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婳一边这般说着一边领着白泽宣进了宫门,朝着那勤政殿而去。
旁边的那些个大臣也可算是听得仔细,这谢瑾婳所说的这一番话无疑也是在透露着一个讯息,莫要以为白家如今就已经是到了败落的地步,白家的威望依旧还在,而白家如今这所剩下的一个单独的苗苗也是她们皇家所看中的人。
朝堂之中原本有不少人还有几分忽视白泽宣,原本以为这小子也不会做出什么建树来,白家的威名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差不多也便是要成为大庆的曾经了,但打从白泽宣打了胜仗,拿下了羌族的降书的时候,有几分心眼的人也便是已经知道这白家还没有那么快落底,而现在谢瑾婳的话也是十分肯定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右丞相蔡敏昊那打量的眼神便是朝着谢瑾婳那边看着,这看了好一会之后又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柳博益。
柳博益素来同蔡丞相的关系还算是亲近,见他这般朝着自己看的时候,他这眼神之中也便是带了几分迟疑,压低了声道:“蔡兄这般同我看个什么?”
蔡敏昊压低了声道,“如今边关已定,赈灾的事情也可算是已了了,老夫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旁的要事要交付给白将军的。”蔡敏昊这说的也不是旁的,且要知道这代表着这兵权不会收回依旧还是在白泽宣白家的手上。
“老夫听说,这雍都城之中有一些个铺子是你那女儿同七公主合开的,不知道柳兄是否得知什么,若是往后柳兄先得了什么消息,还望告诉愚兄一声才是。”蔡敏昊这话也是说的十分客气,当初在七公主监国之初,他也便是在死谏的其中一人,但这些年也见到了谢瑾婳的能耐,自然也便是也没有再持着当初那般的反对意见,但也还不至于完全支持着让谢瑾婳一直这般监国下去,一直也都是这般走一步算一步的,但到底也还是不愿意得罪了谢瑾婳也不愿意开罪了陛下,这般也便是只能顺着潮流,索性这七公主所作所为也不算是太过。
蔡敏昊的声音虽是压得低,但这身边也有不少耳聪目明的人听得仔细,听到蔡丞相那般说的时候再加上如今这情况,到底柳家同七公主晋王一列的走的近了一些想来应该多少能够得知一些,再加上刚刚众人听到七公主那般说的时候心中多少都是有些惊讶,也都是朝着白泽宣同七公主的身上看过去一眼,但这柳博益柳御史这神情倒是如常没有半点的惊讶,想来只怕早就已经是得了什么风声,知道白家如今在皇家心目中依旧是如同以往的时候那般,军权也不会有半点的改变的事了吧。
柳博益听到蔡丞相这般问着自己的时候,他也便是觉得有几分诧异道:“七公主的事情,又岂能是我们能够知道的,我那女儿也不过就是个寻常做了几个小买卖罢了,又不是什么能耐人,哪里是能够得知这些个不能够让旁人所得知的事情,蔡兄你可莫要胡说!”
柳博益是当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他本就对朝堂上的那些个流派的事情也甚少关心,这样的人能够在朝堂之中一路下来也可算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他这心中只是觉得既是有用得到白将军的时候自然是有其中的理由的,这即便是问了,也是没什么意思,他为臣者又怎能揣摩出为君者的意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旁人的眼中竟是觉得他极有可能早就已经得了消息这样的事。
柳博益这话一说,蔡敏昊也便是晓得柳博益的为人的,他既是这般说了自然说的也不是什么假话,但这旁人却并非是这般地看待着的,觉得这柳博益应当还是没怎么说了实话,刚刚这般说便是在诓着他们呢。
左丞相王恒便是朝着柳博益同蔡敏昊处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的嫌隙甚至还有几分的厌恶,似乎便是十分的看不上这两人,甚至还从鼻孔之中冷冷地哼出了一声来,表现出自己的鄙夷。
这王恒在朝堂之上也可算是一个人物,至今对于七公主监国一事还耿耿于怀,觉得这便是牝鸡司晨,只要是元熙帝亲政的时候,便是要上几本折子狠狠地批判上一回,甚至是将之前的羌族在边境地抢掠而引发的战争和那雪灾让不少的百姓流离这件事也便是算在了七公主的头上。可算是朝堂之中十分顽固不化的一类人,而朝堂之中这般的人物也不在少数,多数都是两朝的老臣,颇有几分威望,所以谢瑾婳即便是心中有心想要对着这些人出手,却到底也还是不能够动手,只能是生生地忍下了这样的一口气来。
王恒本就就是看不中谢瑾婳以监国的姿态凌驾在他的头上,只觉得这前朝之中若有这般的事情也应当是三公来进行主持朝政,哪里是能够容得一个女人指指点点的,原本对于柳博益王恒倒也还不至于是到那厌恶的程度,但在后来知道他那所谓的女儿是同七公主一同开着那些个铺子之后也便是将柳博益视为七公主党派,觉得柳博益而今已经可算是在抱着七公主的大腿了。
柳博益对于左丞相王恒这般反应也完全不放在心上,他这做人一贯讲求的就是无愧于天地良心自然地也便是不会对王恒这般的姿态多作反应,而他也相信着云姝便是在规规矩矩地做着自己的生意,他也相信云姝对于这些朝政的事情也没有多少的兴致,又怎会去问这种事情,即便是她问了,七公主那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有人问而作答的。
等到百官回到这勤政殿的时候,这方入了勤政殿的门,百官们便是看到了在龙案后头端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众臣们微微一楞,当下便是反应过来,匆匆地进了大殿里头掀了朝服朝着这人跪下,口中三呼万岁。
王恒看到元熙帝的时候,这神情之中也便是有几分激动,从他这般看来,现在的元熙帝虽是身子骨看着有几分柔弱,这面色也不算是十分的好看,但如今已能起身且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也便是代表着他如今已是渐渐地复原起来,便是想着依着这般下去,谢瑾婳这监国位子便是会退让出来,也不知道这一次元熙帝能够亲政多久。
元熙帝看了一眼在殿下跪着的那些个朝臣们,他平静地道了一声:“众爱卿请起!”
元熙帝看着这底下那些个朝臣们的眼神,他也知道这些个朝臣对于自己心中不是没有想法的,这其中一马当先的也应当算是左丞相王恒。
元熙帝扫了那些个朝臣一眼之后又咳嗽了几声,方才虚弱地开了口道:“朕久病而今方才有了几番起色便是得闻白将军凯旋而归,今日也便是来看上一看。白将军,我大庆朝得你白家也便可算是我谢家之幸。”
白泽宣听到元熙帝这般一说,这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激动,想他白家满门忠烈如今白家一门唯他一人皆命丧于战场之上,如今得了元熙帝这般的一番话,也可算是他们白家的幸事,这为人臣子的最是难得的也便是遇上一个清明的帝王,最怕的便是为这个王朝流干了学血滴却是遭遇了猜忌。
“朕有一旨,白将军且听着,”元熙帝道,“全福,宣旨!”
白泽宣当下跪了下来,仔细地聆听着元熙帝的旨意,全福打开了那一卷写在明黄色丝绸上的圣旨,略微有几分尖细的声音在整个勤政殿上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威武将军白起为忠义伯,骁勇将军白博南为定远侯,白家次子白泽宣骁勇善战,为护国大将军掌三十万兵马,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钦此。”
这一道圣旨宣告出来之后,朝堂之中不少人都有几分震惊,这圣旨不但是定了是白泽宣的名儿甚至还让他领了三十万的兵马,甚至还为白家已经死去的人也给了赏赐,这在大庆王朝之中还真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便是只有皇家给予皇族之人追封的,却还真是没有给臣子家之中追封的。
还有这三十万兵马,再有原本就属于白家的白家军,这大庆王朝的兵马大多数都是在这个还没有到是弱冠年纪的少年如今已经可算是做到了武将的顶峰,这白家,至少在这些年之中只要是没有犯下多大的事儿都会这般屹立不倒,不过只要是这储君之位一直未立下,七公主谢瑾婳依旧还是在监国的位子上,那白家也不会倒到哪里去,除非是陛下驾崩,新皇即位,但这样的事情……
那些个朝臣们心中都明白的很,看向刚刚谢旨的白泽宣也是带了几分打量,甚至掂量起了旁的事情来。
元熙帝虽是撑着身子骨出现在了人前,但光是看着这面色也知道他这情况如今能够出现在人前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事情了,若是在朝堂上再久留一些只怕也是要出现当初昏厥在当场的情况,只是说着这三日之后便是设宴。
等到元熙帝离开宣布退朝之后,这百官们连连同白泽宣道了恭喜之后方才离开。
白泽宣对于百官们的恭喜也便是心不在焉地应承着,他的心思也便是放在手上这一卷圣旨上,这圣旨明明可算是轻便的很,但他此刻拿在手上的时候却是觉得仿佛有千金重一般。
等到百官们都已经离去了之后,谢瑾婳这才带着白泽宣回到了将军府之中。
这将军府虽是有半年未来,但却还是依旧同往初一般井井有条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这祠堂之中的那些个灵位都是擦的干干净净,半点灰尘也没有沾染上,甚至供桌上的用作供奉用的水果也都是新鲜的,看得出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下,而白泽宣也明白会这般做事的人也便是只有眼前的嫂子了。
谢瑾婳从一旁的香烛筒里面抽了两根蜡烛插在烛台上点燃了之后这才又抽出了一柱香,搁在烛火上点燃了之后这才递给白泽宣道:“且给祖先和你哥哥上柱香吧,且告诉他们你平安回来了。”
白泽宣接过了谢瑾婳低过来的香,恭恭敬敬地朝着这些个祖宗牌位拜了三拜之后这才安进了那布满了香烛燃烧过后的香灰炉子里头,方才低声道了一句:“爹娘大哥,我回来了。”
白泽宣的声音低沉,完全不像是在对着那冰冷的排位,倒像是在对着本人说着似的。
谢瑾婳也抽了香烛,她点燃了之后也同白泽宣一般认真地拜了几拜之后也不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手掌心合着那一柱香,沉默不语,模样虔诚无比,这好一会之后方才将这一炷香安进香炉之中。
白泽宣等到谢瑾婳做完了这一番事情之后,这才看向谢瑾婳,他便是觉得她应当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说的,而她之前同自己所说之中的也的确是说明了这一点。
“嫂子,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白泽宣恭敬地问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的,自当开口就是。”
谢瑾婳看着白泽宣,她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件事情想来这一段时间便是要做的,我先是同你透点底,免得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白泽宣点了点头,他一贯是相信谢瑾婳的,对于她所说的事情也是十分相信的,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害了他的,但唯一不可能的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嫂子。
“父皇已经决定要修建水泥路,只是要先修建从雍都到惠城这一段路的一半,若是这事情成了,那就整个大庆主要的路段都会开始修建起水泥路来,到时候这事情不会交给工部来办,而是会交给你手上的兵马来办,还有就是招去一些个劳工来做。”
谢瑾婳已经知道了元熙帝已经让身边的人暗自去查探过云姝所说的她工坊的那一段水泥路,别说是她的父皇了,就连她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亲自去看过那工坊的水泥路到底是如何的模样,这一看之后也便是觉得云姝所说的话真的是没有半点虚假的,那一段路平整且是坚固,这雨水不透也不会有多少泥泞。她父皇得知这个肯定的答案的时候也已经是同意了云姝的提议,甚至谢瑾婳觉得若是自家父皇不同意的话,她也想要同意这个提议了,这水泥路的修建的确可算是势在必行。
“依着我看,在过几日的宴会之上,父皇大概就是会提出这件事情来,原本你这刚从边疆之中回来,也应当是让你好好歇息一阵子再说这事,只是这事情也便是在眉睫上,所以也就是想着能够早些便是早些的意思。”
谢瑾婳道,她对这件事情上心,就连父皇他也是对这件事情上心的很,在等着白泽宣班师回朝的这一段时日来,她日日也便是同他商讨着这全国的路段是要如何划分,而这皇家水泥厂也在城外搭建了起来,这工厂稍稍有几分的简易,不过这该有的也的确都是不少,而第一批的水泥也已经制作出来了,甚至元熙帝还用水泥混合泥沙实验过一番,的确是不错,而他这神情之中也多了几分笑意,她已经许久都没有瞧见过自家父皇那般开怀的模样了,觉得云姝也的确是做了一件不错的事情。
白泽宣的眼神之中也有了几分困惑,他不甚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道:“嫂子,这事情若是忙我这休息不休息倒也是不打紧的,但你这说的是什么?水泥路,那是个什么?”
谢瑾婳看着白泽宣那一脸困惑的模样,她便是将那些个水泥路的事情也同白泽宣说了一说,也便是说是改日便是带着他去看上一看那水泥制作工厂和之前试验的用水泥浇筑的地面。
白泽宣对于谢瑾婳口中所说得要比用青石板铺路还要来得坚固和平坦的路面多少也有了几分好奇,但更多的也便是对提出这件事情来的女子觉得十分的好奇,这样小小的一个女子怎会想出这样的想法来?
“嫂子,那姑娘我可能大概见过吧。”白泽宣直觉反应就是今日看见谢淮隐的时候他所看到的那个女子,他的心中就是有这样的一个笃定,觉得就是她没错了。
“恩?你这刚回雍都,哪里是能够见过她的,等改日的时候便是让你见见她,我同父皇倒也还是分出了不少的路线来。也便是她提议将这水泥路交给大军和招募了民工不经过工部的手来做这件事情,若是她这提议真的成了,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谢瑾婳道。
“我今日在街上见到淮隐,他的身边便是站着一个女子,我没瞧仔细,但看那神色倒也不像是一个当丫鬟的,淮隐这身边也素来是不带丫鬟的,想来就是她了吧。”白泽宣又道了一句,他倒是认认真真地去回想了一下,却到底也还是没有想起之前自己那一眼扫过的女子到底是生得什么模样,明明之前这感受还是十分的深刻的,但现在回想起模样来却是半点也记不得了。
“应当就是她了吧,淮隐这不管有事没事的也便是闲晃,半点也是不做正事的。”谢瑾婳嗤了一声,言语之中倒是对谢淮隐有几分的抱怨却是就没有阻止这般的发展的意思,“你今日回朝,也亏得他干得出这般没有来见你的事情……”
谢瑾婳这训斥的话还没有说完,倒是听到一个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皇姐莫要说这等话,我哪里是没有去见泽宣的,只是在宫门口等着他,这已经是有那么多的大臣了,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挤在那些个大臣这种,指不定人还见不到我呢!眼下我便是巴巴地亲自来见了泽宣,这般总够了吧?”
谢淮隐慢慢走近,他站在这祠堂的门口,手上还提了两坛子的酒,那酒坛子像是刚刚从泥土之中挖出来的,坛子身上还沾着不少略微湿润的泥土。
谢淮隐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少了往日里头应对那些个大臣的时候那些个敷衍的神色,实打实的真诚。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坛子对着白泽宣道:“且还记得这两坛子酒吧,你出征前一日我们亲自埋在王府后花园老树下的梨花白,说了等你这凯旋归来的时候便是饮了它!如今正是开坛的好时候!”
谢淮隐看着白泽宣,脸上的笑意更浓,“小白,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喝这两坛子酒,也一直都知道你这必定是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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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十一章 产生兴趣
谢淮隐和白泽宣两个人可以算是从光着屁股蛋子的时候就可以算是认识了,当然李檀越也便是这其中一人,只是现在一个成了探花,一个成了掌管三十万大军的将军,但这名义上虽说谢淮隐是个王爷看着的确是要比这两人要来得风光许多,但实质上,这外人看着最是没什么出息的人却应该是他晋王谢淮隐。
在第一楼三楼里头的雅间里头,这三个从光着屁股开始就是熟悉的人的围在一起,那半年多前埋下去的梨花白清香无比,正是是入口的好时候。
这雅间里头也便是上了一些个白泽宣往日里头最喜欢吃的吃食,三个人这般饮着说着一些个叙旧的话,倒也可算是其乐融融的很。
一番酒酣耳热之后,三人一番勾肩搭背,这喝得整个人也高兴了,李檀越便是朝着许久都不在雍都之中的白泽宣开始诉苦了,他一脸被酒气熏染的酡红的模样看上去越发的唇红齿白起来,鲜嫩的就像是花一般,但他这说出的话来的时时候却是半点也不像是他这个样子一样那样的温润。
“小白!”李檀越拍着白泽宣的肩膀,那手劲儿一下比一下拍得要重得多,若不是他是个练家子的而是一个寻常书生,那倒是极有可能把人生生拍出一口鲜血来。
白泽宣被李檀越这几掌拍得肩膀上也有几分疼痛,他看着那已经有了几分小醉意的人,忍不住对着在一旁惬意地自斟自饮的谢淮隐道了一句:“他这半年多来在雍都莫不是不是在礼部当值,而是去大内侍卫之中当值了不是?”
谢淮隐被白泽宣这般的问话给呛到了,一口上好的梨花白一下子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咳了良久之后方才笑出了声来,可偏偏这说出这种话来的白泽宣还是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并没有说错一般。
谢淮隐道:“檀越酒量浅,这每每吃醉的时候总是要闹腾一些的,许这一次也是……”
李檀越虽是有些上头上脸,神智却是清明不过,他凶恶地瞪了一眼谢淮隐,只是那带了几分醉意的他做出这般模样来也没有半点能够威慑人的意思,反倒是叫人觉得他还真真是有些醉得狠了也未必。
李檀越对着白泽宣道:“小白,你这半年没得在雍都,这小子已经是将雍都之中大半的那些个官员都已经开罪光了,我这半年的俸禄都都是没怎么沾手过,都是被他给拿了去,索性这些时候你也不在,否则他便是连你也是要不放过的。”
白泽宣几乎是被李檀越那充斥着酒气的气息给喷了满脸,他看向谢淮隐道:“你又做了什么事情?嫂子也便是没得看住你?”
谢淮隐的神情半点也不以为意,他轻描淡写地道,“那些个大臣们每月拿着不少的俸银,这底下孝敬的人也不少。你走之后北方大雪成灾,不少百姓房屋倒塌,总是要安置不是?我不过就是扣了大臣们半年一半的俸银也可算是为他们积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国库本就紧张的很,你那些个军饷也是凑的。”
谢淮隐说到这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做错了,那些个大臣,世家一类的那都是有家底的,别说自己是扣了这半年一半的俸禄,就算是扣了一年也穷不了他们。他们这家中奴仆是有多少,而北方的那些个百姓那可都是等着银子救命的。
谢淮隐看了那一眼李檀越笑问:“檀越,虽说小白如今是回来了,你这就是上赶着要来告状了是不是?”
“可不,如今檀越还不容易回来了,这也可得叫他晓得,你练他的俸禄也便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扣下了,小白,你可记得问这小子讨要了去。”李檀越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脸上带了几分的不怀好意,看着白泽宣同谢淮隐之间,虽说是三个人一起长大的,但这上演全武行这种事情也已经年少的事情了,若是有机会,他自也是想要看看谢淮隐被一顿痛揍的感觉,想来这雍都之中不少人也都是这样期待着的。
白泽宣嘴角微微一弯,他倒是不在意这被扣下的俸禄,他在边关也用不上这些个,再加上既是天灾,自是要出一份力的,对于谢淮隐这般的做法他也没有表现出反对。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道:“既是这国库紧张,今日怎的又听嫂子道说是要修路?”
白泽宣这便是有几分想不通,他这一路来也已经觉得这官道也还算可以,这些年这官道也一直都是这样子,也没有说是要休整的意思,再加上这休整也是一件大事,这工程下来想来也是得有不少的款项,这般一来——
“你不会又是想了什么旁的事情吧?再同那些个大臣们下手,这一次他们也还能够容了你,你这般次数一多之后,他们定是不会容你的!”
白泽宣的声音之中带了几分警告,这户部的位子原本就十分的不好做,之前雪灾赈灾的事情已同大臣们下了一次手,现在再同他们下手,那谢淮隐这户部一主的位子只怕是要被他们给扯下来了不可。而且谢淮隐怎么说也还是一个皇子,如今皇储未立,他若在户部上头被人给扯了下来,那么也便是代表着他这一辈子也便是没得什么机会了,也已经是代表了是一个被废弃的了。
白泽宣懂这些个,相信谢淮隐应当也是懂这些的,这往后会不会是皇储还不知道,但他现在这般下来了,只怕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李檀越听到白泽宣这般说的时候,他也朝着谢淮隐看了去,想着得了他的意思,他们三这关系一直都是十分不错,也不怎么避嫌,在旁人的眼中只怕早就已经是将他们两人视为晋王党了,若为往后考量,自然是希望谢淮隐能够成为皇储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这大概也便是天意,但依着谢淮隐这般作为下来只怕是成为储君还要跨过大臣的那一道坎。
谢淮隐见两人的目光朝着自己这边看来,他笑了一笑,那神情之中更加有几分的玩世不恭,他道:“行了,如今这般的情况也用不上那些个人了,也便是让人放宽了心就是,本王如今看不上他们,也不会让再同他们下手,毕竟本王还有正事要做。”
“正事?”白泽宣听着谢淮隐这般说着,他那看着他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的怀疑,这家伙什么时候知道正事这事儿了。
“原来你还有正事的?”李檀越冷笑了一声,对于谢淮隐这般说辞也保持着怀疑的姿态,最近他的确是没有朝着那些个大臣们下手,但正所谓这狗改不了吃屎,不对,这谢淮隐要是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也实在是有点不大像是他的个性,所以李檀越直觉就是觉得现在他这般寂静,也就代表着早晚是要有更大的事情给闹腾出来的。
谢淮隐面对着两人那怀疑的眼神,他哑然失笑道:“本王什么时候便是在你们眼神之中看着便是这般的差劲了?”
李檀越和白泽宣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谢淮隐噎了一噎,对着这两人完全是说不出话来,索性如今这里也就只有他们三人,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没有旁人看到的,若是给旁人看到他这王爷的脸面还要不要的?!
谢淮隐觉得自己真可算是已经从良许久了,那些个刁难他的大臣们,他最近看在心情还算不错也完全没有同他们计较。
“凭良心说,我现在可真真没有寻了那些个人的麻烦不是吗?”谢淮隐对着李檀越道,“再说了,那些个老头们也便是那般的无趣,同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再者说了,如今这雍都之中好不容易是有了一个妙人儿,那些个大臣同人相比那哪里还有什么值得我所惦记着的。”
谢淮隐在说着这一番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那可算是带着一种和善的笑容,但甚至深知道谢淮隐个性的李檀越和白泽宣也就是明白,这每一次这人想着遇上了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多半都会露出这样的一个神情来,李檀越记得上一次谢淮隐露出这般人畜无害的笑容来的时候那就是他将整个朝堂上的官员的俸银砍下一半的时候,而现在李檀越听着谢淮隐这所说的话,明白他这一次是将目光给盯上了一个人,而这人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人——这原本云家的嫡女,现在柳御史家的千金。
李檀越后知后觉地想着,那孩子才十二岁啊,这家伙真心是要造孽了。
李檀越不知道现在自己看着谢淮隐的眼神已经是在趋近于看禽兽的眼神了,事实上他心中也的确是这样地看待着谢淮隐的。
白泽宣这后知后觉的,也多少是明白谢淮隐这所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他虽是是没有多表现出来却也已是对这事情的发展是越发的觉得有趣了。
“倒是真这般的有趣?”白泽宣看着谢淮隐道,从他来看,这雍都之中的那些女子大多都是没有多少差别的,说话轻声细语,万般无趣的很,要不就是自持有才有貌便是高傲的完全不将人放在眼内,对于这样的女子,白泽宣也便是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兴趣,当然的,相信谢淮隐同李檀越也同样是对这样的女子没什么兴趣,所以现在能够得了谢淮隐这般的认同,想来也的确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改日你见了就知道。”谢淮隐笑道,“有些时候只是听着旁人说的时候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的,也便是只有你自己瞧见的时候也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物。”
白泽宣点了点头,依旧同谢淮隐和李檀越两人慢慢悠悠地喝着酒,续着许久不见的一些个琐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