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满是酒气的男子道:“什么!是你啊?不是语儿?”
原本略带娇羞的苏婉婉,听着这道嗓音微微一愣。定睛一看,这怀抱着她的男子,竟然不是霍景,而是本该禁足闭门的霍源!
苏婉婉的表情,如遭晴天霹雳。
霍源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苏婉婉,口中嚷道:“你怎么就会这招?我听飞七他们说了,你假扮成语儿的样子,坐在行宫里头……嗝,弹琴!还说是我母妃命你这么做的……怎么今日又……嗝…又来这一招啊!”
听霍源这么直白地说出此事,苏婉婉羞愤欲死。她当即想要推开霍源,用手卖力地顶着他胸膛,急促道:“二公子请自重,奴婢,奴婢不过是恰巧路过此地……”
“恰巧?你说谁信啊!”霍源哈哈大笑,将手收得更紧。任凭苏婉婉一个劲儿地挣扎,却脱不开他的大手去。
“二公子,二公子,请绕过奴婢……”她又惊又怕,开始恳求。
但这样的恳请,却只能激发出霍源征服的念头。他冷哼一声,道:“本公子可是在禁闭之中,你要是喊的太大声,叫大哥发现我偷溜出来了,本公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还是老实点吧!”
苏婉婉捂住了嘴,眼神里满是哀求。
霍源可不理会她的哀求之意。怀里的人,虽容貌比不上语儿,但也算是可口,颇有独到之处。且最重要的是,大哥不会管他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霍源打了个酒嗝,横抱着苏婉婉便大步向自己屋中走去。
身后的回廊里,只剩下苏婉婉的琴,无人问津。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的漫漫追妻路。
第43章 帮忙
霍源收用苏婉婉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齐园。唐笑语闻言,小吃了一惊。
“婉婉都要嫁出去了,这节骨眼上,怎么又招惹上了二公子?”她有些疑惑。
石榴一边整理着被褥,一边嘟囔道:“还能是怎的?八成是贪慕富贵,不愿出去嫁个小秀才,便眼巴巴地攀上二公子了呗!”
“可她素来有些自傲,二公子……”唐笑语吞下不敬的话,在心底默默说完:二公子那样浑浑噩噩的人,婉婉定然是看不上的。
“姑娘管她做甚呢?我瞧她就不像个心思端正的,回回跑去给王爷弹琴,想的什么,满王府皆知!”石榴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平日里姑娘对她那么好,还以为她懂点儿恩情,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石榴骂的舒畅,唐笑语却有些心虚:“人之常情罢了,别那么说。”
心系荣华,本无大错。
主仆两个将冬季的厚褥子铺严实了,转头听到外头的方砖地上传来一串脚步声。旋即,便是沈寒兴致高昂的嗓门儿:“笑笑妹妹——”
这位能在全王府来去自如的神医,甫一进门,便拎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秋冬的轻寒时令,他却热的脑门上闷出薄汗。
“沈大人回京城了?”唐笑语嫣然道。
“早上才回来呢!”沈寒嘀咕道。
宁王府一行人去行宫时,沈寒便出京了,跑去小镇上悬壶济世,专给老人看了一阵子的病,今儿早上才回府。
一段时日未见,也许是因为他在乡下过的粗糙,竟长了一排小胡须,硬生生给面孔增加了点阳刚之气,人也不如前时一般阴柔女气,雌雄莫辨了。倒是那双眼,依旧是风风流流,如含桃花春水。
“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倒是这印染织布的功夫别具特色,纹样也是京城里没见过的。”沈寒拍开一个小包裹,笑眯眯说,“笑笑妹妹是头一次在京城过冬吧?京城的冬天冷的要命;一入冬,雪便一场接一场,你可得多裁几件厚实衣服。”
唐笑语翻开包裹,却见那是一小匹结实的青色布料,织工不算精细,但纹样很是别致少见。她收下礼物,巧笑道:“沈大人送我这样好的礼物,我都不知如何还呢。”
正说着,外头传来仆从的声音:“笑语姑娘,锦云斋的裁缝到了,等着给您量尺寸呢。”
唐笑语出门一瞧,小吃一惊:“锦云斋的裁缝?该是来为王爷量尺寸的吧!”
老裁缝肩上搭条皮尺,笑眯眯道:“哪儿的话?给王爷例贡的冬装早赶制好了,这会子是奉了王爷之命,特地给笑语姑娘量体裁衣呢。”
唐笑语蹙眉,小声道:“我不过是一介奴婢,这锦云斋的衣服,我哪里定制的起?用的起你们家衣料子的人,从来非富即贵……”
仆从说:“哪里的话!自然是走王府账上。”
他瞧着唐笑语,颇有些讨好的意味。谁不知这位笑语姑娘,在王爷跟前得宠得很呢?打好了关系,总归是无错的。
“那不成,我得和王爷说说去。”她却不肯。
“姑娘可别为难我们!”仆从一副要哭的样子,“王爷说了,若是完不成这桩差事,我们几个都是要挨打的。王爷的性子您也了解,锦云斋也是要一条生路的……”
话说的这么重,唐笑语有些无奈,便点头答应了。
老裁缝搓搓手,摘下肩上皮尺,来替她量身寸。到底是锦云斋的人,目光老辣,都无需上手量,目光一扫便已知悉的七七八八,只拿张纸慢慢记着。
沈寒在旁偷偷一扫那张纸,瞥见衣服料子的名称,心头忍不住一跳——这些衣料都是极为昂贵的,唯有京中的名门千金在用,比自己送给笑笑的那一小卷料子可要名贵多了。
反常。太反常了。
“笑笑妹妹,你,你先量着啊。”沈寒咳了咳,目光向外瞥,“我去去就回。”说罢,便拔脚朝着霍景的屋子去了。
***
“阿景!阿景!”
远远的,沈寒的声音便传遍了庭院。
霍景放下手中的茶盏,蹙眉望向外头,道:“又怎么?才回来,便这样大吵大闹的。”
他的语气虽冷,不过他也不会当真处罚沈寒。
沈寒神神秘秘地踏入屋内,悄然反手,将屋门合上,一点点逼近霍景。
霍景凝眸,看着他这副故作神秘的模样,问道:“你做什么?”
“阿景,你老实对我说,”沈寒迫近了霍景身旁,“你是不是打算明着招惹笑笑了?”
“……”
霍景淡饮一口茶水,道:“什么叫‘明着招惹’?本王不明白。”
沈寒嗤笑一声,道,“送那样好的衣服给笑笑,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心思?”
霍景不言。
安静,在整个屋内弥漫。
许久后,霍景用杯盖捋下茶叶沫子,淡淡答:“就算是,又如何。”
沈寒的神色,出乎意料地严肃起来。他用手指摩挲着下巴,道:“能让阿景不顾忌着王爷的身份,这样直白地承认此事……看来,笑笑在阿景的心中,地位不低。”
他略有咋舌。
沈寒与霍景,相识太久,彼此熟知,是几度生死的交情。若非有沈寒在,霍景在征战四方的那几年里,早已死了许多回。因此,沈寒也知道,霍景极度地自傲,决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分毫的弱势。
而展露出对女子的爱慕,恰恰便是暴露出自己的软肋。换做往常的霍景,绝不会如此作为。
果然,霍景又淡淡答道:“是又如何?”
沈寒的眉头跳了跳,神色愈发严肃:“你是认真的?”
“是。”霍景答得很快。
沈寒有些无言。他一捋头发丝,久久地叹了口气,道:“阿景,依照我看,你与她,着实不合适。”
霍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道:“合不合适,本王说了算。”
“我不过是说说。”沈寒嘀咕,“你是个王爷,迟早得娶王妃。可她呢,是个舞姬,充其量做个妾室,能做庶妃便是再好不过的造化了。但她—她——”
沈寒的话,戛然而止,就此打住。
霍景看出他的犹豫,便道:“直说。”
沈寒踌躇一下,才慢慢细说道:“笑笑虽身份微贱,但她却是个值得男子倾心相护的人。做一个妾,独守空房,日日盼着夫君至的日子,对她而言,着实是有些……残酷了。”
说罢,他咬咬牙,又道:“阿景,你是王爷,想要一个女人便要了;可于她而言,这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求你待她多好,只是想说,天下女人何其多,何必要一个唐笑语?”
沈寒说罢这些话,抬头一看,却见霍景的面色,沉的可怕,颇为令人心惊肉跳。
沈寒干吞一口唾沫,心里大呼“不妙”——看来,是不小心触了霍景的逆鳞了。
可他也没觉得自己哪儿的话说错了,霍景想要唐笑语,难道还能是认认真真到心底地不成?
“沈寒,你倒是心疼她,一口一个‘笑笑’,喊得也亲热。”霍景冷哼一声,讥讽道,“怎么,觉得笑笑嫁给本王,便只能过上孤苦伶仃的日子?还是说,你想要本王做主,将笑笑嫁给你,你好照顾她?”
“我可没这么说——”沈寒急急忙忙反驳。
他是觉得唐笑语值得怜惜,但也不至于要娶她那个程度。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一句话总结:你别生气,她是我妹。
霍景挑眉,道:“你是觉得,本王不过是玩玩儿罢了,不会好好待她,才这么急着跑来阻拦吗?”
沈寒被说中了心事,有些心虚:“倒也不是……”
“既你觉得本王是那样的人,那也无话可说。”霍景眸光一掠,手闲闲翻开一页书。
“……”沈寒闻言,微微一惊。
阿景的意思是,他不是那种“玩玩儿罢了,不会好好待她”的男人。也就是说——他是认真的,想仔细珍重笑笑的。
沈寒有些不可置信,道:“阿景,你当真是对她上心了?”
霍景冷哼一声:“若非怕薛家找麻烦,本王会直接立她为侧妃。只不过,本王最后只问她,要不要做个庶妃。”
沈寒震愕。
没想到,阿景的手脚这么快,竟然已经开始动作了!
“那,她答应了吗?”沈寒问。
霍景的面色冷下来,语气淡漠:“她不愿。她说她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沈寒情不自禁地赞许道:“不愧是笑笑,果真是个有骨气的。”在接触到霍景如同寒冰的眼神之后,沈寒立即改口,“也是,也是可惜……”
霍景冷眼道:“她这般傲气,本王又能如何。总不能强逼了她去。”
沈寒沉默良久,小心翼翼问:“阿景,你这上心,是上了几分的心?”
霍景翻着书页的手一顿。他垂眸,视线扫过列列墨字,淡淡道:“自然是十分。”
沈寒陷入沉思。
他是知道霍景的性子的,若霍景当真认真对待某事,那便一定会做到允诺的东西。他不喜出尔反尔,更不喜自拆台面。如果允诺了这辈子会对笑笑妹妹好,那便绝无反悔的可能。
沈寒未曾见过霍景对哪个女人这样动心,但若霍景是当真的,也未尝……
未尝不可一试。
可这一试,赔进去的又兴许是笑笑的一辈子。他对笑笑,当然是颇为怜惜的,只觉得她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自打她进王府了,二人便熟识了。要眼睁睁看着笑笑受苦,他是一点都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