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不掉啊……"说到这里,白芷媛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捂住脸发出绝望的声音。
早在几十年前,白芷玉伤害第一个仆人的时候,她就想毁掉那个恐怖的纸人的了,然而不管是丢弃、火烧或者是泼水,都会在几天后又重新出现在房间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纪无欢感到奇怪。
"然后?"聂渊追问道。
后来,痛失爱人的白芷媛伤心至极,精神恍惚之中,竟然溜进了徐宅,看到棺材的旁边放着纸扎人,神使鬼差的给它画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喵?"
"我……"白芷媛停止了哭泣,像是哭干了眼泪,满脸的疲倦与悲伤,声音沙哑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太想他了……"
想到就算是变成鬼也想再见见他。
纸人随着尸体下葬,他化身为鬼新郎开始日日夜夜地寻找她,要复仇。
所以这就是徐家少爷变成鬼的原因。
而白芷媛当初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是属于脑子一热,因为她早就知道,附身纸人后的恶鬼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同样的错误,她犯了第二次。
绝望之下,她想过自杀,可这个时候白芷玉又出现了,不让她死,并且引导她去坟地。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她来到曾经爱人的坟前,却突然涌起了仇恨,她恨透了这个姐姐,恨她杀死了自己的爱人,恨她毁了自己的一切,一向懦弱胆小的她头一次生出了与之抗争的决心。
她决定继续活下去,并且躲避鬼新郎。
于是他们两鬼一人就这样陷入了一种互相压制的状态。
由于鬼新郎的存在,白芷玉害怕被其发现因此不敢再作祟,也不敢杀死白芷媛。因为让鬼新郎消失的唯一办法是让他找到白芷媛,但是白芷媛却故意藏了起来,偏偏不让他找到自己。
躲了整整三十多年。
"我犯了太多错误,造成了太多的惨剧,但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再随便害人了。"为此,她宁愿躲在这黑暗的地下室,把女鬼和自己困在这里,并且永远不嫁人。
"……"槽多无口。
其实纪无欢很想和她说,虽然你姐是没法害人了,但是你这前夫不还在到处飘么,一不小心就吓死几个路人,他们也很无辜好吧?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最重要的是,他还得问一个问题。
"她的纸人现在在哪里?"
白芷媛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几十年来,这个纸人都是神神秘秘的,有的时候能看见它,有的时候它却会自己消失,不过大多数时候是跟在她身边的。
"这么说来……你前几天去了坟地?"
"没有……我哪敢去呀。"白芷媛说着露出一个苦笑。
那怎么会这样?纪无欢想了想,又问道:"那几天前的晚上,你有没有从村子里集市另一边的那条居民街上走过喵?"
白芷媛稍微思索了两秒,就点头道:"那天夜里我出去过……"
自从住进徐宅的地下室里,白芷媛就很少在白天出门了,一般都是夜里活动。
靠,不是吧?纪无欢猛地顿了一下,冒出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难道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女鬼碰到了?坟地里的一切都是梦?
这么说来的确有可能,因为那一夜他不但见到了女鬼,还见到了几十年前的徐宅,最重要的是,跑了整整一夜,他的腿伤竟然都没有真的发作。
那么现在呢?现在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也是梦?!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纸人假扮的?
纪无欢的心沉了沉,心里不安极了,他看向聂渊:"圆圆喵……快,说一个只有你和我知道的秘密。"
聂渊原本不想回答,但见纪无欢紧张到尾巴和耳朵都绷成了天线,想了想,只能缓缓说道。
"……我以前有一个酒窝。"
第229章
纪无欢微微一怔,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秘密。
脑子里立刻生动形象地出现了聂渊小时候的模样,象征性地憋了几秒,然后没忍住:"噗!"
"不许笑。"聂渊瞪过去, 一把捏住他的脸。
"哈哈哈……"然而纪无欢根本忍不住,就算被捏成了"金鱼嘴"但还是笑得差点摔到了地上:"圆圆喵, 你的小酒窝哈哈哈……"
没错,男人的左边嘴角旁边曾经有过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正所谓装逼要从娃娃抓起,小时候的聂渊其实长着一张包子脸,浓眉大眼的,挺可爱一小正太,但他从小就不太爱笑。
为了保住大院小霸王的地位,甚至故意冷着一张脸,作出超凶的表情,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慢慢的, 这小酒窝后来就没了。
但如果他现在开怀大笑的话,仔细瞧瞧,还是能发现嘴角边有一个非常浅的小印子。
这对于装逼如风的聂大佬来说, 绝对是最最最隐蔽的秘密了。
除非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彼此特别熟悉的人, 否则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其实本来他不说,纪无欢都快忘记这回事了,此时说起来,他一回忆,想起聂渊小时候那故作"深沉"的小模样, 就觉得真的好好笑哦。
特别是聂渊越不许,他就越是想笑。
最后笑得又剧烈咳嗽了半天, 差点停了下来,气得男人把他抓过来又是喂水又是一阵蹂躏的。
愣是把纪无欢的脸rua成了包子,看着他委屈又不敢言的表情,聂渊心里舒服了,把人按进怀里揉了揉表示安慰,换来一声软软的抱怨:"圆圆喵……坏蛋!"
啊,好可爱。
男人的心又被融化了一次。
旁边暗自伤神的白芷媛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咳。"表示自己还在旁边呢!
被粉色气场包围的两个人这才想起正事来。
不管怎么说,纪无欢确定了身边的聂渊是真的,首先别人肯定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其次连他都忘记了的事情,就算那鬼怪会读心也读不到这个呀。
那么刚才应该只是他想多了而已……想想也是。
他在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分明是换了鞋的,而且包里还有张纸钱。
他一定是去过那坟地的。
"这么说来……"
按照白芷媛的说法,那女鬼是缠上了她,所以会跟在她身边,但纸人不一定,它经常会消失,不知去向。
那么白芷玉的鬼魂估计是既可以出现在白芷媛身边又可以出现在纸人所在的位置的。
"……那么……那个纸人会不会是藏在了坟地的?"
白芷玉是不是也玩了一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操作?干脆就躲在了坟地里,毕竟那是白芷媛绝对不会去的地方。
而别人又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看着就是个大个头的纸人而已,坟地里有纸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白芷媛听到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擦着眼泪点头道:"……我的确是很久没见到过它了。"
"那我们去坟地?"聂渊侧过脸来问纪无欢。
纪无欢思索了一会儿,想起第一个夜里,她在那坟墓的外面,但却一动不动,很可能就是害怕被徐家少爷发现,于是点头道:"嗯喵。"
如此看来的话,过关的方法很明确了,两人直接去坟地里干掉白芷玉附身的纸人,然后把它交给徐家少爷,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应该就能出去了。
白芷媛是毁不掉那个纸人,但是他们可以呀,一把三下,一把黑匕首,来三个纸人都能解决掉了。
"什么?你们要去坟地?!"一提起坟地,白芷媛就满脸的恐惧:"你们疯了吗?明知道他们都在那里……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聂渊冷笑着打断她,内心早就在摩拳擦掌了,背起纪无欢就走。
在即将到大门的时候,青年还在想那女鬼就这么任由他们去搞她的本体啊?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一阵阴风袭来,刮得本就阴森诡异的凶宅中变得更冷了。
"圆圆喵……小心点……"纪无欢小声提醒道。
"嗯。"聂渊刚应完,正对着的大门就砰一声关上了!
眼前有一道红色的影子飞快地飘过,白芷玉再次出现了,她身着红色的嫁衣站在阴森的墙角,随着聂渊后退,她猛然扭头,那张苍白的面孔无比狰狞,暴张的嘴里满是鲜血,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然而男人却毫不畏惧,等的就是近身战,抬腿狠踹,一脚将那女鬼踢飞出去,在阴暗的角落中消失不见了。
由于背着人,他也没法追上去。
纪无欢见此正要变猫,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周围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耳边的声音像是骤然被拉开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思维变得越来越沉重。
完了,咖啡的提神效果过了,他现在好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圆圆喵……我不行了……记得叫醒……我……"
话刚说到一半,纪无欢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又黑了下来,那轮刺眼的圆月挂在黑夜的正中间,惨白的月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原本已是破败不堪的宅院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纪无欢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来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徐宅。
准确来说,是在徐宅里所有人死后的那几天里!
因为院子里、祠堂中摆满了棺材。在正中间还放着两口大号的红木棺材,棺盖上面刻着一个"囍"字,表面还搭着条红色的缎带。
显得无比阴森和诡异。
纪无欢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知道自己是又被拉进了噩梦里。
--圆圆快叫醒他啊!
然而还没等来聂渊的唤醒,面前的那几排棺材就先"动了",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些怪异的声音,好像有人正不断地用指甲使劲儿地抠着棺材盖。
"沙沙纱--"
令人毛骨悚然。
纪无欢不敢停留,撒腿就冲着宅门跑去,距离大门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吱嘎--"一声,沉重的木门竟开始缓缓合拢了,看样子是要把他困在里面!
好在他早有准备,飞快地拿出漆黑手枪,停住脚步,瞄准后扣下扳机射了出去,运气不错,子弹恰好落在了门槛石外。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稳稳地落地,站在了徐宅的外面。
随着他跑出去,那原本要合拢的大门猛然间又打开了,阴风从后面袭来,沉重的木门哐一声撞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