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帝手指敲击在椅背,眸光落在谢昭身上闪过几分复杂,最终却只道:“既是太子与诸位爱卿替皇后求情,朕便收回废黜之言,不过皇后疯病尤甚,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将皇后禁足于未央宫中,赐其青灯一盏,佛堂一座,以养其疯癫执迷性情……何日病好,何日解其禁足时限。”
话罢,晋元帝便起身,带着宝妃头也不回地出了未央宫。
谢昭跪在原地,后背的冷汗浸湿衣物,就在方才,他有一瞬间的肯定,父皇恐怕是真的想要废黜新后——
竟是连宁家的最后一点脸面与尊严都不肯留了。
恍惚着被身边的太监扶起,又恍恍惚惚地回到寝殿中,谢昭抬眸时只能隐约看到来人焦急的神色,与开开合合地嘴唇中不断地说着什么话。
谢昭听不真切,眼前一黑,堕入黑暗。
……
“太子殿下今日身体如何了?”白果坐在外间,神情关切地问。
闻素书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勉强笑笑说:“殿下前些日子为了朝中一些事忙碌不休,本就没休息好,伤了底子,没成想昨日皇后娘娘出事,大起大落之下便把那些暗疾给激了出来……冯太医先前来看过,开了几服药,只说煎服三日,剩下的只需得殿下静心修养便好。”
谢昭虽身为当朝太子,但身子骨却是几个成年皇子里面最弱的一个,尤其是近几年晋元帝日渐将朝中事务的重担落在他身上,过劳之下便压抑地身子更加脆弱不堪,去年只一场风寒便折腾了他足足小半载,还是直到年前才堪堪将身体调理好,不想又几个月过去,人竟是又病倒了。
闻素书心底隐隐透着许多不安,想要与白果倾诉,最后却总归是没能说出口。
小皇孙得知亲爹生病卧床,人比平日里都安静了不少。他知道闻素书要照顾爹爹,便也不再常常粘着对方,只自己去找玩儿的东西。有时候无聊的狠了,他便偷偷跑去主院里,扒开窗户上的纸,小心往屋里瞧,每次这么做,他都会被闻素书发现,然后再在对方无奈又宠溺的目光中,被毫不留情地送回自己屋里。
“爹爹什么时候醒呀?”小皇孙眨着眼睛问身边的大人。
闻素书抱抱他,轻声哄:“等鹤儿午觉睡醒,便能看到醒过来了。”
避暑行宫里的日子看着悠闲美好,但在这之下却实数暗流涌动。太子住所与未央宫中均是压抑着浓重的乌云,晋元帝见太子身体不好,便同时免去了他先前处理着的公务,而相对的,谢临则开始忙的脚不沾地,白果几乎每日的睁眼闭眼间都难以见到对方的身影。
不过几日,太子谢昭身体悠悠转好,但对方却主动推辞了回到小朝会上,反而是专心在自己的小院子养起病来,晋元帝并不过多干涉他的选择,只是常常会叫身边的太监去将小皇孙接到身边问话。
未央宫成了避暑行宫里众人都不敢提及的禁语,直到十几日后,豫王携徐侧妃赶至行宫,将先前江州知府灭门一案在晋元帝面前交代清楚,之后便自然而然地留在了行宫中。
徐侧妃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虽说前豫王妃与豫王合离之前曾将他做的那些不要脸之事散播在了全京城,惹来世家与京城百姓的许多闲言碎语,但几月过去,他又亲身不怕苦似地下江州,去做那善人之举,如此一来,便在没有人好意思在他面前嚼舌根。
万幼岚自被猫抓了脸之后就鲜少会外出与她人交往,宝妃也觉得万幼岚是个不安稳得性子,故而双方逐渐泾渭分明起来。徐侧妃在宫中无甚人脉,他与豫王又是后来的,于是便看准了万幼岚这个频频被晋元帝升起位分来的贵人。在徐侧妃有心走动与送礼赠药之下,仅仅几天时间,万幼岚小院的大门就常为徐侧妃打开了。
“若我说,就成年的几个王爷里面,就数豫王殿下最是难得。”万幼岚抹着徐侧妃送给他的玉肌膏,慢慢擦拭着脸上结痂的暗色疤痕,“前豫王妃是个心思坏的,竟是这般对你,徐侧妃受了如此大的苦楚,豫王殿下更是不离不弃,你二人合该是当做对神仙眷侣。”
徐侧妃对万幼岚的话十分受用,也捧着她说:“你只在这里夸我,其实我这瞧着,任那宝妃还是惠嫔,不过都是一时风光,这风光过了头可不就是要迎来大灾大难?还是贵人这般的命好,就是不幸遭了难,却亦是幸得陛下怜惜,因祸得福。”
万幼岚初时被猫抓成那等模样,着实崩溃了好几日,但晋元帝突然为她拔级晋封的圣旨下来,却着实让她肯定了一点,晋元帝果不其然是真心喜欢她的,不然纵观后宫中,哪个破了相的宫妃还有这般待遇?至于说那只御猫没有被罚,万幼岚虽然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徐侧妃与她互相吹捧半日,这才姗姗离开。
荣妃身为豫王生母,却到底不如万幼岚这等鲜嫩的女儿家来的受晋元帝宠爱,正如荣妃这等身份,虽有尊荣在身,却无甚君宠,早早便成为了后宫争斗中的布景板。豫王想要了解一些晋元帝的身边事,只是靠荣妃那边着实难以打通关系,如此要找一个受晋元帝重视,却还好拉拢的宫妃就成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万幼岚如今出现的时机刚好,豫王只打听到对方是被晋元帝宠爱的平民女子,便心知自己的机会已经到来。
许是心中的迫切大过理智,豫王这回做事不沉稳,竟丝毫没有发现万幼岚身份上的猫腻来。
但说起万幼岚,除却她的身份之外,剩下的容貌便有之前谢临将她消去记忆送入宫中时,曾用过一些隐秘手段将对方样貌做出了细微调整,再加之此回万幼岚被猫抓了脸,便是熟人站在她面前都要认不出来。
如此又过几日,万幼岚脸上结的痂褪去,在徐侧妃的极力邀请下,两人便出了屋,在行宫中的御花园四周赏花漫步。
彼时,白果接到宝妃在御花园附近的凉亭中设小宴的邀约。先前他是有些想要拒绝,但无奈只呆在一处院落里实在憋闷,思虑再三,白果留下宝妃的帖子,只在当日换了一身湛蓝色的清爽衣衫前去。
因着是小宴,宝妃此次并未叫多少人,只有两三朝臣家的女儿与曲华烟曲婕妤在凉亭里说话闲聊。
白果对曲华烟印象已然很淡,陡然在某一刻记起,这位年轻的婕妤,似乎曾是秦王妃李仙儿未出闺阁时的手帕交。
“静王妃?”曲华烟被白果看得略有些紧张,疑惑地偏头看他。
白果抿唇笑说:“先前没记起来,你与仙儿可是手帕之交。”
曲华烟自从入宫后,因着无宠又地位尴尬,便再没有机会同好友见过,乍从白果口中道出好友的名字,她双目霎时微微泛红,勉强浅笑着说:“秦王妃她……如今过的可还好?”
第90章
“应是好的?”
白果稍稍歪头,无奈地想起前阵子秦王刚被晋元帝派去西北,后脚李仙儿便甩了秦王府上的一众下人包袱款款带着自家陪嫁丫鬟跟嬷嬷回了李太傅家,美名其曰是回娘家小住,可这几月过去,小住成了长住,任凭秦王府上的管事去李府求了几十次门,也拒之不见。
上次见到李仙儿还是她在李府上养胎着实无聊了,专程给白果下帖邀请他去李府赏花,可李太傅虽是当今大儒,李夫人也是曾经苏州有名的才女,可两人都是喜竹喜静之人,李府上下常年全是种着常青竹,什么鲜花野花在李府中反而不多见。
白果那次也是去了才知晓,好生笑话李仙儿半天。李仙儿先前下帖只想着将白果哄来陪自己玩儿,哪成想最是无懈可击的“赏花”在自己家里翻了车,又是孕妇脾气上来,着实气不过自家府上没花儿看,便吩咐下人专门辟了处院子给她种花赏花,而李家人都只管宠着这位小姑奶奶,倒也跟着她一起乱闹。
前些时候大抵是那处院子里种的花儿开了,李仙儿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叫人把花做成了鲜花饼送到静王府上,像是邀功似地托人传话问这鲜花饼比之宫里张贵君的桃花酥可是味道如何?
白果能如何?自然只能将那鲜花饼夸了个遍,大赞味道极好。
转眼第二日,李府上的下人便又送了一箩筐鲜花烙,鲜花酥,鲜花……各种。
怀孕中的女人惹不起,白果只得含笑收下,又写信一封交给李府下人手里,仔细叮嘱了要秦王妃好生养胎,后头李仙儿才安静下来,似乎真的是静心养胎去了。
思及此,白果不禁笑出声。
曲华烟看着白果脸上的笑意,眼底中泛起思念稍稍褪去,倒也松了口气,面上带了些不好意思说:“先前在宫里一直得不到宫外的消息,偏生之前听说秦王妃与秦王之间似乎有一些不合……方才是妾身失态,望静王妃莫要笑话了妾身才是。”
“不会。”白果摇摇头,见曲华烟眼底真挚,便同她讲道,“秦王殿下人虽是风流了些,但对四弟妹却还是尊敬,你的担心倒是不必。”
讲这话的时候,白果记起谢临同自己说,谢诚之所以会拿到去西北的差事,全是因为他的老丈人李太傅在中间出了力,李太傅是个纯臣,向来不会轻易在皇子中间站队,如今乍一出手给秦王讨了差事,这差事偏又是秦王最不喜欢的苦差,说中间没有李仙儿出力,白果自然是不信的。
于他来看,在秦王夫妻之间,乍看过去似是秦王风流浪荡,风光无比,但其实关上门讲,偏是身为李太傅嫡女的李仙儿占据了上风,不管是从后院还是前朝,都将秦王握在手里,攥地死死的。
曲华烟在深宫中到底是知之甚少,如今得了白果的话,心中倒是放心不少。她与李仙儿的姐妹情谊不是作假,但如今两人身份到底天差地别,之后曲华烟便没再提起这件事,生怕叫别人多听进耳里还以为是她抱上了秦王妃的大腿,只岔开话头跟白果说起旁的闲事来。
宝妃设的小宴说白了就还是那些吃吃喝喝的事,有下面的人捧着,白果倒也不怎么尴尬。倒是曲华烟因为跟随晋元帝来了避暑山庄,先是经历了新后禁足,万幼岚又被猫抓了脸无法承宠,于是除却宝妃,便只有她的召宠明显多了起来。
说宝妃心口不酸是假,她之前倒也小小刺过曲华烟几回,但今日见曲华烟与白果聊得好,倒也息了再去故意欺负人家低位宫妃的心。
左右她如今才是当之无愧的宠妃,曲华烟家世虽好,但却不是个会曲意逢迎的,威胁不大。
如此想着,宝妃倒是觉得今日的小宴格外无聊了些,只吃吃东西,说些闲话未免太过单调,而就在她忍不住都要打起哈欠的时候,设宴的院子里却走进来两个人,瞬间叫她双眸微眯起来。
万幼岚跟徐侧妃只听宫人说这处院子里风景独好,却不曾料到宝妃等人竟在此设宴玩耍。
“是万贵人跟徐侧妃呀。”宝妃懒洋洋地坐在贵妃椅上,人也歪歪地支在上面,眸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万幼岚,“本宫隐约记着,上回张贵君设宴,万贵人也是不请自来?哦,对了……那日静王妃是不是也在场?”
白果乍被她点到,眉梢微动,却只是笑了笑:“许是娘娘们设宴的地段风景好,人人都想来瞧一瞧。”
宝妃听这话舒心,眉眼舒展。
可万幼岚却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对宝妃的嫉恨与对白果莫名升起的敌意。
徐侧妃如此只能站出来打圆场道:“是妾身想要在园子里转转,听宫人说此处风景独好,才拉上万贵人一同前来,不想竟惊扰了宝妃娘娘。”
宝妃皮笑肉不笑:“徐侧妃哪里的话?”接着又指着身边奴婢说,“不长眼的,还不快给徐侧妃跟万贵人看座?”
万幼岚是想当场离开的,她脸刚掉了痂,远远看着倒是无事,但凑近了却总能看到脸上新肉长出的淡淡痕迹,她不想给宝妃还有在场的几人当笑话看,可偏偏徐侧妃却提前迎合下来,叫她拒绝不迭。
拧眉抬眼不解地看向徐侧妃,但徐侧妃却只当没看出她脸色上的难看,施施然便坐在了宫人准备好的座椅上。
“三嫂,许久不见。”徐侧妃的落座在白果身侧,眼中含着暗光看向对方。
白果还记着先前的事,如今看徐侧妃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是在豫王妃被废后过得格外滋润,心底有些古怪的不是滋味。豫王妃对徐侧妃的肚子出手是不对,但这徐侧妃的手笔却也格外狠毒,分明不曾怀胎却故意造成滑胎与被豫王妃陷害的假象,功成身退不说,还顺心将豫王妃踢出了豫王府,足以得见此人城府。
打量过徐侧妃,白果撇开眼,只缓声道:“是许久不见。”
之后便再无话说。
徐侧妃只看白果一脸淡淡,却只觉得对方不过是个愚笨又呆木的,根本想不通除了这张还能看的脸,静王究竟是怎么看上对方的?他对白果被静王独宠于静王府中实在是嫉妒又羡慕,便是世人说静王暴戾无情,但看他对白果的态度,却足以惊掉许多人的下巴。
相反,便是他已经成功将豫王妃赶出了豫王府,可在朝野中素有美名廉名的豫王却仍旧是红颜知己遍地,便是那一趟江州之行,豫王府的后院中便又多了两位妹妹。
想到此处,徐侧妃眼中划过一道狠意,看着白果如此淡然又天真无辜的脸,慢慢眯起,似有筹谋。
第91章
白果对徐侧妃眼底的狠辣并无察觉,偏巧他对徐侧妃也没有太多好感,客气地与对方笑过后,便只与身边的曲婕妤说着话。
徐侧妃只以为白果是仗着身为正妃的身份瞧不起他这般的妾室,掩去心底嫉恨,她转而看向郁闷着座到旁边下首,面容上就很不高兴的万幼岚。
恰巧一旁宝妃也暗暗打量着万幼岚。
在宝妃看来,万幼岚此女运道着实奇怪,看起来似是个不受宠的,却又能在暗地里得到一次又一次不打眼的晋升,晋元帝似乎从没给万幼岚开过什么皇恩庇护,就连伺候万幼岚的宫婢太监也大都是各宫安插进的眼线,这不由叫宝妃更加想不通,难道万氏此女真的运气天成?被猫抓花了脸,失了宠幸却还能得到晋位补偿,着实是大晋宫妃里的头一位了。
万幼岚不知宝妃正暗自揣测着自己的气运,但即便是叫她知道了,万幼岚也只会道这古人就是没什么见识,如今自己混的这般差劲都能说成运道好,若是换成了那些在古代混得风光无比的穿越前辈,还不得惊掉她们的大牙?
园子里众人表面说说笑笑,可背地里想的都各自不同,徐侧妃是个会来事儿的,便是白果不怎么同她搭话,她却愣是能越过白果去跟宝妃说笑,连带着整个气氛都热闹不少。万幼岚那张刚恢复好的脸蛋儿虽然叫人好奇,但碍着她表情不佳,甚至不怎么会收敛,便没什么人去跟她搭话。
等到这处的小聚散了,徐侧妃亲亲热热地挽着万幼岚往圆外走,也不怵她那略有阴郁的神色,只温和淡笑着与宝妃等人一一告别。
“你与她们聊得这般好,又干什么与我亲热?”万幼岚等周围人走光了,也不顾身边跟着的宫婢,径自甩开徐侧妃的手臂,神色厌恶又嫌弃。
徐侧妃被她这态度弄的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面上却只露出点无奈的笑意,连连摇头说:“贵人你这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万幼岚瞬间反驳。
她打量徐侧妃几眼,想着这朝代里的双儿虽是男子清俊秀气外貌,却体态纤细,那纤腰一握更是比有些女子都要细柔。与徐侧妃交好时不曾发觉,这会儿万幼岚带着挑剔地去打量对方,才觉得此人身上那点儿妩媚与潋滟的气质,竟比身为女子的自己还要突出。
不免就生出几分妒意与不甘来。
徐侧妃看万幼岚神色不见好,却还是得继续哄着她,故意露出些可怜自艾的神色:“我们相处这么多时日,倒是现在才看出你才是个小心眼儿的,你只顾着自己生气,却又何曾想起我也不过是个区区王府侧室罢了?方才院子里的人那么多,处处都是比你我身份高贵之人,便不说那宝妃就是万万惹不起的,你只看看那个静王妃,便是对我爱答不理,更不曾拿正眼看过我……”他说到此处一顿,似是伤心非常道,“我的委屈你可又曾在意?”
这话倒是说的格外见血,连带着万幼岚的脸色又一阵不好起来。
不过徐侧妃说一句白果对他爱答不理,却是叫本就下意识对静王夫夫没有好感,甚至怀揣着厌恶的万幼岚找到了些微的同感。
“你既是知道她们都是攀不上的高贵人,彼时我俩走了便是,你又何苦找了位置坐下来,掺和进那群人里?”万幼岚对徐侧妃心软了一瞬,但还是气不顺道。
徐侧妃叹气:“我自然也是不喜欢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可谁叫豫王殿下府上如今能出面的妻室只轮到我了呢?若是我不曾在大家面前做足了规矩,他日若是有人拿这个做筏子欺辱我家殿下,说后院无规无矩又如何是好?”
万幼岚想起豫王与前豫王妃合离的事,了然点头,不由可怜她道:“是我错怪你,你也不容易。”
徐侧妃笑笑,见万幼岚再不像先前那般埋怨他,便又递了些软话跟台阶,不过片刻,万幼岚便又被他哄笑回去,两人重归于好。
另一边,曲婕妤好不容易与白果搭上话,临走时两人更是顺路了一段。
白果对她印象不错,便同曲婕妤说说笑笑走了一路,分开后,他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提笔斟酌着给在娘家府上养胎的李仙儿去了一封信。
这信里开头是对秦王妃腹中胎儿与身体状况的慰问,后面才将曲婕妤如今的状况简单说了些。信写的不长,白果的一手楷书清秀规整,虽谈不上风骨,却也板正漂亮,相比两年前在昌平侯府上刚被教养嬷嬷教写字儿的那会,不可不谓是脱胎换骨。
将信封塞进信笺封好,白果将其交给身边的下人,嘱咐过几句,外头伺候着的宫人便道:“王妃,殿下回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白果起身朝屋外看去,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
谢临走进来,身后小厮小心捧着一幅卷轴,小心翼翼将其放在书桌之上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