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寻了好大一会儿,才寻到了赵栀,他生怕赵栀将自己丢了,亦或遇到什么危险,三爷再剁了她的手,忙拽住了赵栀的衣袖。
“夫人,您要去哪儿?”
“我要去寻三爷……”
“你此时寻他作甚?小心你一靠近,这些禁军们手中的长剑,便将你捅出个窟窿!怕不怕?”
“我才不怕!你少小瞧我!三爷之所以过来围这青云坊,是以寻我的名义。我若不到他的跟前,带他回去,他不好下台,只能和太子殿下一直这般僵持下去,这会儿天冷,我怕他身体受不了。”
赵栀轻轻摇了摇小脑袋,眸色漆黑发亮。
反正三爷和太子殿下的目的,便是要让旁人以为他们已经闹僵了……现今全城百姓都快聚在了这儿,闹的万人空巷,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也用不着再在此呆着。
“我听闻摄政王爷之所以将这青云坊围了,是因为青云坊的人将赵栀给留在了里面,不让赵栀离开了。”
“这赵栀又是谁?莫不是前段时间,给摄政王的爹做续弦,后又克死了蔺轻鸿,做了寡妇的那女子?”
“对对!便是她了!”
“这般一看……摄政王爷和她的关系,倒是不一般,竟为了她,同太子殿下都闹僵了。这下子太子殿下可失了个大助力啊!摄政王爷虽已经失了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来殿下登基,他可是能助他不少的!”
“若不是出了今日之事,我还不知这青云坊竟是太子殿下开的呢。堂堂一国太子,竟开了青云坊,若是陛下知道了,不知如何不悦呢。唉,这两人也不知要僵持在这儿多久,刚刚摄政王爷命人去青云坊里头搜查了,搜了一圈,根本就没寻到赵栀啊……”
“太子说赵栀没在这青云坊里头,王爷又说在,若是再过会儿,两边的士兵八成得打起来,到时事情闹大,陛下龙颜大怒……唉,怕是又要有人遭殃,牵连一大片人。”
这些百姓们明显是瞎操心了,蔺孔明不过同东启做个戏而已,又怎会真的打起来,自损实力?
赵栀低声道:“路远,你可是听见这些百姓的话了,若是我不去,三爷不定要和太子僵持到什么时候呢!”
“我这抄小道,将夫人送过去!”
“恩。”
赵栀点头,便跟着路远一起,朝远处走了过去。
赵栀刚刚离开,一个身着浅黄色立领长衫,手中握了把团扇的女人微皱了皱眉,轻声道:“李红玉,你瞧刚刚那个女人,可像不像赵栀?”
“不是说赵栀在青云坊里头吗?”
李红玉眸色中带着些愕然。
“哼!定是赵栀没错!我还以为她被关在青云坊里,遭人玷污了呢!看来她不仅好好的,还混的不错,瞧瞧,堂堂摄政王爷,为了寻她,竟连兵马都调动了!呵……不是都说摄政王爷废了吗?一个废人能调动的了这么多的兵马?”
严青青一双眼中带着些嫉恨,咬了咬贝齿。
倒是什么好事都让赵栀遇到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当初便嫁给蔺孔明了!
一个能轻易在皇城内调动这般多的兵马,又能同当今太子对抗的爷,算个屁的废人!
“青青,小声点,当心被人听到了。”
“表姐,你就是处处谨小慎微,此处这番嘈杂,说什么的没有?你我不过说几句又能怎的了?我瞧这赵栀和蔺孔明的关系,就是不一般!八成两人年龄相仿,处处腻在一处。早勾搭上了!”
“你不要命了?”
李红玉心中担忧,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赵栀跟着路远一起,抄着小道来到了青云坊的后院里头,路远又带着她往前走了会儿,朝着前头的大门指了指。
“夫人,瞧见了没有?出了前头那个门,便到了青云坊的大门口了,三爷此时就在那五千禁军中间坐着,你见了三爷之后,就说你刚进了青云坊,便迷路了,一个青云坊的人都没见过,可是记得了?”
“我晓得这里头的道理,我会让太子和三爷都能下的了台的。”
赵栀说罢,便朝着前面的门走了过去,路远则原路返回,离开了这青云坊。
出了大门,赵栀便透过了两三排的士兵,瞧见了正在轮椅上坐着的蔺孔明。
此时的蔺孔明,瞧起来有些寂静而陌生,不似平日里同她说笑的三爷,而是浑身冷漠,不过看上一眼,便令人浑身发憷的摄政王爷。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绣云纹的大袖衫,墨发高束,戴了银冠,容颜清俊绝美,薄唇轻轻抿着,威严万分,不苟言笑,同赵栀几年前想象的摄政王的模样逐渐重叠。
那个金戈铁马,名震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爷,似是又活了起来,这整个天下,瞧起来倒都像是他的陪衬。
蔺孔明如冰霜般的眸微凝,朝前一望,便恰巧同赵栀四目相对。
他那一双冰冷的眸,若寒冰消融般,增了几分柔情。
“丫头,过来。”
他伸出修长的手,朝着赵栀轻轻招了招。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赵栀身上,真真正正的万众瞩目。
第59章 来人,收兵!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一人敢再喧哗,蔺孔明的声音清冷低沉,含着一抹浅笑,落在女子的耳中,触动了她们的心脏,像是爪牙挠似的,痒痒的,酥酥的。想要瞧瞧蔺孔明,奈何禁卫军太多,她们如何都瞧不见蔺孔明的一片衣角。
严青青心中嫉妒的抽抽一般的疼,她不顾李红玉的劝阻拦,推开她的手,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再无法朝前走的时候,严青青便扶着树,踮起了脚尖往前望。
“赵栀一个寡妇而已,一嫁进蔺府就克死了蔺家老爷子伙同一个姨娘。蔺家老爷子的前一个续弦,也在她来蔺府之前归西了,王爷怎的对赵栀这个丧门星这般好!呸!她根本就配不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红玉忙提着裙子,朝她走了过去,摇头道:“赵栀的二妹妹进了宫,封了嫔位,他父亲听闻也掌了东南的一些权,是东苓名副其实的从三品,如今赵家的二姑娘在宫内正值盛宠,他父亲怕过不了多久,便又要升官……青青,莫要再同她置气了,瞧着便已比不上她,何苦给自己气受!”
“我爹爹可是堂堂知府,好歹也是个从四品的官!我外祖母也是世家望族,我如何比她不上了?李红玉,我警告你,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你再敢多嘴,几日后的万花宴,我便不带着你去!你在万花宴上勾搭不到公子哥,不能嫁去做妾,再过个几年,我便给你随意寻个小厮配了!”
严青青眸色狠戾,扬起了手,狠狠一巴掌朝着李红玉的左边脸颊上打了过去!
李红玉左脸高高肿起,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垂下了眸:“对不住,我晓得了……”
“呵!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家里人尽死光了,来投奔我们家的!别以为自己同我们家沾亲带故,便是半个主子了!再做那劳什子吃里扒外的东西,为旁人说话,小心我派人扒了你爹娘的坟!哦,我忘记了,李红玉,你爹娘连坟都没有,现今尸体不知在哪处污水里泡着呢。”
李红玉低着头,默不作声。
严青青一脸蔑视的扫视了她几眼,嗤笑道:“得了,别在那惺惺作态装委屈了!快些想办法,万花宴上让赵栀出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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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栀见蔺孔明唤她,便朝着蔺孔明走了过去,略低了头,眉头微蹙了起来:“三爷,今日我同诗云出门玩,我们两个都是姑娘家,鲜少出门,虽听说过青云坊,却是从未见到过。今日见这房子生的好看,还以为是个客栈,连他们的房门都未进,只进了他们院里。
这院内竟无一人,诗云胆子小,便先行离开了,我一人在这院里头逛了会儿,觉得不大对劲,便出来了……这刚一出来,便听见有人道这处是青云坊,可是被吓出了一阵的冷汗,又瞧见了这般多的禁军,若不是三爷在这,我现今多半就吓哭了……”
赵栀这一番话,让蔺孔明和东启都有了脸面,下了台。
蔺孔明说她来了青云坊,她也的确来了没错。东启说她不在,说这青云坊内的人,没一人看见她,她一人在院内逛荡,自然是没人瞧的见她。
蔺孔明薄唇扯了扯,单手托腮,示意赵栀站在他旁边,朝着东启瞧了过去:“太子殿下,看来此次……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东启垂眸轻拂了拂衣袖上的落叶,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的确是误会,不过无论是不是误会,今日既已兵戎相对,说了那般多的令人心寒之话,你我都再回不去从前了……蔺孔明,我最后再唤你一声师哥,从此……江湖不见吧。来人,收兵!”
他说罢,便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咻!”的一声,将衣袍割下了一角,割袍断义。
他跃身上马,转了头,眸色深沉的朝蔺孔明望了一眼,策马而去。
他身后的禁军,则朝着蔺孔明抱了抱拳,便训练有素的跟在了东启的身后。
东启虽像是在看蔺孔明的,但赵栀总觉得……他的余光总在自己身上徘徊,不知在打量着自己什么。
她刚刚说的话,莫不是有什么错处?
赵栀垂眸,细细思索了起来。
蔺孔明托着腮帮,朝赵栀望着,悠悠道:“丫头在想什么?”
“无事,我在想,这会儿外头风大,我们是否该回去了,三爷若是得了风寒,倒是生生受罪。”
“唔,说得对,既已经寻到母亲了,三爷还在这处做什么?带兵给青云坊的站岗么?路远!”
蔺孔明说罢,路远忙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了蔺孔明身边,朝蔺孔明行了一礼:“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唤属下,是……”
“啰嗦,先将百姓驱散,再收了兵,回宫一趟,将本王刚刚从犄角里寻到的调兵令牌交还给皇帝,就说本王乏了,懒得管这些个破事,让他另寻人管这令牌罢!”
“属下遵命!”
路远说罢,蔺孔明便将腰牌从腰间拽了下来,丢到了路远手里,顺道将黑色折扇展开,笑眯眯的扇了起来:“呀,颇凉快……”
路远接住了令牌,领命走了,赵栀则忙将折扇从蔺孔明的手中抢了过来,嗔怒瞧了他一眼:“本就冷,你又扇风,莫不是这条命不想要了!”
蔺孔明一脸的不以为然,微侧过了身,以后背对着赵栀,轻哼了一声。
那五千的禁军瞧着那叱咤风云的战神,竟在一个女子面前这般模样,瞠目结舌,差点将舌头咬了下来,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们忙着训练,很少关心这皇城内的事,莫不是……莫不是他们这段时间多了个摄政王妃?
路远此时已疏散了人群,来到了禁军们的身边,他见这些个崽子们又在胡思乱想,索性泼了他们一身冷水。
“不知你们的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什么,这位夫人是三爷父亲的续弦,三爷的继母!今日忙着将你们唤出来,怕是训练任务才完成了十分之一,若再不回去,一天任务完不成,看将军如何罚你们!王爷已唤你们走了,还不快些跟着我离开!”
路远说罢,士兵们相视一眼,齐刷刷的朝着蔺孔明行了一礼。
“王爷,属下告退!”
蔺孔明坐起了身,瞥了他们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身上气势极强,令人不敢多望
路远去了军营一趟后,便拿着令牌,进宫去寻皇帝了。
百姓们不剩下几个后,赵栀便双手搭在了轮椅上,如同过去一样,推着他往蔺府走了过去。
“三爷也莫要生气,这天冷,是真扇不得折扇的。”
“不过同你这丫头开个玩笑罢了,我晓得自己扇个几下,你便会给夺走了。”
蔺孔明淡淡一笑。
“三爷,对不住,今日说好一炷香时间,便回去寻你的,结果……结果我和诗云又……”
“无事啊,若是你真的出事,被困在这青云坊里了,三爷定日日来捧场,再花钱将你捧成花魁。”
“你!你这话好生过分!”
“过分吗?不觉得。”
“哼!!”
“同你开个玩笑罢了,莫要再气了,三爷现今不回蔺府,得去东启那儿一趟,同他说些事。”
“他不是和三爷割袍断义啦?三爷还去寻他,这是自找无趣?”
赵栀眸色狡黠。
“你这丫头鬼灵精鬼灵精的,什么事都已经想的透彻了,又何必在这问?快些,易容一番,掩人耳目,同三爷去太子府一趟,三爷还有事同那混账东西说。”
“我晓得了,前头就有个客栈,我推三爷进去,我再买两身衣裳,我们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