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令狐俨现在都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常相逢是从什么洛河龙宫里转了一圈儿回来的,她说的话可是永安姑娘们绝不会说的,“行了,你要是铁了心,我也不再劝了,到时候你们哭的时候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嗯,你放心,不过我还有事要求你呢,我下个月就要进京了,相逢那里,麻烦你多照应,我也不是说叫你关照她的生意,就是如果她遇到了什么难事,你操着些心,别叫她吃亏了就成,”明奕将自己的另一番打算跟令狐俨说了。
“行,我知道了,”明奕马上要进京了,自己若是不痛快的应下,没得叫他走的也不安心,令狐俨点点头,“她现在生意应该不错,而东城那边不论是贺老大还是何县丞,你都交待过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只要她能安分守己的等你回来,别再闹出什么事儿就成。”
之后的日子明奕每天下午就到荷花巷来转上一圈儿,理由嘛很“理直气壮”,读了一天书,出来透透气。
劳逸结合常相逢也不反对,每每中午卖完浆面条,就抽空炸丸子,蒸包子,烙菜馍,弄个粉蒸肉之类的农家小吃来招待他,待他加了餐后,也不多留,自己则开始活面擀面,准备下午的面条生意。至于外人会怎么看待他们,没人敢议论明奕,而常相逢,根本不在乎。
“你这么揉着不累么?我来吧,”明奕吃完今天常相逢给他炸的肉串,见常相逢进了厨房,也跟着进来。
“没事儿,经常干就习惯了,你看我不是一盆盆的和嘛,要是一下子全和了,我也揉不动,”常相逢忽然想到窦恒现在在家里承包了活面擀面的活,侧身道,“你要不要试试?要说你胳膊有劲儿 ,和出来的面才好吃呢!”
“你的意思是,有力气的话和出来的面条就好吃?”明奕还是头一次见人和面,“我洗洗手,你叫我干。”
“对,就这样,怪不得你家里人指望你为明氏争光呢,光从和面就看出来了,不但学的快,而且干的还好,”常相逢冲明奕比了个拇指,“你要是多和几次啊,都能自己擀面条吃了。”
虽然只是擀个面,但是被爱人称赞明奕心里还是很得意,“我要是万一落了榜,干脆就来跟你一起卖面条好啦,说不定咱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呢,将来盖个龙宫酒楼,直接压了盈樽楼跟令狐家的福满楼。”
“哈哈,说的不错,不过就算是没有你,我也照样开得起龙宫酒楼,没准儿等你衣锦还乡的时候,我的龙宫酒楼已经开起来了,到时候我卖洛阳水席,”既然常相逢打定了主意要跟明奕在一起了,就不会自己一直摆个小摊等明奕来娶自己,如果她成了一家酒楼的老板,明家会不会更容易接受她一些?
“你真的想开酒楼?太好了,”明奕一掌拍在被他揉的溜光的面团上,“要不要我从盈樽楼里叫几个大师傅出来?”
“嘁,你又小瞧我啊,如果你说要考状元,你的老师说‘太好了,要不要我给你偷几份试题出来,’你高兴啊?”常相逢拿湿棉布将和好的面团盖了放在一边醒着,又往盆里臽面添水,“我自己的酒楼要凭我自己开起来,这样不论在谁面前,我都能挺胸抬头。”
“好,我凭自己的本事考状元去,你在家里凭自己的本事开酒楼,到时候我骑着高头大马,拿了凤冠霞帔到龙宫酒楼来提亲,”明奕将头伸到常相逢面前,叫她帮自己擦了额头的汗水,信心满满的跟常相逢约定。
“好,那咱们说定了啊,”常相逢伸出手掌示意明奕跟她相击,“你要是敢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什么丞相家的女儿回来,我就拿这些面团砸死你!”
“哈哈,你放心吧,我要是真的做了不是人的事儿,我就自己跳到面缸里闷死算了,还回来做什么?叫你骂啊?”明奕最喜欢常相逢佯做生气的样子,乌黑的长眉高高扬起,长眉下两只水汪汪的杏眼瞪的又圆又亮,樱红的薄唇微微翘成花瓣的模样,而明奕的整颗心,都溺在了这满满的甜蜜跟幸福之中。
“相逢,你这样可不成啊,时间长了,会有闲话的,”明奕一走,徐氏忍不住又来劝常相逢,“咱们做女人的,最怕名声坏了,就算是明公子将来会给你条出路,可现在你们没名没份的,这么常来常往的,不像个样子。”
“唉,大娘,你看我跟你见过的闺女一样吗?不一样吧?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怕我走错了路,可是我跟明奕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他是个好人,对我也没有轻薄敷衍的心思,他真心等我,我真心对他,至于外头的人怎么说我,我也不会在乎的,左右我除了明奕也没打算嫁别人,”明奕眼看就要进京了,常相逢非常珍惜跟明奕在一起的这些小时光,名声跟两人的相处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可是你要是坏了名声,明家怎么会答应娶你?”徐氏觉得常相逢想法太浅了。
“就算是我成天闭门不出,就咱们这种蓬门柴户的,明家人就会来提亲?”常相逢摇摇头,靠什么好名声别家姑娘不能及的德言容功之类的,她根本别想入了明家人的眼,所以她也不打算在那方面下功夫,倒不如做自己,以后明家真的看不上自己,起码她也不会觉得委屈。
“你既然都知道,怎么还跟明公子这么来往?以后你可怎么再嫁人啊,”徐氏觉得自己都搞不懂常相逢到底在想什么了,“你不打算嫁人啊?”
“我现在只想相信明奕,等他回来,如果他没有回来,或是扛不过家人,起码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了,至于以后,大娘,我能说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想过要嫁人么?我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将浆面条的生意做好了,攒下些钱,开个小饭店,然后,再一步步的开个酒楼,我要开自己的龙宫酒楼,”感情的事情尘埃落定,常相逢才能更安心的做其他的事情。
一个闺女家家的要开酒楼?徐氏愕然的看着常相逢,这丫头还真跟旁人不一样,酒楼那是一般人能开的?“真真的,你一个闺女家家的心咋那么大呢?”
原本常相逢开什么酒楼的想法并不迫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是为了明奕,她也要竭尽全力才行。
“这里就是什么龙宫小吃?卖那个浆面条的?”两顶小轿悠悠的在荷花巷口停下,一个穿了绯红碎花褙子的姑娘从前头的轿子里下来,问跟前的轿夫。
“是啊,姑娘,可出名儿了,你看看那生意,都排到店外头了,听说吃了这浆面条,身轻体健,肠胃也好,还不容易得病呢,从龙王爷那里偷出来的,”灰衣轿夫一躬身,小声跟绯衣姑娘介绍。
“什么龙王爷那里偷来了,不过是为了卖面条想的借口罢了,我吃着那面条也出奇不到那里,前几天咱们灶上的大娘用白醋跟面汁儿不是做出来了么?”绯衣姑娘好看的唇角挂着一抹轻蔑。
“你这人就是要强的很,公子出城咱们不趁着机会歇一天,非得叫来这儿,”明奕身边的大丫鬟侍剑从后头的轿里下来,小声抱怨绯衣姑娘。
“侍剑你就是心太善了,我是出来闲转的么?前几天你不也发现蹊跷了?咱们是公子身边得力的人儿,老太太将咱们指给公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好好服侍公子么?现在公子有事,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当不知道?”绯衣姑娘是明奕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捧砚,与侍剑是谭氏指的不同,在到明奕身边之前,她是令狐老太太院里的二等丫鬟,因此明奕的院子里处处以她为尊。
“那你今天来这儿又能做什么?还能砸了人家的摊子不成?要是叫公子爷知道了,咱们谁也落不着好儿,”侍剑担心的看看四周,她们这些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从小吃穿比府里的小姐也不差什么,这么抛头露面的到大街上,还是头一遭。
捧砚在明奕的院子里长的最好,服侍明奕的年头也最长,至于将来的前途,她也已经给自己想好的,先是通房,后是姨娘,再为明奕生上个一儿半女,将来从婢到主,都是明摆着的事儿,当然这些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捧砚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你也看见了,公子马上要进京了,不好好在府里读书习武,成天往外跑不说,有几次回来身上还带着面,那是咱们公子能碰得着的东西么?”
捧砚生了疑,不敢叫明奕身边的小厮打听,拐弯儿叫自己娘出来打听,才知道明奕现在爱上了吃什么浆面条,隔三差五的就往荷花巷里跑,那浆面条明奕也带回来孝敬过府里的主子,捧砚也跟着尝过半碗,不过是乡下人的粗鄙之物,她才不相信从小金波玉粒养大的公子爷爱上了吃面条?
再打听下去,捧砚敏感的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不过是浆面条店里有个长的不差的姑娘,当然,长的如何捧砚不关心,但这女人指定是个会勾人的,能勾的自家一心读书从不跟她们这些丫鬟们拧缠的公子爷动了凡心,这样的女人捧砚怎么能掉以轻心?万一真被接进了府当了明奕头一个女人,那她的前程怎么办?
“那你问问公子不就行了?非得跑来,”侍剑没有捧砚那么多的心思,只觉得背着自己主子做这样的事,将来被明奕知道了,指定落不着好儿。
“公子是咱们的主子,你见过当奴才的去质问主子的?我啊,今天就是来看看这卖面条的是个什么人物儿,万一真是个狐媚不教咱们公子好的,回去跟老太太报一声,也是咱们咱们当下人应尽的本分,”这奴才应该怎么当,捧砚觉得自己比侍剑明白多了。
“你去叫他们清出来张桌子,就说我们要过去坐,”捧砚一指身边的轿夫吩咐道。
☆、第67章 六十八自取其辱
“清桌子?为什么?”常相逢看着眼前这个倨傲的男人,有些不解。
“我家两位姑娘要过来尝尝你这浆面条,她们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怎么能跟这些人坐在一起?自然要清出张桌子了?不行,你这屋时这么挤,叫这些人都出去,我家姑娘要进来坐,”明家的轿夫在洛阳也是横行惯了,谁不认识他们身上这传承了百年的灰布衣?
他们家姑娘真是好大的屁股!常相逢心里微嗤,面上不露声色道,“这个不好意思,在我这小店儿里,来的都是客,大家都是两个铜子一碗儿的面条,谁也不比谁金贵多少,叫大家出去给你们姑娘腾地方的事儿,我是不会答应的,你家姑娘既然这么大的排场,肯定瞧不上我们这种野味儿,不如你们到福满楼,盈樽楼去高坐?”
“常掌柜说的好,就是这理儿,什么高贵儿啊,还叫咱们这些老街坊给她腾地方?我就不信了,还有官家的小姐来这里吃面条?要吃也是叫下人买了带走吧?”一个常来的食客大声道。
“就是啊,跑这儿来吃面条的,能高贵到哪里去?顶多也跟我老张一样,有几间铺子,不过我家闺女跟婆娘要吃,我都是给她们带回去的,”另一个常客也附和道。
“这位大哥你听到了?我们龙宫小吃做的就是回头客的生意,在我眼里没有什么贵贱尊卑,再说这天儿也冷了,没得叫客人到外头吹着冷风吃面条的道理,要不你叫你家小姐们换个地方儿?”常相逢笑微微道,现在她看清楚了,这人穿的是明家下人的衣裳,看来是明家有人沉不住气了。
捧砚在外头久等不见有人出来,心下不耐烦,叫了侍剑就往屋里闯,正听见常相逢的话,她冷眼打量了常相逢一番,不由将原本看不上卖面条的女子的心思收了起来,怨不得叫什么“面条西施”呢,果然是有几分姿色,尤其是她笑不及眼的冷模样,怎么跟自家主母谭大太太那么像?
“怎么回事?叫你要张干净桌子,你都去了半天,”捧砚冷冷看睨了那轿夫一眼,径直走到常相逢面前,“掌柜的,有地方坐吗?”
这两个姑娘一红一绿,长的么都不错,衣裳料子看着也不错(当然,太仔细的区别常相逢这个现代人也不懂),当前儿的女子头上戴了支大银钗,耳边腕上也是一色的足银首饰,再看看身后并没有跟着小丫鬟什么的,常相逢对她们的身份有了定论,“这儿有张空桌子,两位姑娘若是不嫌弃挤的慌,坐这儿就好啦。”
“你叫我们坐这里?跟那些人离的这么近?”捧砚的脸腾的就红了,她要是坐在那儿了,就跟后头的胖男人背对背了,万一叫人占了便宜,“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那请姑娘教教我应该怎么做生意?看到两位高门大户家的丫鬟姑娘出来了,就要把我的客人们都赶出去?不好意思,这店是我的,规矩自然也是我定的,我这儿啊,就是这规矩,”常相逢抬头看到又有客人进门,也不再理会捧砚,“这位大哥,来来这边儿坐,给你盛碗面条?”
“你干什么?这位子不是说叫我们坐的?你又叫人来坐?”捧砚被常相逢这种无视的态度气的肝儿疼,直接在凳子上坐了,“这里是我的位子。”
“哎呀大哥,你也看见了,那边儿两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叫你们挤,要么你跟这位老叔挤挤,吃面条也快的很,大家凑和凑和,谢谢你了啊,今儿天不好,外头不好摆桌子,我这店小挤了些,”常相逢示意徐氏给客人端面条,自己则又回来向捧砚跟侍剑道,“两位姑娘一人一碗儿面条?外头抬轿的大哥们要不要一人给他们端一碗儿?”
“嘁,还挺会做生意的,见人就招揽,”捧砚被常相逢一句“丫鬟姑娘”气的柳眉倒竖,可旋即又想丫鬟怎么了?丫鬟也要看是什么人家的,自己可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金贵的多,“行了,你的面条也别盛了,我也不乐意吃,你跟我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不好意思,如果两位不打算来吃面,那我就不送了,至于你要跟我说什么话,对不住,我这儿忙的很,没功夫听,您二位啊,赶快回去服侍你们的主子要紧,什么时候大户人家的丫鬟都可以带了一群男人出来耀武扬威了,”常相逢才懒得理会这两丫鬟呢,她没有轻视她们的工作的意思,可是你要是找着叫人轻贱,那也怨不得她了。
“你,真真是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捧砚被常相逢在侍剑面前下了面子,已然恼羞成怒。
“我们常家上数到查不着祖谱的老祖先,那都是良民出身,不需要一个奴才给面子,这位姑娘,看你的打扮也像是个听得懂人话的,我劝你一句啊,这里的每一位,都用不着你给面子,要是明家人想给大家面子,怎么也得来个主子才行,”常相逢哪里会将一个丫头放在眼里,这敢大明大放做着小轿到自己面前来的,只怕在明奕跟前也是有些说头的,这捧砚倒是给她提了个醒,明奕不会白天来跟自己谈情,晚上跟这两妞儿上炕吧?
常相逢眼中的不屑像把刀一样扎在捧砚脸上,她再也顾不得原本准备向常相逢展现的礼仪规矩,大声道,“来人,把这个店给我砸了!”捧砚相信就算是老太太跟大太太知道了,也会赞成她的做法的。
“麻烦大家让让啊,这位前历城侯府的丫鬟叫侯府的下人来砸我的小店儿呢,大家快些吃了出去免得误伤,还有,那个锁住,你快放下手里的活,到衙门里报官,快去,”常相逢微微一笑,将身子让到一边,“大家都来开开眼,瞧瞧明家的一个丫鬟有多大的气派!对了,谁到明府也送个信儿,万一这个丫鬟姑娘累了,侯府也得派车马车来将人接走?”
“捧砚,使不得啊,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你回去可是,大太太的脾气你可是知道了,只怕老太太那边也不好交待,”侍剑没想到捧砚的脾气这么大,居然叫人砸人家的店,她一直也在观察常相逢,几句话听下来,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个好惹的,若是将来真进了明府,只怕将来吃亏的还是捧砚。
“我,你好大的胆子!”捧砚也没有想到常相逢这么硬气,而且还一副要将事情闹大的派头,一时也僵在那里,她原以为自己一说砸摊子,这乡下丫头就会磕头求饶的。
洛阳人给明家面子是不假,可明家人傲是傲了一些,但从来不在洛阳作恶,尤其是这些年,明家没有在朝廷里为官的男人, 对外就更加低调了,今天的事儿如果叫常相逢闹到衙门里去,不论常相逢吃不吃亏,自己回去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怎么?你们不砸了?砸啊?叫我看看姓明的有多厉害?”常相逢冷冷一笑,叉腰指着捧砚骂道,“你们明家的主子出来还知道与人为善造福乡邻,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倒好,明奕是哪点儿对不起你们了,叫你一个奴才出来败坏他的名声?今天我把你想说我的话直接告诉你,‘回去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别以为脸长的白了些,就敢出来仗着主子的势丢人败兴打家伙儿!’”
“你,你,粗鄙!”捧砚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但被常相逢反将一军,而且还被常相逢用如此粗俗不堪的话骂了,登时红了眼眶,“像你如此粗俗的女人,想将明家的门儿,想都别想。”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轮不到你一个伺候人的过来评价,而且,”常相逢看向满脸通红一直紧紧拉着捧砚手臂往外拖的侍剑,“怎么,这位姑娘,明家主子的事,是由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来决定的?真真是好规矩!”
这话自己是绝对不能认的,不然回去非被主子们打死不可,侍剑都要给这两个不省心的跪下了,“没有,真的没有,常姑娘我们错了,我们就不该来,捧砚失心疯了,对不住您,奴婢给您赔礼了。”
“我看这丫头也是失心疯了,哪有跑来就砸人家摊子的?”一旁食客也看不下去了,“人家相逢一个姑娘家家的,支撑个小店儿容易吗?你们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当大家都是瞎的吗?”
看着侍剑带着捧砚落荒而逃,常相逢沉着脸回到店里,今天的事儿如果明奕不给她个交代,是绝对不算完的!
明奕直到城门落钥时才从顾县回来,一进府门就看到自己院里的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在二门处转圈儿,“苹果,有什么事儿?”
“公子爷,是侍剑姐姐叫奴婢过来给公子爷带个话儿,”苹果一边随着明奕回自己的青松院,一边将今天捧砚带了侍剑到荷花巷的事情跟明奕讲了,“现在大太太将捧砚跟侍剑两位姐姐都叫到她的院子里去了-”
“你说今天捧砚跟侍剑到荷花巷去了?还要砸相逢的摊子?”明奕停下脚步,心里暗骂一声,转身就要往大门处跑。
“公子,大公子,你回来了,大太太吩咐了,一回来就叫您过去呢,”明奕才到二门儿,就被一个妈妈给抓住了,“快走吧,大太太脸色可不好看,您可小心着些。”
明府大太太谭氏住的明蔼院里鸦雀无声,明奕一进院门,就看到跪在当院的侍剑跟捧砚,捧砚一看到明奕,眼泪就落了下来,“公子-”
明奕根本就没理会捧砚,一提袍子进了正房,“母亲,您找我?”
“嗯,我叫春柳妈妈你来,为的是何事你想来也是明白的,”谭氏身边除了带明奕进来的贴身妈妈春柳外,再无别人。
明奕在谭氏身边坐下,沉着脸道,“我看侍剑跟捧砚都跪在外头,娘处不处置她们?”如果不处置,明奕自己也要动手的。
“这两个丫头,居然敢在外头仗着明家的势扬言砸人家摊子,被掌柜的喊着报官,这种目中无人,败坏明府声誉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左右这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一会儿叫她们的娘进来,带出去嫁人就是了,”敢这么公然仗明家的势,这两个丫头心太大了,不论捧砚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谭氏是不会留她们了,“你祖母那时我也已经叫人过去禀明了,她不会再问你的。”
敢跑到常相逢那里去闹的奴才,不论跟了自己几年,明奕都不会再留了,颔首道,“娘安排的极是,就这样吧,免得这些人以为服侍了我就比旁人强了,成天谱儿摆的比主子还足,出去丢的还是咱们明家的脸。”
只顶着明家的名义出去欺负人这一条,捧砚就死不足惜了,明奕将来可是要入仕的,这种事万一传了出去,于他的官声没有一点儿好处,不过谭氏还是对明奕的表现有些意外,这两个丫鬟可是跟了明奕四五年了,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的交情,对他也是忠心可嘉,谭氏以为自己处置了捧砚跟侍剑,明奕会为她们求情,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干脆,心里不免对那个“常相逢”又警惕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在考虑明天加更不,毕竟是过节呢。大家都过团圆节哈~
☆、第68章 六十九处置
因着对“常相逢”的不满,谭氏对捧砚跟侍剑反而多了份宽容,“这两个丫头可是跟了你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你若是舍不得,教训一顿留下来也成。”
“不必了,是我太宽纵她们了,才会叫她们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来,母亲将她们好好发嫁了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主仆之情,还有今天但凡跟着捧砚她们出门儿的,一人二十板子,谁也不能饶!”说罢明奕再也坐不住了,“就这样吧,我有事呢,出去一趟。”
见儿子坚决,谭氏也不再跟他争论这些,只是明奕现在要出去,明显就是惦着那个常相逢呢,“你从顾县刚回来还要再出去?也不怕累着,再说这都什么时辰了,快去梳洗了换件衣裳给你祖母请安去。”
“太太,外头捧砚跟侍剑的娘来了,说是过来给太太磕头,”
明奕哪里有心思给令狐老太太请安,正要找借口,就听到外头有小丫鬟禀报。
“既然你下了决心,叫她们进来吧,”谭氏叹了口气,“到底服侍你了一场,你先别走,叫她们给你磕个头,也算是全了礼数。”
“公子,奴婢只是怕那个姓常的在外头坏了公子的名声,才好心去提醒的,没想到她生怕事情闹不大,百般讥讽奴婢,还大声说我们是明家的人,真的是这样的,公子,奴婢从来没有想过做对公子不利的事情,”捧砚一进正房,一下子冲到明奕身边抱着他的腿跪下,“奴婢完全是为公子着想啊。”
捧砚觉得自己太冤枉了,难道为自家主子的名声着想叫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歇了心思也错了?如果她错的话,就是错在太小看了那个常相逢的无耻跟狠毒!
“相逢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告诉我,你下去吧,这些心眼不必在我面前耍,”明奕恨不得一脚踢死捧砚,他还没有跟母亲谭氏说过常相逢呢,原本明奕是打算先叫母亲绝了自己武科之后跟南家订亲的心思,然后再想办法叫她见了常相逢,再提出自己想娶常相逢为妻的事情,现在可好了,被这个贱婢用这样的方式将常相逢推到了母亲面前,她哪里会对常相逢有好印象?
“堵了她的嘴拖下去,”谭氏看着蠢的出圈儿的捧砚,冲春柳妈妈道,“将这个不知道高低的东西给我送到灵宝山里的庄子上去!”
灵宝庄子可是在山里,进去了一辈子就难下来了,这下不但捧砚,连捧砚的娘都呆住了,“太太-”
“行了,下去吧,”谭氏的话说出去是从来不会再改的,一挥手叫人将捧砚跟侍剑拖了出去。
“娘,”明奕看着谭氏黑沉的脸,也不敢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相逢真不是那样的,她跟一般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每个女子都是不一样的,这世上你都找到相同的叶子?”谭氏抿了口茶,轻声道,儿子从小自己就悉心教养,尤其是男女之事上怕再蹈他父亲明章的覆辙,看的极严,现在好了,叫一个乡间女子轻易哄了去。
“不是,娘你听我说,相逢也是个可怜人,可是儿子并不是因为她可怜才喜欢她,儿子是因为她做的事情,”明奕滔滔不绝的跟谭氏讲述自己遇到常相逢的每一个细节,跟她一起做的第一件事情。
“娘,你说说,哪个女子能说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话?这就是气节,我将来可是要从军的,相逢这样的姑娘可不就是我最想要的?”明奕一口将杯里的茶干了,然后总结性陈词。
谭氏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像今天这个样子,不但跟自己说了几年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么久的话了,而且现在他闪亮的双眼跟嘴角掩不住的笑容更是刺疼了谭氏的眼睛,“你觉得她与众不同,只不过是你从未见过这种乡下的粗鄙女子,你看到的气节在我看来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