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三爷坐一顶轿子
百姓们两三成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语气听起来颇酸。
许多小门小户家的小姐,都各带了丫鬟,偷偷的跑了过来瞧热闹,奈何热闹没瞧成,倒是增了一肚子酸水。
赵栀以前不过同她们一样,平日里穿的衣裳布料,连蔺府内的一个普通丫鬟都不如,如今却穿的比宫内的嫔妃都要好,仅是头上戴着的金丝覆云司雀簪,就算她们把多年的积蓄都砸出来,连一半都不能买得起。
本以为她一嫁过去,便孤苦无依的成了寡妇,这一辈子便毁了,她娘家地位低,在蔺府内定然会受尽欺凌,可如今看来,蔺府中的人,事情并未朝他们想象的方向发展。
就连曾经风光无限的蔺家三爷,如今都同她交好,今日还要亲自陪着她回门,那三爷虽说痴了残了,但也曾是无数少女做梦都想要搭上话的人,如今虽不想嫁给他,但并不代表心中没了他,不再对他魂牵梦萦。
严青青内着月牙儿色真丝齐胸,外着了身淡橘色大袖衫,衣上绣着大片的栀子花,映的她一张小脸娇艳非常。
她双眸中带着不悦,朝着赵栀的那十二抬大轿望着,双手攥紧,绞了起来,几乎快绞断了手中的一张帕子,半响,她左脚一跺,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寡妇一个,注定了青灯古佛,孤苦一世!”
严青青的父亲是繁华地段的一方知府,她父亲在那处当官,攒了一些积蓄,便在皇城内置办了些房产,让严青青和她母亲还有她表姐一起,搬来了皇城居住,说是这般能让女儿家多长些见识,日后能寻个好些的儿郎。
站在她身后的,便是她的表姐李红玉,李红玉家中穷困,世代靠耕田为生,几年前郡内发大水,她家中的人连尸首都寻不到了,只有她一人命好,奄奄一息逃了出来,去投奔了严青青一家,后又和严青青一同搬到了京城之内。
她晓得自己家境贫寒,能有如今的境况,全都是仰仗于严青青一家,于是便处处讨好严青青。
赵栀尚未出嫁之时,皇城内常常举办花灯会,许多闺阁中的小姐便会去此处相聚,猜灯谜,游花船,赵栀和刘诗云姐俩儿生□□瞧热闹,便也常常手挽手一同去,也曾在那处同严青青和李红玉二人相遇过。
当时严青青觉得赵栀性子太过鲜活明亮,和旁的闺阁小姐们不同,瞧着颇不顺眼,明里暗里和李红玉一起讽了赵栀几句,若不是刘诗云拦着,赵栀当日便将她们从花船上推了下去,最后虽没有推成,严青青的一只绣花鞋却掉到了河水里,自此,严青青便记恨上了赵栀。
赵栀嫁入蔺府那日,她心中喜悦,一晚都未曾睡着,今日也忙赶着趟儿来瞧赵栀的笑话,想要讽上几句,可是她万万没有想要,赵栀回门的阵仗居然这般的大,她竟连赵栀的身都近不了!
李红玉瞧了眼严青青的眼色,忙将她的手放在了掌中,拍了一拍,走到了她的前头,笑的温婉:“青姐儿这是作甚?嫉她一个寡妇吗?不过表面光鲜亮丽罢了,背地里头谁又晓得如何,妹妹贵为知府嫡女,日后嫁的人家定是人中龙凤,还能输给一个寡妇?
我们走一步瞧一步,瞧瞧谁日后过活的好,她赵栀父亲手里头的权力连个县令都不如,守着的也是老祖宗的家产,一辈比一辈衰败,看她们赵家日后能活成个什么样。”
李红玉安慰了严青青一番,严青青的面色才算好了一些。
“哼,不定我何日便嫁给三王爷家的世子爷做侧妃了!到时我便要在她赵栀面前显摆显摆!看看谁过活的好!”
“青姐儿命好,我日后能随便嫁个少爷做正妻,便是烧了高香了。”
“你命是不好,生在那般落魄的家内,被父母拖累了一辈子,好在我父亲母亲念你可怜,收留你在我家,给了你口饭吃。”
“青姐儿说的极是。”
李红玉的面色微白了白,唇角微勾起了一抹笑来,只是那笑微有些悲怆。
赵栀坐到轿内之后,整了一整衣襟,小心的将膝盖落下的发丝给拂了去。
蔺孔明在她的对面坐着,身子靠左倚在了轿上,左手托着腮帮,一腿蜷缩,一腿伸的极直,险些便伸到了赵栀的身上。
赵栀身子稍往后挪了一挪,瞅他一眼,嘟囔道:“爷看着此处是轿内,旁的人望不见,便不顾得形象了……”
“赵栀!你再道一遍?”
第28章 蔺孔明,我不要和你作伴!
蔺孔明慵懒的掀起了眼皮子,周身一派潇洒优雅,俊美无匹,几乎恍惚了人的心神,唇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赵栀瞧着他,不知为何突的想起了上头那句诗来,她两只小粉拳握紧,放在了身侧,声音细弱蚊蝇:“我什么都没说。”
小丫头刚刚被他唤了声大名,到现在儿心内还吓的不轻,耷拉着一颗小脑袋,又想起了昨日之事,小脸一扭,明显不想怎的搭理蔺孔明。
蔺孔明瞧着她那副小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
合着这丫头到现在还记着他的仇呢,蔺孔明伸出了修长的胳膊,朝前欠了欠身,拽了一拽赵栀的衣袖,眸色含笑:“小丫头,爷昨日里不过同你开个玩笑,怎的?心中还有气啊,若是还有气,那来打爷几下出出气可好?”
蔺孔明捂住她的一只小粉拳,便朝自己胸膛上招呼了过来,小丫头绷住了一张小脸,鼓足了劲的将小拳头收了回来,垂下了眼帘,不去理蔺孔明,那小模样,恍若一只被惹恼的小猫咪。
蔺孔明觉得她生气的模样有趣,忍不住乐呵呵的笑出了声,他越笑赵栀便越恼,赵栀越恼他便越笑,最后赵栀眼眶子泛红,快被他弄哭了。
他大咧咧的倚在了轿上,修长的腿重叠,点漆般的眸中含着点点笑意:“别忘了,你还欠三爷一盘子桂花糕呢,那盘子桂花糕不让你做了,快些笑上一笑,爷便知道小丫头不生气了。”
蔺孔明外头穿着的红色大袖衫上绣了一条黑色巨蟒,蟒头位于他左肩,在后背盘旋,尾端落在了右边衣襟上,墨发高束,戴了白玉飞云流冠,容颜妖冶,旁人瞧了他的容颜一眼,便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他是这世上最能蛊惑人心的妖孽。
赵栀缓缓抬眸,瞧了他一眼:“那桂花糕不是我欠你的,是你强要我去做的。”
“好好好,小丫头说什么便是什么,来,三爷给你变个颇有趣的戏法,看看嘛~~恩~~好不好嘛~~”
蔺孔明继续晃起了赵栀的衣袖,眉眼间镶着笑意。
赵栀:“……三爷,你莫不是在撒娇……”
她看着蔺孔明这般模样,心中被吓的不轻,小屁股往后头挪了挪。
“快看快看,爷给你变个戏法,瞧爷现在有几根手指?”
“……一根,你另外三根手指,都在手心中握着。”
“你看!变作五根手指了!”
蔺孔明缓缓地将修长的手指尽张开了,眉眼间似蕴着春风。
“蔺孔明,你无聊不无聊!”
赵栀见他那如此幼稚的举动,同他待在一处,几乎要疯了!
赵栀深吸口气,将大红镶金线轿帘子掀开,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将小脑袋往外探了一探,决定将蔺孔明无视掉。
“母亲,我同你住在赵府几日可好?”
“……三爷,你莫要闹了,我回去看望一番阿爹阿娘,傍晚便要回蔺府去了,怎可一直久呆。”
就在这时,蔺孔明双眸微黯,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向前一扑,猛地将赵栀压在了身下。
“蔺孔明!你做什么!”
赵栀话未说完,便瞧见了自己刚刚呆着的地方,被射了一道长箭,那长箭上泛着蓝光,一看便是被抹了巨毒。
赵栀面色大变:“三爷,有人要害我们!”
就在这时,轿子也猛地落在了地上,震的赵栀身上一疼,五脏六腑差些移了位。
“是谁?谁这般不要脸?趁着我回门之日使坏?三爷,定是有人要取你的性命,我和他们拼了!”
赵栀眸色一利,从怀中拿出了一把裹好的匕首,便要站起身来,冲出轿子,和他们打。
蔺孔明掀起眼皮子,慵懒的拽住了赵栀的衣袖,再次将她扯在了怀里,唇角的笑意颇为兴致浓厚:“外头打的正凶,你个小丫头家家的凑什么热闹,来,陪爷在这睡一会儿,回头给你买糖葫芦吃。”
蔺孔明说罢,一支长箭便倏忽自轿外射到了蔺孔明手旁,只差一寸,便刺中了他的手背,他唇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眸色漠然,右手轻轻一拍,那支箭便拔地而起,朝轿外飞了出去!不过片刻间,长箭便射入了一个男人的心脏之处!鲜血迸溅之中,那男人便被结果了性命。
然赵栀正挥舞着小拳头,在蔺孔明怀中挣扎着,没有瞧见这一切。
“蔺孔明!我不要你一起在这里等死!”
“反正到了外头也是死,还不如死在这里头,咱俩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呢。”
蔺孔明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我不要和你作伴!”
“你再说一遍?”
蔺孔明的双眸晦暗如墨,露出了一排阴恻恻的白牙,吓的小丫头打了个嗝,瞬间便红了眼睛。
第29章 蔺孔明,你欺负我!
赵栀怂怂的缩了缩脖子,小嘴一撇,将匕首丢到了一旁,趴在蔺孔明的怀中,紧闭上了双眼,面色泛白。
蔺孔明能感受得到,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知道她年龄小,未经过这般的场面,心中害怕,便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怕不怕了!三爷在呢,小丫头不怕了哦……”
外头不断响起了刀剑入肉,兵器相互碰撞的乒乓声响,赵栀身旁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外头不时会响起一声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吓的小丫头面色又白了一个度。
她整个人像树袋熊一般,紧紧的扒拉在蔺孔明身上,小脑袋紧挨着他的胸膛,听着蔺孔明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稍安了一些,颤抖的也不再那般厉害了。
怀中的小丫头虽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出去和人打,可终究年龄小,未曾和人打,便被吓的不轻了。
赵栀离蔺孔明极近,蔺孔明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他一只腿微蜷,左手撑在了脑后,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小丫头的耳朵,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不哭不哭,你哭的我心都碎了,乖哦,叔叔抱抱你好不好?”
“呜呜呜……他们好生吓人……外头死了好些人……”
蔺孔明瞧着她,眸色亮了起来,唇角噙着玩味的笑:“那——该怎么办啊?”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赵栀抬起头,红着眼眶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小奶嗝,简直要将人给萌翻。
“我腿瘸,怎么离开啊?”
蔺孔明微微蹙眉,一脸的为难,唇角噙着坏笑。
“你腿没有瘸,我……我曾看见你站起来的,嗝……”
赵栀哭的太狠,又没忍住打了个嗝,她忙伸出手来捂住了嘴,眼睛睁的大大的,似含了一汪清水。
她一打嗝,蔺孔明便又闻到了一股子好闻的奶香味,男人轻轻掩着口鼻,扭头,一脸的揶揄:“赵栀,你这女人怎么总是打嗝?被吓的?真怂哎……”
“蔺孔明,你……你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就是不带你离开,你能如何?再说了,外头那般多的人,三爷身娇体软,武艺丢的不剩往日的十分之一,出去找死吗?”
蔺孔明一副欠扁模样,躺在了那儿死活不动弹,一只手揽住了赵栀的腰,也不让赵栀离开,摆明了想要赵栀给他殉葬。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浴血的禁军用□□跳开了轿帘,眸色阴鸷,就要朝赵栀身上刺过去!
蔺孔明深沉的眸微冷,一手轻轻捂住赵栀的眼睛,不让她看着血腥画面,一手将赵栀丢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往前一掷,瞬间便穿透了那禁军的胸膛,那禁军瞪大了眼睛,猛地倒在了轿外,鲜血迸溅了一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三爷,发生什么事了?”
赵栀拨开蔺孔明的手,声音软糯糯的。
刚刚好像有人要杀她,是蔺孔明救了她……
“无事,一只苍蝇。”
蔺孔明的眸色微沉,冷声道:“可是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