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云说罢,便浑身冷意,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她站在门口,同如画使了个眼色:“开门去!”
“夫人,此事若是被老祖宗知道了……”
“少废话!你这丫头,胆子比钱风泠的都要小,能成何大事?你这丫头可晓得,你家夫人都要被人欺死了!”
李轻云不再管如画,朝前走了两步,便将锁门的横木推到了一边,猛地将门给打开了。
她打开门之后,入目所见,便是赵栀的那张满是古怪笑意的脸庞,她来没来得及看清她身后有几人,赵栀便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朝她左脸扇了过去!声音清脆响亮!
她那一掌是用了内力的,扇的李轻云的脸颊高高肿起,李轻云的脸颊先是一阵刺痛,后便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她稳不住身子,在原地转了半圈,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如画忙心中一骇,忙跑到了李轻云的身边,蹲在了她的面前,搀住她的手,哭了一声,便要将她给扶起来。
李轻云唇角流出了一丝鲜血,眸色血红,缓缓抬起了眸,阴狠的朝着赵栀望着,想要说话,一张口却满嘴都是血腥味,只能不断将鲜血往喉咙里咽下去。
别的婆子丫鬟听到动静,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满心慌乱,哭着喊着走到了李轻云的身边,二房院内便一片大乱了起来。
有丫鬟还赶紧从后门出了二房,走两步回头看一步,一脸慌乱,去通知宣诗云了。
赵栀推着蔺孔明往前几步,便站在了院内,她身后的丫鬟小厮们,也一起进了院,站在了她的身后,浩浩荡荡约六十人,往那儿一站,令人浑身发憷。
“赵栀……”
李轻云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两个字,吐出了一口血水,伸手一碰脸颊,发现脸又比之前肿了许多。
“李轻云,今日这事,无理的是你,我吩咐红云来拿账本,你不仅拿瓦罐砸她,还扇了她一巴掌,你看我多好,只扇了你一巴掌,并未拿东西砸你呢。”
赵栀说罢,将蔺孔明的轮椅放在了那儿,半蹲在了李轻云面前,笑的鲜活明朗:“对了,我听红云说,你还将你院中的宫阙打的只剩下了半条命,差点闹出了人命,这事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你可讨不得好呢……”
李轻云伸出衣袖,将唇角边上的鲜血擦了一擦,面色阴戾:“你想去告发我?”
“你院内已经有丫鬟去告知老祖宗了,过不了多久,老祖宗就该来了,到时候……李轻云,你可别想好过……”
赵栀说罢,便猛地将李轻云压在了身下,控制着她朝左边一连打了好几个滚,两人均鬓发散落,身上沾了树枝泥土,如画被吓的不轻,忙站起了身,朝着后头连退了几步。
“三爷,让他们砸!让他们能把这二房的院砸的多烂便砸多烂!将这些个花盆瓷器往二房的丫鬟小厮们身上砸!”
呵!李轻云,你敢砸我的丫鬟,我便将你的丫鬟仆人们都砸的头破血流!
赵栀一脸小狼犊子的模样,脾气极冲,等到李轻云滚的头脑发胀的时候,赵栀攥紧了右手,一拳朝她肩上揍了过去!
赵栀这丫头俨然忘记了自己在哪,竟如同出阁之前,同旁人打架那般,和李轻云打了起来。她打的舒坦了,眸色愈发漆黑发亮,嗷呜一声,便朝着李轻云的手腕咬了过去!腮帮子鼓鼓的,模样极其可人。
李轻云身体娇弱,别说练武了,就连桌子都搬不动,哪里又是赵栀的对手?
“赵栀!你这个出身卑贱的玩意儿!没一点儿的风范,还不如青楼里的妓/子!你快些放开我!否则待会儿老祖宗来了,便有你好受的!”
赵栀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趁人不备,猛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轻轻的口子,鲜血便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赵栀将匕首仍在一旁,又同李轻云扭打了起来!
赵栀割的极有技巧,她这伤几日便能痊愈,且不留下丝毫伤疤,用内力护着,一点都不疼,但看起来,却是受伤极重的。
若是刘诗云在这儿,多半又要一边急的跺脚,一边害怕的捂住双眼哭了,那丫头胆子最是小了,整日里同赵栀这小狼崽子在一块,也是苦了她了。
蔺孔明懒洋洋的掀起了眼皮子,右手轻轻抬了一抬:“拿起瓷瓶瓷碗瓷碟子,往这院内的丫鬟小厮头上砸,注意,别将人给砸死了,砸残了便成了。”
仆人们原本还不敢砸的,见摄政王爷也发话了,胆子便壮了起来,想要跟着赵栀放肆一次,便朝前几步,就要开始混战起来。
就在这时,院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宣诗云拄着拐杖,带着钱风泠和大房二房的爷,一起走进了院里,眸色中尽是不悦。
“这是怎的回事?”
蔺孔明听见动静,瞥了宣诗云一眼,嗤笑了一声:“无趣。”
他说着,便将膝上的薄毯子掀了起来,盖在了面上,开始装死。
他装了一会儿死,突然听见赵栀嘶了一声,微微蹙眉,将毯子拽了下来,丢到了李轻云屁股上,露出了一张俊脸,他朝着被李轻云压在了身下,秀发凌乱,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伤口狰狞的赵栀望了过去。
哦,狼崽子受伤了。
这伤口看起来极重,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再运起内力去护着,一点痛觉都没有。丢在地上的匕首是这丫头用过的,割的这般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了,栽赃嫁祸这一招,用的倒是不错。
不过……回去以后,还是要给这丫头包扎包扎的。
蔺孔明单手托腮,一脸慵懒的看起了戏。
“路远,去给爷拿些瓜子过来。”
“属下知道了!”
路远晓得蔺孔明看戏的时候爱吃这个,一早便备好了,他将挎在腰间的小包包拉开,将一包西瓜子拿了出来,放在了蔺孔明的身前。
蔺孔明嗑了一个,努了努下巴,将瓜子皮吐在了李轻云的脸上。
丫头小厮们见老祖宗来了,一个个的都不敢再造次,忙跪在了地上,呼吸都不敢大声。
二爷蔺榆见李轻云被欺辱,眉头微蹙,忙朝前跑了过去,便要将赵栀拉到一边去,蔺孔明眸色古怪,唇角噙着笑,轻轻伸出了一条腿,蔺榆太过着急,一个没注意,竟被他绊倒,猛地栽倒在了地上,疼的他高喊了好几声。
摄政王爷眨了眨眸,一脸迷茫无辜,又将几个瓜子皮,吐在了蔺榆屁股上。
“母亲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赵栀原还在装着委屈无辜,听了蔺孔明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胳膊上的鲜血还在淌着,现场氛围一时变得极为诡异。
54、蔺孔明的醋意 ...
“孔明,你……你这简直胡闹!你为何要将你二哥绊倒在地?”
宣诗云见蔺榆摔了个狗啃泥,心中不悦,却又不敢对蔺孔明说什么重话。
蔺孔明依旧垂眸把玩着发带,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连理都未理宣诗云一句,宣诗云站在那儿,一时颇为尴尬,继续杵在这儿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若是蔺孔明没在这,她该训的训,该罚的罚,事情便好办的多了,可他在这……行事便要多想一想了。
蔺榆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涨的发红,却不敢怪罪蔺孔明半分,他往前走了两步,见蔺孔明没有再难为他,才松了口气,要去将压在李轻云身上的赵栀扒拉下来,将李轻云搀起来。
蔺孔明懒洋洋的抬起了眸:“先扶赵栀。”
蔺榆双手顿了一顿,望着红着一双眼,呜咽哭着的李轻云,心疼的厉害,却还是一咬牙,先将赵栀扶了起来,才将李轻云扶了起来,抱在了怀中,看起了她身上的伤势,一脸的悲愤。
“轻云,今日在大堂之内,怪我没有为你做主,让你受了委屈了,你苦心经营这般多年的布庄,竟都被人抢去了……可我若是为你做主了,不但无济于事,你还会被旁人嚼舌根子。”
蔺榆心中尽是懊恼,长长叹了口气,像护着绝世珍宝似的,将李轻云又抱的紧了一些。
这可是他几乎拼劲了一切,才立的正房夫人啊!若是他有能力,又怎么会舍得轻云受到丝毫的伤害?
怪他!都怪他人微言轻,怪他太弱了……
李轻云见蔺榆这般说,心中突然便生出了些愧疚,她咬了咬唇,低下头去,思绪了几秒,将想要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不……不能告诉他,否则一切……一切都完了……
蔺榆的声音虽轻,赵栀耳聪目明,却还是听了个清楚,她一边垂眸拍着衣裙,一边轻笑了声:“可惜了……”
郎有情,妾无意,这对夫妻,怕是难得善终。
“赵栀,过来。”
蔺孔明右手在椅背上轻轻叩了一叩,努了努下巴,一脸傲娇的朝赵栀望了过去。
赵栀一脸不解的望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宣诗云,先是朝着宣诗云行了一礼,才走到了蔺孔明的面前,微蹙了蹙眉:“三爷,你寻我……寻我作甚?”
宣诗云眉头微蹙,垂眸朝着蔺孔明和赵栀望了一眼,轻摇了摇头:“终究……终究是走太近了……”
这般下去……想要不出事,也难了啊。
赵栀身子愣了一愣,眸色有些懵懂的朝宣诗云望了过去,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是心中……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赵栀对于男女之事和伦理之事,终究是了解的太过薄弱了,她听不懂宣诗云说的话是何意。
蔺孔明朝着路远瞥了一眼,路远便低下了头,从腰间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卷纱布,还有一瓶金疮药,递到了蔺孔明手中。
蔺孔明将纱布放在了腿上,将金疮药打开,用手指挖了一些药膏,扯过赵栀的手,细心的涂抹在了她的伤口上,将纱布扯开了有半米,轻轻一扯,将其扯断了。
他将纱布缠在了赵栀受伤的手腕上,想了一想,最后还颇恶趣味的包扎成了一个蝴蝶结,那蝴蝶结上沾了些鲜血,不像是包扎伤口的绷带,好似是一个装饰品一般,好看的紧,赵栀朝着蝴蝶结望着,有些发怔。
她的脑海中回荡的,尽是蔺孔明那副细心认真温柔的模样,她心中生起了涟漪,唇角轻轻勾起了一抹浅笑,小粉拳轻握了起来。
三爷待她,真好唉……
三爷认真的模样,真好看唉……
赵栀的一双眼睛发亮,朝着蔺孔明望着,一眨都不眨。
蔺孔明微微歪着头,唇角勾着抹调笑,伸出了修长的手,在赵栀面前晃了一晃:“哟,小丫头入迷了?”
“我没有!我……我只是在想……在想……”
赵栀忙回过了神,往后退了几步,垂下的脸颊微微泛了红,伸出手来抚了一抚,再次抬起头时,脸颊的红晕便消散了不少。
“我在想,这外头风大,母亲一直在这处站着,容易着凉,不如母亲先回房内歇息着。”
“不用,这事情还未搞清楚,我又怎能回去?任由这蔺府乱成一团,惹人笑话吗?”
宣诗云眸色深沉,说了几声,杵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掩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钱风泠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宣诗云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脸都是心疼:“老祖宗,您是不是出门的仓促,忘记了吃药?”
“咳……晚吃些无事,不差这一点儿功夫,李轻云,究竟发生了何事,这来龙去脉,你一五一十的,给我说个清楚。”
宣诗云双眸凝重,朝着李轻云望了过去,一脸冷意。
赵栀缓缓转头,眸色深沉的望了李轻云一眼,微微歪了头,显得有些坏。
四周一阵凉风刮来,刮的李轻云心中一凉,她眸色闪烁的望了赵栀一眼,晓得蔺孔明向着她,自己又有不少把柄在她手中握着,索性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将蔺榆往一旁推了推,朝宣诗云走近了一步,行了一礼。
“老祖宗莫发这般大的火,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刚刚母亲带着三爷,一起来我院中要账本,我一时寻不到在哪,便耽搁了会儿时间,母亲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儿跌倒,我便赶忙去扶母亲,母亲还以为我不想将账本给她,要和她起什么争执呢。
母亲是练武之人,将我吓的不轻,我便掏出了防身的匕首,下意识的空中一划,谁知恰巧划中母亲的手……各院的仆人们听到动静,就都来瞧热闹了,他们前脚刚来,老祖宗后脚便来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李轻云轻轻笑了一声,瞥了赵栀一眼,眸色微冷,朝她使了个眼色。
“李轻云所言极是,的确只是一场误会罢了,让母亲担心了。”
赵栀一脸的愧疚。
“可是我在别的丫鬟口中听到的,和你们所说的……”
宣诗云面色不悦,正欲继续说话,蔺孔明淡淡一笑,声音有些冷:“再追究下去,便没甚的意思了。”
光明正大的护短!护犊子!
宣诗云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极不好看的望了一眼赵栀,又望了一眼李轻云,冷冷哼了一声,手中拄着拐杖,便转过头去,浑身气闷的带着丫鬟离开了。
钱风泠瞅了赵栀一眼,蹙眉道:“你惹得老祖宗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