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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晋看出来情况不妙,赶忙伸手把顾东源往后扯了两步,对着少年开口:“不好意思,我哥下手没个轻重,刚刚的事情对不起。”
  沈云晋虽然跟眼前的这个少年没有过什么交集,但是他却知道他的很多事。
  他知道他叫杜瀚,知道他在清水县算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知道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就惹不起他。
  上一世的事情给了沈云晋太大的阴影,虽然他早已经默默发誓不会再让顾东源重蹈覆辙,虽然这几年顾东源跟那些流氓混混根本没有半点交集,但是看见杜瀚这种在清水县能够只手遮天的太子爷,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憷。
  他真的很害怕顾东源又一次惹上这种碰不得的人,重演上一世的悲剧。
  这种恐惧已经深入了沈云晋的骨髓,并不会因为他的年龄而有所消退。
  “喂,谁让你跟他说对不起的!”顾东源却不知道他的担忧,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在他脸上捏一下,却不免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云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云晋看不清自己的脸色,但是他却明白自己看上去肯定很不对劲。
  自从重生之后,他还没有过这么深刻的担忧。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过,原来他这么害怕顾东源会跟这所谓的官二代有所接触。
  在他的内心深处原来一直都在害怕着顾东源会向上一世一样惹上不该惹的人,逃脱不了年纪轻轻便死去的命运。
  “我……我是有点儿头晕,大概太热了,咱们去那边坐着吹吹风吧。”沈云晋不想再让顾东源跟杜瀚有任何接触,干脆顺势回应了顾东源的询问,伸手在眉心捏了两下。
  一听见他的身体出了问题,顾东源顿时把杜瀚忘在了脑后,伸手半抱住沈云晋,扶着他往小树林的深处走去。
  现在外面都是大太阳,只有树林深处的阴凉下才能感觉到几丝清风。
  可是杜瀚却明显地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伸手抚了下刚刚摔疼的腰在他们身后跟了上来:“喂,你们不是想打完人就这么走了吧?你叫什么?等你胳膊好了,老子总得知道要怎么找你报仇!”
  “哎——”沈云晋下意识地想抬手堵住顾东源的嘴巴,但是已经晚了,顾东源已经不耐烦地朝着杜瀚喊了一句:“我叫顾东源,就住在梧桐路棉麻家属院,想打架随时来找我!”
  “哥!”沈云晋焦急地拽了拽他的衣摆。
  顾东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放心吧,我一只手也能把他打趴下。”
  但是他担心的完全不是这个好吗?
  哪怕顾东源真的被杜瀚揍上一顿,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顶多就是心疼一下。
  他怕的是顾东源把杜瀚打出个什么好歹。
  杜家的人,他们根本就惹不起。
  “我叫杜瀚,给我记住了!”杜瀚在背后对着他们喊完,就抄着兜慢悠悠地朝操场外走去。
  看他这走路的德行,肯定没人能想到他刚刚才被人按在地上揍过。
  等杜瀚走远,沈云晋刚刚乱跳的心脏也终于平复下来,连带地脑子也渐渐清晰。
  他其实也能看出来,眼前这杜瀚跟当年那个叫郑军的很不一样,起码今天这事儿要搁郑军身上,郑军肯定不管顾东源有没有伤,都会先叫上几个人过来堵着他们揍一顿再说。
  所以只要以后不再跟他有什么交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到底怎么了?不会中暑了吧?”顾东源的心思早就不在杜瀚身上,估计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小子就是五年前跟自己打过一架的家伙。
  沈云晋摇摇头,重重地松了口气:“我没事,不过你答应我,就算杜瀚以后来找你,你也不能再跟他打架。”
  “杜瀚?谁啊?”顾东源眨了眨眼,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果然,人家刚刚喊着让他记住名字的话,他根本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沈云晋真想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就刚刚那小子,以后离他远点儿。”
  大概是沈云晋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太过紧张,顾东源一边半抱着他坐到地上,一边点头随口应道:“好好,都听你的,好点儿没”
  沈云晋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就是完全没有听进去的表现,忍不住有些心急:“我在跟你说正事!”
  顾东源这才终于正视了一些,回头看了看杜瀚远去的背影。
  因为层层树影的阻隔,杜瀚的身影已经看不真切。
  顾东源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不对劲,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沈云晋:“你认识他?”
  48、开窍
  不怪顾东源会怀疑,实在是沈云晋今天的反应有点儿太过反常。
  虽然这几年来因为他的阻拦顾东源确实少动了很多拳脚,但是顾东源的脾气在这儿晾着,也免不了偶尔有跟人动手的时候。
  比如赵文彬,这几年来还真没少挨揍。
  虽然每回顾东源打架归来都难免被沈云晋唠叨半天,但是沈云晋却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动手之前就诚惶诚恐地千叮咛万嘱咐。
  顾东源整天都跟他呆在一起,自然也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反常。
  沈云晋听见他的问话也明显的一愣。
  他认识杜瀚吗,
  其实也根本算不上认识。
  这种情况顶多算是杜瀚的知名度比较高而已。
  他想否认,可是却也知道自己根本骗不过顾东源。
  顾东源什么都让着他,惟独不准他对他说谎。
  沈云晋想了想,开口道,“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我回沈庄的那次吗,在树屋下面,你不是跟个小孩打过架,”
  不管怎么,他还是不想跟顾东源说出杜瀚的身份。
  这一辈子,起码在高考那天到来之前,他都不想让顾东源再跟官家的人有任何接触。
  反正他这么说也不算是骗人。
  顶多是没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而已。
  听见他这么说,顾东源才终于想起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他,这么多年,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了。”
  沈云晋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打赢了当然忘了,人家可是一直把你记到现在。”
  那个杜瀚估计也是个不服输的,不然那么大点儿的小孩,怎么可能把一场几年前的小打小闹记得这么清楚。
  就依照他这记仇的德行,要找到他们家去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沈云晋又忍不住叮嘱一遍:“以后不准再跟他打架了知不知道?……跟别人也不能打。”
  顾东源坐在他身边,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你发现没?”
  “发现什么?”沈云晋疑惑地看着他。
  “你跟我说话的口气跟婶婶说我叔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口中的叔婶当然就是指沈宏博跟苏春华。
  沈云晋一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仔细回想了下平时老妈跟老爸说话的方式,似乎还真是颇有几分相似。
  但是他哪里肯就此承认,欲盖弥彰地又狠狠瞪了顾东源一眼:“胡说八道。”
  虽然被顾东源的话囧了个半死,但是沈云晋还是不由得庆幸,总算是把杜瀚的身份糊弄了过去。
  杜瀚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突兀的插曲,虽然来的时候让人吓了一跳,但是走了之后也就了无痕迹。
  尽管他的心底免不了还有些担心,可是接下来的精力却还是大半都用在了考试上。
  而因为杜瀚的意外出现,他对中考的紧张也意外地消减了大半。
  接下来两天的考试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
  不过,一直到当天晚上躺在了床上,沈云晋还是忍不住追着顾东源问东问西。
  “你感觉整体考的怎么样?进一高没问题吧?”
  “那题都会做吗?最后那篇英语作文你写的什么?”
  “……”
  听见他嘚吧嘚吧一大堆,顾东源终于忍受不住,伸过手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沈云晋,我的成绩好像跟你也差不了多少吧?怎么不见你这么担心自己?”
  一经顾东源提醒,沈云晋才想起,自己上一辈子第一回中考确实没有过,又复读了一年才考进了跟一高差二十多分分数线的实验高中。
  可是他只顾着担心顾东源的成绩,竟然一点儿都没想过自己如果也被命运涮上一把该怎么办。
  或许他也根本不在意吧。
  这几年来,沈云晋一直都把顾东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这一点都已经成了习惯。
  因为顾东源一步走错,就是走上了不归路,而他自己……是好是坏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顾东源看自己一句话把沈云晋问得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会儿怅然一会儿伤感,还以为是自己口气太冲伤了他自尊,赶忙又讨好地捏了捏他的脸:“喂,我说着玩儿的,你不是生气了吧?”
  沈云晋这才又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当我是你啊,心眼那么小。”
  他的话里明明带着满满的埋怨,但不知道为什么,顾东源看着他别扭的表情,却又忍不住觉得心头一阵轻痒。
  现在的沈云晋常常带给他这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不管他是笑是怒还是面无表情,顾东源似乎总能从中找到触动自己心跳的那一点。
  而现在,在台灯柔柔的昏黄的光芒里,他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顺应自己的心意低头朝他的唇吻下去。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就难免直白了一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沈云晋的嘴唇。
  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沈云晋当然也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
  他心头一慌,下意识地伸手关上了台灯。
  而等台灯关上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举动似乎又有些欲盖弥彰。
  或许顾东源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而他特意把灯关上,反而让比彼此之间的气氛多了几分尴尬。
  沈云晋现在也只能祈祷顾东源再迟钝一些,让刚刚的那一丁点儿暧昧就这么消散下去。
  但是顾东源却没有如他所愿。
  几乎是第一时间,顾东源就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掌,紧紧握住。
  沈云晋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心的些微潮湿。
  以往他们在一起,把这更加亲密的举动多得数不胜数,先不说半梦半醒之间顾东源抱着他蹭来蹭去的那些累累罪责,就连清醒的时候,顾东源也每天都会长手长脚的巴着他翻滚上几回。
  但是那种纯属小狗护食似的接触跟现在的感觉却似乎大不相同。
  沈云晋再一次深刻地感觉到,顾东源的青春期真的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
  而最令沈云晋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就连他自己竟然也在这时候感到心脏似乎跳乱了节拍。
  这种全然陌生的感觉,只有面对顾东源的时候……他才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