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最忙碌的周一,她去跟郑智请假,想连州周末回一趟家,提前请下周一的事假。
郑智听说她父亲生病,批得很痛快:“你老家哪儿的?”
“江州。”
“哦,是个好地方。”郑智说,“好像袁总之前也说要去江州出差。”
盛勤没放在心上。
她最近事情很忙,连着跑了两天外勤,又把下周的事情逐一安排妥当,生怕到时候郑智不清楚情况。
周五晚上,盛勤飞回江州,看见盛景文能吃能喝,脸上的肿也消了,总算放下心来。又强拉着爹妈去做一个全身检查,赵静芸一直说她浪费钱,自己单位有体检。盛勤不跟她争,非把两人拉去才放心。
周末两天一晃而过,周一一大早,她正陪着父母吃早饭,忽然接到郑智电话,让她先别回京,先去机场接老袁。
盛勤想起之前说老袁要出差的事,赶紧开车去接人。
她没想到,沐怀朋也在。
一周没有联系,她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释然。
那人看向她,亦是十分漠然。
老袁跟两位老板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盛勤,就是江州本地人,原本在休假,我特意叫过来听听会议。”
刘一鸣应了一声,饶有兴趣地说:“怪不得说江州地灵人杰呢,小姑娘就是漂亮。”
盛勤僵笑了下。
老袁笑呵呵地,没敢去看老板的脸色。
刘一鸣问:“你家就是江州的吗?”
“嗯,是的。”
“哪个区的?”
“江北区,”盛勤答,“长江在这里拐个了湾,把整个城市分成了三大块,我家在江北,我们这次去开会也主要是在江北。”
刘一鸣点头,“是的,那行,一会儿你好好听讲。”
盛勤点点头:“刘总您放心。”
刘一鸣见她这样,又问:“你怎么不留在江州呢?你父母同意你一个人去外地啊?”
盛勤:“原本不同意的,但是觉得北京发展是比江州好。”
刘一鸣笑:“我要是有闺女儿我肯定舍不得。”他又随口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也是影视这一块吗?”
“不是,我父母都是当老师的。”
刘一鸣点点头,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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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上了车,刘一鸣伸手摸烟,随意点评:“我就不喜欢所谓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女人,小家子,不懂事。”
沐怀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风在前头听得紧张,又不好出声提醒他,只能埋头看手机,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刘一鸣点燃烟,吸了一口解乏,又说:“在这种二线城市里面,家里条件也不错,吃喝不愁,每年出国穷游一下也行,见过世面,但是呢自身实力又很一般,对一般男人看不上眼,优质男人又放不下身段笼络,不高不下的最容易变态了。”
沐怀朋听他一字一句都像是意有所指,心里烦闷,侧过脸去瞪他一眼,偏偏那人毫无察觉还想继续,他森然打断:“你嘴怎么这么碎?”
刘一鸣愣了下,哼声道:“你是没有吃过亏上过当,之前我妈非让我去跟她大学同学的闺女相亲,我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过得那叫一个憋屈。这种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闺女儿最难搞了,清高,矫情,永远不跟你说真心话,非要你猜——我猜个屁啊。”
沐怀朋只觉得面上无光,正要开口,刘一鸣又说:“老四,还是你好,真的,只走肾不走心,人都要多活两年。”
沐怀朋哑口无言。
副驾上,唐风暗自好笑,也不知道鸣少是能掐会算还是看出了什么,竟会对四爷说这种话,又说得鞭辟入里,一字一句全往人心上戳。
他很想转过头去看沐怀朋的脸色,但又不敢造次。
过了片刻,唐风听见他老板终于开口:“你这种人,一点都不尊重人家女同胞。”
刘一鸣听得不服气,马上反驳:“我怎么不尊重,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不爱这一款不行吗?”
沐怀朋被他堵得憋屈。
刘一鸣瞧出这人不对,纳闷道:“我说人家你操什么心?你跟人有一腿啊?”
沐怀朋冷着脸,不置一词。
“嘿,我说,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刘一鸣侧过身来,挤眉弄眼地八卦,“几个意思啊?真看上人家了?”
他仔细回想那姑娘,上次在会所见过一面,看老四对人家还挺不客气的,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
沐怀朋见他一脸回味的表情,马上说:“少给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加快进程把合同催出来。”
谈及正事,刘一鸣脸色稍正,靠回沙发椅里,摇头道:“难弄,这些城市的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一年半载你别想看见点苗头,且谈着吧。”
沐怀朋冷然开口:“催着点,我哪有功夫老这么跟你跑。”
刘一鸣点点头,把烟熄灭,“我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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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一前一后到达目的地。
盛勤跟着刘一鸣的助理先下车,跟着老袁和陪同接待人员一起过来接老板。
一行人进了区政府机关,当地工作人员早已经会场布置完成,一水儿的会议桌上都放置好了名牌。
盛勤没看见自己,懂事地往后排落座。
区府领导参加会议,相信给沐怀朋和刘一鸣介绍了当地的规划和定位,大致说了些政策优惠,最后提出一些项目引进的要求。
盛勤有些走神,心想自己在江北区带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区长长什么样子。
她听了一会儿,又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北区的规划如此之高端,对标区域都是国际一流园区。
她忽然觉得,以前老认为家乡是个二线城市,发展始终比不上北上广,但今天这么听下来,又觉得江州未来可期。
脑海中回家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不由地听得更加专注。
她坐在老总们身后,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人身上。
比起刘一鸣,沐怀朋的话要少很多,只提问题,很少寒暄。
她想起几次跟着老袁陪他出席公事场合,他似乎话都不多,是有些严肃认真,尤其是针对合约条款,更是十分严谨。
盛勤以前听卢薇说这人严肃,她还不以为然,这几次接触下来,却渐渐认可。
手上掌握好几家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果然都不是寻常人。
冷静,理智,强势,每一种特质都在他身上展现。
盛勤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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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之后,是政府的接待午宴,就在区府吃的工作餐。
下午又去考察场地,到了晚上仍有接待安排。
赵静芸打来电话询问晚上什么时候回家,她看了看情况,心想总要等领导们回了酒店才可以放松,于是让爹妈先睡。
到了十一点多,晚上的娱乐活动临近尾声,接待人员把一行人送回指定的酒店。
大堂里,工作人员早已开好房间,看见盛勤在,这才发现少了一张房卡,于是请她出示身份证,要去帮她开房。
盛勤给老袁请示:“您看我可以回家住吗?”
老袁没同意:“明天早上的行程挺早的,你赶得过来了吗?”
“我家过来不远。”她连忙说,“您看明天是几点的行程呢,我提前到大堂来等你们。”
老袁想人家也是在休假,想回家也无可厚非,于是去问工作人员具体安排。
沐怀朋本来正跟刘一鸣说话,听见他问,看了盛勤一眼,收回目光,淡淡指示老袁,“集体行程回什么家?让她住酒店,之后重新补休。”
盛勤闻言看向他,见那男人单手插兜,抬手弹弹烟灰,有几分疏懒。
她心里失望,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反驳他,只好应下,“好的。”然后跟人去登记信息。
领导们拿着房卡各自回房,盛勤又出了酒店打车回家拿换洗衣服。
赵静芸已经睡了,盛景文还在等她,等人进门就问:“你们什么领导?今天还顺利吗?”
盛勤一边换鞋一边说,“顺利,明天还要开会,我晚上去跟同事住。”
盛景文一听,顿时警觉,“要出去住?住哪儿啊?不用吧,明天早上再去可以吗?”
“不行,说是明天要开会。”盛勤慌慌张张地瘦了两套换洗衣服,“不过没关系,老板说这两天当是出差,后面还给我补休。”
盛景文见她手忙脚乱,连忙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司机还在下面等着呢。”
盛景文又说:“你找得到吗?不行就让你妈收,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找得到找得到。”
盛景文跟在女儿身边,重重强调,“是一个人住吗?千万千万要锁好房门,知道吗?”他实在不放心,“你们住的什么酒店,正不正规?”
盛勤安抚她爹,“正规,就在区府对面,放心吧。”她低头检查一通,赶紧出门,“我去啦,你也早点休息,别担心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盛景文跟在女儿后面,“行行,你快去吧,到了早点睡,这都几点了。”
盛勤下楼上车,跟人道谢,跟人道谢,一路上又强打着精神跟人闲谈。
仔细回想这一天似乎也没做什么,出入都是车接车送,但就是觉得特别累。
她回忆起今天区长开完会之后有其他的会议安排,而他们也有一下午的考察行程,两边都非常忙碌。
看来看去,盛勤心想老板和领导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普通人的精力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事情。
盛勤打着哈欠回到酒店,放下东西正要去洗澡,床头座机骤然响起。
她僵了僵,迟疑地去接。
那人直接问:“刚回来?”
盛勤下意识地回答:“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