,哪儿就会发生怪事?
究竟是本人天生就有招惹怪异事件的能力,还是古怪事件本身用一种奇怪的手法,令我不得不自投罗网,主动将脸凑过去挨打?
这五天时间,在我的感觉里真的很漫长。
每天我都被一堆事情烦的焦头烂额、度日如年,几乎快要抓狂了,虽然直到今天才稍微有柳暗花明的迹象,但谁又能保证那些微的迹象,就是打开沈家那股神秘力量秘密大门的钥匙?
只是没想到沈霜孀的养父沈轩,不但在五天前就死翘翘了,而且尸体还让我在偶然间找到,这是否就是传说中所谓的巧合,又或者是冥冥中那股力量的牵引呢?
唉,最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沈家的那股神秘力量上去,几乎都快变成神经质了,头痛!
“我简单检查过沈轩的尸体。”坐在客厅里,沈玉峰冲我和沈雪讲述他的检验过程。
“他的致命伤在后脑位置,死亡原因是被钝器损坏了脑部,导致脑死亡,凶器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死亡时间粗略推断在五天以前,具体时间要由真正的法医才能判断,至于沈轩为什么会死在那个院子,他究竟是被谁所杀,这些通通都是谜。“
“我倒觉得有一点可以肯定。”
我听完后,分析道:“杀死沉轩的人应该是他所熟悉的,甚至和他有利害关系。他对那个人十分放心,所以才会背对着他,以至于毫无防备的被那人杀害,而且,恐怕这起谋杀也不是有预谋的。”
沈玉峰惊讶的问:“从哪里看得出来?”
“很简单。”
我用手指微微敲着桌面,答道:“如果有预谋的话,凶手当然会事先准备好武器,到时候手起刀落不就得了,干嘛要用不称手的钝器?用钝器不能保证会一击致命,如果没能快速杀死他,沈轩大叫怎么办?虽然这里很冷清,没有多少人住,但还是会有被人听到的危险。”
我顿了顿,假设着当时的状况,“五天前,或许是沈轩和凶手起了什么争执,他一定是知道了凶手的一些秘密,然后和凶手谈条件。由于那个条件实在太苛刻,让凶手无法接受,那凶手才会临时起意杀掉他!
“而且,说不定早晨的纵火案,也是同一个人干的。”
我舔了舔嘴唇:“那个凶手不知道沈琴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为了安心,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或许知道秘密的她也杀了。
“沈叔叔,如果没线索的话,你不妨从这方面来查查看。”
“不愧是警察局里的传说,看起来,你比你表哥夜峰吹嘘的还要聪明。”沈玉峰佩服的五体投地,站起身乐跌跌跑出门,估计是依着我提供的线索调查去了。
他前脚刚一出去,我的脸顿时从得意的表情上跌入了沉思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苦恼的问:“小雪,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所有的线索都告诉你伯伯?”
“你不是把自己的猜测都说出来了吗?”沈雪诧异地问,突然感觉她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以前还有点无所谓,但现在明显写着“崇拜”两个字的小星星,砸的我肉麻的想逃跑。
我迟疑的摇了摇头:“其实,在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后,我大概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
沈雪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表情几乎和沈科那家伙某个时候一模一样!唉,他们果然有血缘关系。
“凶手就是将沈霜孀救出来的那个年轻叔叔。”
小心的向四周望了望,我低声说道:“就像刚才我讲的情况一样。沈轩偶然知道了沈霜孀的真实身分,他威胁那个年轻叔叔,向他勒索巨额的金钱,或者某个那人无法答应的要求。沈轩扬言不答应的话就将事情说出去,那年轻的叔叔最后不得不气急败坏地错手将他杀掉!”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查到那个年轻叔叔是谁,凶手就找到了?”沈雪立刻兴奋起来。
我连忙冲她“嘘”了一声:“还有几个关键的地方我还没弄清楚,如果弄清楚了,那个所谓的年轻叔叔的真相恐怕就不远了。在这之前,你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就算提也不准提!”
“为什么?”沈雪极为不满的问。
我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沈科那家伙的白痴毛病没有传给你吧?要知道,现在我们连谁是那个年轻叔叔都不知道,如果他正好是你倾诉的对象怎么办?我们不是将头送过去找死吗?”
沈雪委屈的嘟着嘴,刚想要申辩什么,他的老爸沈上良大汗淋漓的冲了进来。
“快!你们都快去老祖宗那里!”他气喘吁吁地匆忙吼着,满脸的惊惶。
“又要开集体会议吗?”沈雪心痛的用毛巾擦着他老爸头上的汗,责备道:“跑那么急干嘛?不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啊!”
沈上良顾不上理会女儿,声音突的哽咽起来:“老头子他……他……刚刚因为脑溢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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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蠢蠢欲动
老祖宗死了,死在客厅里!
他的死相很恐怖,手如爪子一般的向前伸着,眼睛瞪得斗大,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不甘,又像是到死都在怀疑最后一眼看到的东西,剩下的就是痛苦,撕心裂肺的痛苦。
沈玉峰忍着眼泪,满眼通红地将尸体检查了一番,对等候的众人说道:“老祖宗的死因是由于脑血管壁破裂,血液压迫脑组织,最后导致脑死亡,是脑溢血的症状。但具体的尸检,要等到有人从下边上来,我们能和外界联络后才能进行。”
我仔细的打量着尸体,迷惑地摇了摇头。
整个沈家因为老祖宗的死,闹得沸沸扬扬起来,有人暗自高兴,也有人是真的伤心,譬如说我身旁的沈雪和沈科。
沈雪早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跟我走出门后,依然紧拉着我的外套,用我的衣袖使劲抹眼泪,几乎染湿了我半个袖子。
我皱着眉头,依然在苦苦思索某些疑问。
沈玉峰用红红的眼睛望着我,问道:“小夜,你在想什么?”
“沈叔叔,老实说,我对老祖宗的死有点奇怪,不,应该是他死的太离奇了。”
我沉吟了半晌,不等他们答话,继续道:“首先是老祖宗的身体状态。所谓脑溢血,是由于脑血管壁破裂,血液渗出血管外,压迫脑组织而引起的疾病,这是长期病,不可能毫无预兆的突发,但我从没有见过老祖宗随身带药。
“小雪,你以前有听过你家老祖宗患有这病吗?”
沈雪暂时止住哭,轻轻摇头:“没有,或许是他老人家怕我们担心,故意瞒着吧。”
“那好!”
我声音大了起来:“你从前有没有发现他常常会肢体麻木、无力、头晕、头痛、失语或者意识障碍、昏迷等情况?”
“这倒是没有。”
沈雪看了沈科一眼,两人都是大摇其头。
“这就对了,就连我都看得出,老祖宗身体硬朗,比一般青年人都健康,而且思维敏捷,根本就不像有脑部疾病的人。”
我顿了顿:“还有一点最重要,脑溢血一般都发生在春季和冬季,夏季的非常少,而且,脑溢血患者的指甲上,通常都有红色甚至黑色的斑点出现,那表示体内血行出现了障碍,但老祖宗的指甲却是干干净净的。”
“那老祖宗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沈雪三人张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耸了耸肩膀道:“或许是自然死亡,但最有可能的是他杀!”
“但老头子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身上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沈玉峰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臂,声音大的就像我便是凶手一般。
“谁知道呢?据说有些药物可以让服用者脑血管爆裂,仿佛脑溢血的样子。”我淡然说:“好好保存老祖宗的尸体,有法医的话,恐怕就能找到真正的死因了。”
“我先去把现场的东西封锁起来。”
沈玉峰拔腿就往回跑。
我一向都不懂得安慰人,只好拍了拍沈雪和沈科的肩膀,要他们节哀顺变。
午时的阳光极为刺眼,刺的人眼睛生痛,我微微的闭上眼,想要享受难得的平静。
最近实在是太烦闷了,发生一大堆离奇古怪的事也就算了,还一直在死人,而且每个人的死因都是人为的,看似和隐藏在沈家里的神秘力量扯不上丝毫的关系。
唉,头痛!突然心脏一紧,我刹间感到一种窒息,呛的我无法将近在咫尺的空气压入肺里,身后似乎有什么紧紧盯着自己,让人毛骨悚然,甚至心惊胆战。
我猛地回过头,除了那片诡异的芍药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这才注意到芍药十分的奇怪,路旁开放的一堆花朵中,我分辨出了好几个品种。原本淡粉色的种生粉、白色的白玉盘、淡雅的美人面……
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在一个时节开放的品种,不但在一起妖艳的怒放着,还通通变成了红色,每一朵都是鲜红,红的像血一样。
我的鼻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在腻人的桂花香中,闻到了一丝强烈的血腥味。
刚想开口,沈雪已经捏住鼻子大喊起来:“好奇怪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难道我闻到的血腥味并不是幻觉?
我大吃一惊,确定似的在空气里嗅着。不错,四周确实是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种味道,就和花痴沈羽院子里,芍药所发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我顿时感到一股恶寒爬上了脊背,猛地朝四周望去。
奇怪,如果抛开为什么一夜之间桂树开花、地上长满芍药牡丹这个问题不谈,假设它为正常的话,那么芍药变成鲜红就不是一般的正常,何况是不应该变红的品种也长成了鲜红色。
难道沈家后宅的嗜血植物,它们的根部真的已经伸展到了前宅,甚至长满了所有的角落?我疑惑的望着不远处,对面也长着许多芍药,但颜色并没有变,只有身旁的这个院子透露着古怪的气氛。
“这个院子有谁在住?”我紧张的问。
沈科立刻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
沈雪瞥了一眼门牌说:“这家人早就搬出去了,里边应该空置着。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几天舅舅抓到的两个开发商的人还锁在里边。”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