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对梅妈说:“你看,是她在屋子里呢。”
纪无欢却是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这屋子里除了他根本就没有别的人啊!
随着房门再次被打开,仍然没有脚步声,可是却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缓缓地从桌子边走过,当门外吹来的风撩动起桌布的时候,纪无欢发觉那双脚白得就像是涂抹了面粉,没有任何血色,在月光的衬托下甚至有些发灰。
而且她走路不但没有声音,步伐还是轻飘飘的,动作也很僵硬,似乎没有膝盖弯曲的过程,潜意识里纪无欢觉得她有点像某种东西。
那女人进来后就让梅妈关门离开了,纪无欢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动作跪趴到了地上,脸贴在地板上,从桌布和地面之间的空隙往外面看。
仍然只能看到一双绣花鞋在屋子里走动,她先是走到床边在嫁衣前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又到衣柜前换了衣服,最后坐到梳妆台前卸妆。
这期间她一直在说话。
“和他?不是啦,我只是去散了会儿步,都说了是因为晚上吃太多了嘛。”
“真的不是,是梅妈看错了。”
“对了,你现在舒服一些了吗?”
纪无欢最初以为这是在自言自语,后来却听到她又说:“媛媛,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呢?”
“我都见过他的父母了,怎么会是戏弄我呢?而且啊,嫁衣都送来了,这可是专门去镇上定制的。”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段时间他只是比较忙而已所以才没空和我见面,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呢?”
“虽然才认识了小半年,也没见过几面,但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如意郎君,你不觉得我们来到这里正好遇到他就是一种缘分吗?还有这屋子,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能住上吗?里面的摆设和都是他为我准备的,这片心意还不够吗?”
“媛媛,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相信姐姐的眼光。”
原来她是在和屋子里那个并不存在的媛媛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睡觉吧。”
两人的谈话似乎并不怎么愉快,女子无奈地结束了话题,然后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他本以为她总算是要上床睡觉了,可谁知道竟笔直地朝着桌子走了过来!
眼看着红绣鞋越来越近,在这光线昏暗的黑夜里,那双脚悄无声息地踏在地上,面朝着月光,后面却没有任何影子!
纪无欢握紧手中的皮蛋和黑色匕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再次出现了。
最后她停在了桌子前,但只是在桌子前站了一小会儿,不到5秒的时间就又离开了。
她干嘛?纪无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不过想到桌面上摆放的烛灯,难道说刚才是在吹蜡烛?
不过这屋子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点过蜡烛啊!
直到这一刻,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点蜡烛的话,黑漆漆的她是怎么看清楚的?
纪无欢更加确信了,她绝对不是人!
想到这一点后,他很是庆幸,还好选择了躲起来。
那女人吹过蜡烛后就上床躺下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房间内一片寂静,静到纪无欢都能听到自己那砰砰直跳的心脏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腿都快蹲麻了。
又等了十多分钟,见外面真的没有动静了,纪无欢猜测那女人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于是悄悄掀起了一点桌布往床上看去,确认了她躺在床上。
然后又从另一边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危险后,他蹲在地上,轻轻地、轻轻地往外移动。
纪无欢本打算出了这房门后就直接开跑的,然而都走到门边了,他又突然觉得不能放弃这找线索的机会。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女鬼生前的世界,但如果能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什么的话,他们就能出去了啊。
而且这女人现在睡着了,他手上有皮蛋和黑色匕首,实在不行就学学暴力圆先下手为强neng死她再说。
想到这里,纪无欢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借着那微弱的月光,他一开始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发现那女人的脸有些奇怪,和脚一样白得发灰毫无血色不说,头上居然戴着两朵红艳艳的花,她没有盖被子,所以能看到连穿的裙子都是大红大绿的,而且……那脸怎么还有点平?
难不成是被平底锅打过?
在这种关键时刻纪无欢的脑子里都还能冒出这样搞笑的念头,但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却是笑不出来了。
当他凑到床边的时候看清楚了。
这女人脸上的所有五官,鼻子、眼睛、嘴巴,还有妆容,眼影、晒红、口红居然都是用彩笔画出来的!那头花是纸做的!
这他妈哪是什么人,这分明是一个惨白的纸扎人!
而且它是睁着眼睛的!
当纸人坐起来的瞬间,纪无欢猛地蹲在了地上,躲到了嫁衣的后面。
“咦,媛媛,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
“我去看看吧。”
说着,他看到一只同样是纸糊的苍白的手指僵硬地按在了床框上,然后那张平扁的纸人脸正以一种僵硬扭曲的姿势缓缓低头看了过来。
如果放在平时,纪无欢只会觉得这张画出来的纸人脸实在是可笑,头顶上的两朵大红花跟大红大绿的裙子更是非常滑稽。
而现在当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纸扎人竟然活过来了的时候,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给牢牢地牵制住了。
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念头,最后……
他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作者有话要说: 皮皮:虽然你很可怕,但是对不起,我有打火机!
圆圆:?你跟我学坏了
第213章
纪无欢再次由衷地感谢魔方论坛的那个必带物品的归纳帖,前辈诚不欺我也!就算不抽烟也应该随身携带打火机。
居家旅行生火烧饭杀人放火必备,简直完美!
这一刻纪无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带光环、浑身都散发着金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满怀着使命狠狠地按下打火机开关!
随着啪嗒一声响,一缕橙色的火光亮起,照亮了上面纸人的脸。
这个时候纪无欢才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它的脸比普通的人脸要略小一圈,僵硬又死板,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由于根本没有肌肉跟皮肤,所以整颗脑袋都是圆滚滚的。
而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唇都是用黑墨勾勒出来的,画法也非常简单,只有几根粗糙的线条,眼珠子仅仅是涂黑了而已。
这张脸上还画着鲜艳的浓妆,僵硬上扬的红唇、挑起来的弧形细眉、紫红色的眼影,以及脸颊上那两团大红色的圆形腮红。
有几分像老式恐怖电影里那种白粉面的僵尸脸。
这个纸人和平日里在葬礼上看到的那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是有些粗糙劣质。
但就是因为太平凡,反而显得更为瘆人了。
纪无欢不由地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民间传闻,说是在扎纸人的时候画眼不能点睛,否则就会活过来。
现在似乎证明了确实如此,不过好在……他有打火机!
——烧死你丫的!
纪无欢没有任何迟疑,猛然抬手,举起打火机就往纸人脸上糊去,然而还没碰到的时候,左侧就传来了哐一声响,一阵阴风袭来猛地吹开了房门。
伴随着沙尘,纪无欢被糊了眼睛,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然而就在这半秒的时间里——手中的火光灭了!
靠!他赶紧再次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然而随着又“啪嗒、啪嗒”几声响,这打火机却像是坏了一般怎么也打不亮了。
更可怕的是,当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原本趴在床头上的纸人不见了!
不、不对,不是不见了,而是下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站在了红嫁衣的旁边,露出小半张脸,用那双画出来的死气沉沉的黑色小眼睛盯着他。
昏暗的房间中,一人一纸人对视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像是两只对峙的野兽,互相打量揣测对方的实力。
——最后纸人先动了!
它缓缓地走了过来,无声无息地踩在地板上,动作非常僵硬,而且看起来轻飘飘的,两只直上直下的圆柱形双腿与垂在身侧的剪纸手同手同脚着前进,它的身上穿着一件艳绿色的旗袍裙,上面则套着件大红色的外套,做工同样十分劣质。
随着它轻飘飘地走近,纪无欢终于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开始不断地后退直到背贴在了墙壁上,神经再次被恐惧所占满,毛骨悚然,一颗心都凉了半截,他不断按动手中打火机的开关,可怎么样都无法打燃。
而且身后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了纸人的脸上,本就卡白的脸更是白得发灰,那双鲜艳的红唇僵硬地翘起嘴角,像是在冷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年甚至觉得它刚才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纸人距离他不到半米的时候,突然间,纪无欢表情一变,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猛地甩掉了打火机,趁着纸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瓶子直接泼了上去!
这下看你怎么逃!
随着哗啦一声,水准确无误地泼在了纸人的身上,然后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了下去,整个身体瘫软成了一坨。
纪无欢赶紧开溜,往外跑的时候还不忘在它脸上踩了一脚。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跟着暴力圆圆学坏了,以前顶多是整整鬼怪,现在打脸也是越打越熟练了呢!青年在逃命的过程中,还不忘自我检讨一下。
出了这房间后外面是一条同样木质结构的封闭式走廊,右边是敞开的雕花窗户,左边是挂着水墨画的墙壁,前面还有另一个房间。
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
纪无欢担心惊动了那个梅妈所以没敢打开手电筒,只是放轻了脚步声借着月光快步往前走,他飞快地下了楼。
正要往外冲的时候余光猛地扫到了一抹红色,连忙停住脚步,然后探头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只见那院子里摆着一把木制的摇椅,摇椅上背对着这边正坐着一个红糊糊的背影。
那个背影比常人要窄瘦许多,黑色的后脑勺圆滚滚的,两侧也戴着好几朵俗气的大红花,当一阵阴风吹过的时候,它似乎晃了一下,那轻飘飘的感觉不用说,也是一个纸人!
难怪这个梅妈之前站在门口的时候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难怪她弯腰的时候动作这么缓慢!
纪无欢赶紧一缩脖子又躲回到了墙壁后面,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场景。
这个院子很小,目测只有几十个平方,刚好能把这栋精致的木质小楼围在中间,正对着的地方就是大门,院子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中间栽着一颗高大的槐树,槐树上还晾着几件衣服刚乍一看还有些像是上吊的人。
纪无欢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全力跑步的话应该几秒就能冲出去,可偏偏那纸人就坐在距离院门很近的地方,如果直接跑过去的话一定会撞个正着。
即使这些个纸人看起来做工劣质又粗糙,仿佛弱不禁风,好像水一泼就能融化掉,但纪无欢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就不见的能轻易成功了,更何况那女鬼可是有能力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三个人啊!
所以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在魔方游戏中很多时候走错一步就是死,他是绝对不会想靠近那些纸人的,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但远离它们总是没错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在这院子靠墙的右边搭着一个放柴木的小棚子,他刚瞄到了一眼,那个棚子并不高,目测还不到2m,他有把握冲刺后爬上去,然后再直接从后面的院墙翻出去。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准备扒在墙壁上再偷偷观察一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