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手术没什么可看的。虽然是由刘主任任命的“主管医生”,但孙立恩也实在没工夫去手术室里旁观陈雯的手术进展——他还有三个病人要操心。至于陈雯究竟需不需要切除乳腺,或者什么时候切除,孙立恩相信赵赛娟教授肯定比自己更清楚。
除了帮不上忙以外,让孙立恩留在抢救室的原因还有一个——郑筱萸的脑脊髓液检查结果出来了。
“检查出了大量的苍白螺旋体。”护士长胡静把检查单递给了孙立恩。“肝活检的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先按照神经性梅毒来治疗。先给他上强的松。”孙立恩放下了那张检查单,神经梅毒意味着梅毒病程已经进入晚期。此时如果贸然使用青霉素,大量死亡的苍白螺旋体会向人体内释放大量毒素和废物。从而引发全身性的免疫反应。这种名为“赫氏反应”的免疫反应会造成患者头疼,发烧,肌肉疼痛,呼吸急促,甚至引发肺部弥散性凝血,最终导致病人死亡。而在正式的抗生素治疗前使用激素,则能够有效的抑制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活性。从而减弱甚至完全避免赫氏反应的发生。
另一方面,从一嘴四川话的蒋伦医生那里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那位习惯性撩汉的中年妇女,以及一大批“跟了她很久”的年轻小伙们,血液检查中梅毒全部都呈阳性反应。这位大妈正在给其他那些“跟了她时间不长”的小伙子们打电话联系。估计还得有个六七十人。
同时查出了接近100人的阳性梅毒反应,宁远疾控中心的值班人员接到第四中心医院的电话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第35章 交易
疾控中心的专家正在赶往第四中心医院的路上。下午三点的宁远,气温回暖,初冬的萧瑟中,竟然硬生生多出了几分暖意。
一百多号的梅毒反应需要做卡统计,这是疾控中心派出一名工作人员的主要原因。而陈雯脑子里那27个疑似脑包虫囊,则是疾控中心派出四位寄生虫方面专家的主要理由。宁远市本身并非牧区,也不与任何牧区接壤。因此这四位专家实际上都是专攻研究热带寄生虫方向的。
出于保险起见,宁远市疾控中心不仅派出了中心中所有的寄生虫类专家,同时还用最快的速度向上级疾控中心报告了陈雯的病例。
很难说在这一连串的反应中,有多少步骤是因为沈轻眉的身份,以及她的裕华集团而加速了的。但宁远市疾控中心,的确也表现出了非常罕见的高效率。在陈雯的探查手术刚刚准备开始的时候,那只被陈雯父亲重金买来的藏獒就已经躺在了疾控中心的解剖台上——为了尽快确诊,疾控中心甚至派出了自己的移动病理检验实验室。
藏獒“那木卡”是一头接近200斤重的大狗,为了尽快将它压制住,动物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动用了六把麻醉枪,折腾了足有二十多分钟。
疾控中心的结果和检验室里的活检结果,几乎是同时送到了抢救室里。刘堂春搓着自己的脑袋,接连唉声叹气。
“既然情况已经稳定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柳副院长站在刘堂春面前,耐心向他做着工作。“沈总愿意用直升机把陈雯送到北京去,那除了同意以外,我们也不需要再有什么反应。反正一个小时七万块的费用她也出得起。”
“这不是什么钱的问题。”刘堂春无奈道,“包虫病引发库欣综合征,这个诊断我是很佩服小孙的。但是反过来说,这个病例的诊断里有太多不合情理的地方。我还是希望能够搞清楚以后,再让陈雯转院——解决了库欣综合征之后,其实就没有急症了嘛!”
柳副院长摇着头,“病人意愿的优先级别是最高的。在确认坏疽停止发展之后,我们没理由继续把她留在医院里了。”
“你少来这套。”刘堂春急眼了,“这么罕见的病例,你就舍得交给协和那群家伙?”
“病人的个人意愿……”柳院长还在装复读机。刘堂春却敏锐的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动摇。
沉默片刻后,刘堂春忽然提出了条件,“如果最后能发个sci论文,那就让有容当第二作者。”
柳院长复读的声音大了一点。但是表情则有些不屑。
看着刘堂春没什么表现,柳院长左右看了看,确认办公室里只有刘堂春一个人后,咬着牙道,“你当我老糊涂了?这种案例,只要继续追下去,别说什么普通sci,新英格兰,柳叶刀,brain,发哪个不行?”
“那你还要把人让给协和?”刘堂春看出了柳副院长的打算,干脆不准备接招,双手一举表示投降,“反正我人微言轻,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急诊科副主任。”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感叹道,“小孙靠这个抢救案例,凑个普通sci病例报告出来倒是没问题。可是光凭脑内病变组织活检,你们科里的徐有容连个中文核心都发不出来吧?”
约翰霍普金斯毕业的徐有容那可是柳副院长心头的一块肉,一听这话,柳副院长立马就软了下来,“老刘啊……有容现在正是评职称前最重要的时期,这个时候要是有个论文……”
“那你还放人走?”刘堂春头疼道,“你要想上新英格兰之类的,没有详细的后续跟踪,那群编辑肯定不会收文章的。”
“我是副院长。”柳副院长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不方便直接去和患者家属沟通。”
“现在知道骑虎难下了?”刘堂春幸灾乐祸,“当副院长有什么好的?工资不比那些科主任多,还每天都一大堆破事儿。三天两头开会检查,你这是专职送瘟神呐。”
柳副院长摊了摊手,“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敲了敲刘堂春面前的桌子,“我这次就厚着脸皮了。老刘你要去把患者劝回来,而且还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在咱们院里做完后续的脑科手术和康复。”
“然后呢?”刘堂春一脸看见什么奇怪生物的表情,“然后论文还要让徐有容占个大便宜?”
“有容做手术太多,不太擅长写论文。”柳副院长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是厚着脸皮,那就不如干脆连脸都不要。“你们写的论文,要给有容一个第一作者。”
“你咋不上天呢?”刘堂春直接翻了脸,“副院长了不起啊?长个嘴你就瞎嘞嘞,啥事儿都不干,就想塞个人进来当共同第一作者?”久居宁远的刘堂春,急眼之后会说一口流利的沈阳话。“嘎哈啊?嘎哈啊?抢啊?”
柳副院长苦笑着连忙摆手,“唉,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嘛。我这辛辛苦苦的求爷爷告奶奶,还不是为了把人家小徐彻底绑在咱们第四医院上?约翰霍普金斯出来的医学博士,还是专攻神外的!这种人才,就算是放在北上广深,医院的人事科只要能抢到人,绝对不会介意把同行的脑浆子打出来。”
“我不管。管那玩意干哈啊?”刘堂春干脆犯起了浑,“啥都不干就要抢功劳,没这个道理!”
主任和副院长正在办公室里如同两个小孩一样,争吵着冰糖葫芦的分配案例。另一方面,孙立恩正在给蒋伦医生帮着忙。就算疾控中心又派来了一名工作人员,可光是给这些新确诊为梅毒感染者的年轻小伙子们填写存档卡就能够忙死他们。作为确诊医师的孙立恩也难逃其咎,只能从抢救室里出来,顺便帮他们填些报告卡。
魏金水的手术结果相当不错,董昕顺利的在他脑动脉瘤中放入了一个铂金弹簧圈。依靠这个弹簧圈,他基本上能够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这让孙立恩在焦头烂额的忙碌中,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两个,最多两个。”刘堂春和柳副院长也终于达成了共识。“一个规培提前转正的考试许可,一个实习护士的定向录取。”柳副院长肉疼的直吸凉气,但最后,却也只能同意了用这两个名额,来交换徐有容的“共同第一作者”资格。
刘堂春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毕竟能用徐有容的名头给孙立恩做共一,对论文的审核通过也有比较大的帮助——那些科学期刊的编辑们,其实都是势利眼。
第36章 打脸
“行了,这是最后一个。”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第三次点了一遍信息卡的数量。数量和一开始的预报,以及第四中心医院检验科的报告相同。
前来“帮忙”的几个住院医师,以及包括孙立恩在内的四名规培生这才一起松了口气——这群“精神小伙”倒是都挺配合工作,只是他们七嘴八舌的提问,实在是让几位医生有些头疼。
“医生,我这能治好么?”“医生,不是艾滋吧?”“医生,是不是治病的时候就不能吃肉了?我听人说梅毒治病要忌口。”“能快点么?我今天晚上还有个姐要陪……”
孙立恩和蒋伦打了个招呼,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抢救室里。现在是下午四点二十分,正好再观察一下郑筱萸的生命体征。魏金水和陈雯都在手术室里,林兰估计还在icu里昏睡着,现在去也不合适。
“小孙啊。”在抢救室里和小林薰聊了一下午的罗哥朝着孙立恩摆了摆手,“他们大使馆的领事保护工作人员已经到了。我就先撤啦。”
跟在小林薰身旁的,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里面搭配着洁白的衬衫,以及一条蓝色领带。
“您就是小林君的主治医生?”中年男人伸出了一只手,“我是rb驻沪总领事馆的工作人员,田中一树,请多多指教。”
“额……多多指教。”孙立恩有些懵,但仍然伸出手去握了握。
田中一树抬起头,重新端详了一番孙立恩的面孔,然后一脸平静道,“请原谅在下的唐突,先生您今年几岁了?”
孙立恩再次一愣,下意识应道,“二十五岁。”
“太年轻了。您应该还没有获得中国政府颁发的,具有独立医疗资格的认证对吧?”田中一树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这样的举措非常不妥,而且也是对日中友谊的极大伤害。虽然贵我两国政府之间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我国民在这些事情上是完全无辜的……”
罗哥也没想到来帮忙的rb外交官竟然是个话痨,而且还上纲上线,一个没留神就已经把事情延伸到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两国之间的友好历史足有千年久远上了。为了阻止田中开始给孙立恩补课,罗哥连忙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田中先生,您搞错了。”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罗哥对年龄大于自己的rb外交官用上了日语中对平辈说话的平语,“孙君是第一个发现小林有不适的医务工作人员。也是第一个,出于人道主义,将小林君收入急救室的医生。您的指责没有任何依据,而且会给小林君以及孙君带来极大的困扰。”
小林薰躺在床上,看着一脸尴尬的田中一树不满道,“田中先生,我给大使馆打电话,是因为当时我没有人陪伴。现在有我妻子的家人在,您可以走了。”
田中一树尴尬的摆了摆手,转过身子,压低声音问道,“您有没有给这里的医生支付过额外的费用?比如礼金之类的?如果有的话,我可以直接和他们的主管交涉……”
“田中先生!”小林薰真的生气了,他一指大门,怒道:“请回吧!我会向外务省的领事保护司打电话投诉您的行为的!您实在是太失礼了,这里的医生是我和我妻子的救命恩人!”
田中一树很倒霉,他今天早上刚起床,就接到霞关方面越过上海领事处,直接打给他的电话。领事保护司的一位前辈告诫过田中,小林薰是某个大型财团的继承人。而对方这次离日,并没有通过常规渠道获取更方便的商务护照,而是用了“探亲签证”。
更重要的是,那个“大型财团”的对外联络部门,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提前向外务省发来通报。
小林薰没有借用家族的力量,自己偷偷来到了中国。
田中以为自己已经听懂了那个前辈的言外之意——小林薰大概是有些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无法借助家族的势力。他需要领事保护,主要是因为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中国嘛,肯定不如rb国内那么公平公正。大型财团的继承人无法得到与自己身份相符的待遇,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自然是会存在的。田中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自认为是真正了解中国的“中国通”。他很快就坐上了从上海出发,飞往宁远的飞机。
田中心里的算盘打的哗哗作响,只要到了现场,摆出自己的外交官身份,给受了委屈的小林薰撑腰出气,那就一定可以获得小林薰私人的好感。反正中国人多多少少都怕外国人,更怕当官的。自己身为rb国外交官,一定能获得最大程度的便利和威风。
田中的脸火辣辣的疼,孙立恩则仍然是一脸懵逼。罗哥打断那个外交官,用的是日语。小林薰不满,用的是日语。田中对小林薰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日语,小林薰威胁要向外务省投诉,用的还是日语。
在场四人,只有孙立恩一个人不懂日语。
虽然很想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但看场内的气氛,孙立恩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滴滴,滴滴。”小林薰霸气外露,把前来帮忙的rb外交官骂的一愣一愣。甚至后面都出现了类似“八格牙路”之类的rb国粹。田中不停的擦着汗,唯唯诺诺的点着头,活像是个孙子。小林薰骂的正痛快,孙立恩却听到了心肺监护仪的报警声。
“血压过高。”孙立恩也不顾上自己没有行医资格了。他一指抢救室的铁门,冲着田中毫不客气的喊道:“出去!”。
骂人当然会引起血压升高。要是没有血压波动,那就不是骂人了。可能是打情骂俏。
小林薰骂人是骂的挺痛快,但他却忘了自己还是个病号。他的耳朵几个小时前还在往外流血。
升高的血压干脆利落的冲开了小林薰耳道中刚刚凝结了没多久的伤口。鲜血再次从小林薰的耳道里滴了出来。
第37章 病情进展
“你需要冷静下来。”孙立恩朝着罗哥打了两个眼色,让他赶紧继续来当翻译官。一边紧张的看着小林薰右侧的心肺监护仪。小林薰的表现符合激动而导致的血压升高,心跳增快。他的血压已经提升到了165/120的程度。
“这些该死的税金小偷!”小林薰仍然在痛骂着外务省的公务员。“我每年申报的个人纳税额,居然会被这种蠢猪拿走!”
“如果你不冷静下来的话,他们会拿走的就不只是你的税金了。”罗哥在旁边劝解着,“我想你肯定不愿意成为第一个被外务省的猪头气死的纳税人对吧?”
外务省的猪头正在抢救室外大声喊着,“我是rb国外交官,我有足够的理由继续为我国民提供领事保护!”
“他的血压还在上升。”孙立恩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小林薰仍然在出血的耳道,“上艾司洛尔,两毫升,慢推!”
“刘副主任不在。”正在准备配药的护士被胡静拦了下来,她一脸担忧的望向了孙立恩,“你先去找刘主任来看看,我让其他医生来处理。”
孙立恩的处方权实际上等同于刘堂春的许可。在刘堂春不在场的情况下,胡静阻拦用药的确也是出于保护的心理——不只是为了保护病人,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孙立恩。
刚刚使用了处方权不到半天的孙立恩叹了口气,拔腿朝着刘堂春的办公室跑去。
“我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这是剽窃!”就在孙立恩推开刘副主任办公室前的一秒,他在门口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女声。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几乎像是在吵架。
“这个病例全程都是小孙在跟,我只不过是做了一次活检手术而已。而且后面的治疗我也不可能继续跟踪全程。如果要做虫囊摘除的话,我的权限不够。这个只能由柳老师来做。”女声稍微顿了顿,然后继续提高音量,“应该让柳老师来做这篇论文的共一作者,而不是我!柳老师的声誉也非常好,完全可以达到您之前说的‘利用背景来通过审核’的目的!”
孙立恩有心多听两句,毕竟敢在刘副主任面前大吵大闹的女人可真不多见。但抢救室里小林薰的情况又确实不适合再拖,颅骨骨折加耳道出血,配合上刚刚出现的高血压危象,躲在门外听热闹很明显是极不负责任的做法。
孙立恩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一咳嗽,两只脚用力的在地上跺着,但步幅却刻意控制的很小。直到跺的脚快发麻了,这才走到刘副主任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刘主任,我是孙立恩。”
“进来吧。”刘堂春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这是踢着正步过来的?二楼都能听见你的动静了。”
孙立恩推开门,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办公室里。而刘堂春正坐在桌子后面,有些面色发苦的揉着自己的额角。
“什么事儿啊?”刘堂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孙立恩坐下。
“我就不坐了。”孙立恩陪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今天上午收进抢救室的那个林兰的家属,刚才骂了一顿来帮忙的领事馆工作人员。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高血压,我来之前已经到了165/120的水平,而且还在上升。”
“用药了么?”刘堂春直接站了起来,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白大褂就往门外走,却忽然想到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在,于是转头道,“小徐,你也一起跟过来看看吧。这是上午让你和老郑一起做的那个患者的家属。”
孙立恩这才看出来,之前和刘副主任拍桌子的竟然是徐有容。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什么,论文?孙立恩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还在实习的时候就听说过,医院每年为了抢论文都得闹出点事情来。没想到今天就让自己碰上了。
徐有容默默跟在了刘堂春的身后,经过孙立恩的瞬间,却忽然说了一句,“我不会和你抢的。”
孙立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知这位约翰霍普金斯毕业的医学博士究竟在说什么。只不过现在关注的重点,仍然应该是在抢救室里流着血的小林薰。他也转身出了办公室,顺带关上了刘主任的办公室门。然后快跑了两步,向刘堂春描述着刚才的经过。
“你早上收他进来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刘堂春大概听了一下过程,没有发现有什么太多的意外之处。转而问道,“他的情况一直都还比较稳定吧?”
“早上……”孙立恩想了想,这才答道,“主要是因为看他的姿态不大对劲。除了一些外伤以外,有些站不稳。我担心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又怕在医院里没有人看护,万一晕过去可能有二次伤害,所以让罗哥帮他办了手续,收到了抢救室里。”
“就这些?”刘堂春对孙立恩的期望可远不止这一点。小林薰的病情忽然出现变化,当然可能只是因为情绪波动,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些被隐藏在车祸外伤下的病情重新展现了出来。郑国有的病情被孙立恩提前发现,这让刘堂春觉得有些特殊。或许孙立恩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手术时能够通过手术帽和口罩观察到面色苍白,这可需要很细致的观察能力。
“他说自己的手没有感觉。”孙立恩用力回忆着早上发生的事情,“他试着把手揣进口袋里,但是尝试了好几次之后都失败了。”
“好几次?”一直沉默着的徐有容忽然插话道,“可能是听神经瘤?他的姿态不稳也许是小脑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