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明奕的婚事一时拿不定主意,谭氏决定早日回乡,在跟婆婆令狐氏商量之后,再决定向哪家小姐提亲,可是行装还未收拾好,就见到了哭哭啼啼的明氏。
等余氏从明氏的嘴里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不由骇然的望着谭氏,“弟妹,你听说这事儿没?”自己什么时候想过要给儿子求一个宗室女了?明家现在的情况够得着么?而且谭氏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儿子被哪家王府看上的风声啊。
谭氏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了,半天才道,“来人,去叫奕哥儿过来,不,去请老爷来。”
“嫂子你少装了,东瓯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海宁县主又是什么人?如果你们没有透露要求娶王府县主的意思,人家好好的一个娇女,会跑出来说自己是明家未来的媳妇?我可怜的闺女啊,平白受了这样的委屈,亏你还是做舅母的,你们洛阳明家来京城,我哥亏待过你们?好啦,现在明奕中了探花,攀了高枝儿就踩我们南阳明氏的脸往上爬,我呸,你打的好算盘!,当我们都是傻的不成?”
余氏被小姑这一通又哭又骂的弄得脑子眼儿疼,比起成天在自己面前摆小姑架子,动不动就向南阳的婆婆告状的明氏,余氏跟温文知礼的谭氏更说的来,如果明奕真的跟东瓯王府有了默契,那就更得罪不了了,“小姑你说什么呢,弟妹是那样的人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说海宁县主叫人掌掴了丽莹,这怎么可能?南姑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海宁县主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事儿怨我家丽莹了?她自小在京城长大,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她不清楚?丽莹傻啦去得罪县主?!”嫂子这明显偏向的话已经将明氏气晕了,她一指谭氏骂道,“以前不是你们家想求娶我家丽莹的?现在你儿子中了探花了,就想悔婚,你们悔婚也就罢了,我家丽莹也不是没有人家来求,何苦还要毁了我女儿的名声,昨天这么一闹,我可怜的女儿还有脸面见人么?”
“妹妹你先不要哭,就算是宗室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打人吧?还有,就算是丽莹跟鸿远的事两家长辈早有默契,可是那海宁县主是怎么知道的?她就那么直愣愣的跑过来叫身边的丫鬟打了咱们丽莹?”明氏的话骗三岁孩子呢?指不定是自己那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外甥女头一次被请到郡主府上做客,说了什么没轻没重的话了,才会惹恼了海宁县主。
被亲嫂子当面怀疑说话不实,明氏真是心火上又被浇了瓢油,“还不是有些人想着儿子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了,便要给儿子攀高枝么?丽莹不过是听见有人说光禄寺王家看上了新科探花,冷笑了几声,说了句‘不知廉耻’,难道她说错了?何况她说的是王家姑娘,干海宁县主何事?”
想到女儿被打的又青又肿的脸,明氏疼的心都是抽抽的,一时又哭了起来。
“明奕见过伯母,姑母,母亲,”明奕人还没进余氏的乐安堂,就听到明氏的哭骂声,他知道母亲不擅言辞,何况还是跟人斗嘴,连忙挑帘进来。
谭氏到底是明氏的嫂子,挖苦指责可以,但是指着鼻子骂明氏还是做不出来了,可是看到明奕,她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不等明奕起身,直接一掌向他面上挥去,“你妹子因为你快被人打死了,我不用你行礼!”
明奕一身武艺哪里会被一个妇人打到,他轻轻往边上一侧身,口中道,“表妹被人欺负,于侄儿有什么关系?我跟表妹没有见过几面-”
“哼,若不是你,”明氏恨恨的瞪了谭氏一眼,“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你妹妹被海宁县主在陇安郡主府给打了,你怎么说?”
“表妹被人打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姑母是来向伯父求助的?”明奕刚才在外头问明白了余氏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娶什么南丽莹的,就算是没有常相逢也不行,所以直接躲的远远的,根本不接明氏的话。
“你,真真是一头白眼儿狼,攀了王府的高枝儿,就要抛弃糟糠了?你祖母明明就有这样的意思,现在好了,我家丽莹因为你,什么名声都没有了,你们还一推二五六,不认账了?我,我到衙门里告你去!”明氏被明奕的态度给气疯了,今天她跑到明家既为女儿的名声也为女儿的婚事,女儿被海宁县主掌掴,理由是不守女德,妄议外男,我呸,明氏可是打听清楚了,这海宁县主是看上了明奕,才当众给自己女儿没脸的。
“明奕我告诉你,我跟你祖母可是去年就有了默契的,待你武科之后,两家便订亲,”事情到了这一步,唯一能挽救女儿的,就是南家跟明家立马订亲,这样一来,女儿不但有了门光鲜的亲事,而且还能不动声色的给海宁县主一记耳光,“怎么,嫂子你想不认不是?”
买猪看圈,别说谭氏一早就没看上南丽莹,就算是冲着这不讲理的明氏,她也不要跟她做亲家,“妹妹不要浑说,当初他祖母确实有这个意思,要是你不是没有看上我家奕儿么?还有,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海宁县主,哪里来的攀高枝儿一说?”
谭氏是最要名声的一个人,现在好端端的被明氏一口一个“攀高枝”,看上了县主,再好的度量也恼了,只是她不擅与人争吵,质问的话说的也没有多少力度。
“现在你儿子得了县主的眼了,自然说什么都成,你们敢停妻再娶我就豁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给丽莹讨个说法,你以为南阳明家都是死的么?”南家没有势力,可是明氏的娘家还在,怎么可能叫明奕赖了去?
“既然姑母要告,那就去告好了,只是请您去顺天府之前,先将信物婚书都准备好,不然可是告不赢的,”明奕也是从堂兄那里听说了东瓯王看上了自己,要将女儿嫁给自己的事情,正满脑子官司呢,现在被明氏这么一闹,心下有了主意,“侄儿要不要叫下头人帮您备车?”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传到东瓯王耳里,自然不会将女儿嫁给他这种贪慕权势的人,至于南丽莹,当初两家根本没有什么约定,明氏这么一闹凭母亲的硬性子,怎么可能叫自己娶这样的媳妇进门!
“此事万万不可,”原本还在生气的谭氏被儿子吓到了,没有什么比自己儿子的名声更重要了,“奕儿你可不要胡来,还有妹妹,丽莹是个好姑娘,自然不缺好男子求娶,我家奕儿无福,实在是高攀不起,至于你说的什么南阳明家,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明字,洛阳明家跟南阳明家同宗同祖,难道还能一家人闹起来不成?”
谭氏没有跟明氏吵嚷,而是将道理跟明氏讲的清楚,不论怎么样,明氏是出嫁女,南丽莹是姓南的,南阳明氏如果因为南家女儿跟洛阳明氏翻脸,那可是叫全永安的人看笑话了,可是明氏却不懂得这个,只一味儿拿南阳明氏来压人,反而将南家无可用之人的现实暴露在大家面前。
余氏看劝不了小姑,忙偷偷遣人再请明世达,自己则叫贴身妈妈劝着明氏去梳洗,言道一会儿明世达来了定会为她做主,待明氏被劝了出去,她才一脸愁容的看向明奕,“鸿远你也莫要意气用事,事情闹出去,不论真假,你坏了名声,也要了丽莹的性命。”
要南丽莹的性命明奕从没有想过,至于自己的名声,明奕并不在乎,他是武将,不是文臣,些许恶名也没有什么,“伯母说的是,只是据我所知,祖母跟我娘都没有跟姑母定下过我跟表妹的亲事,所以姑母的要求我不能应,还有什么海宁县主,我连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攀高枝儿这样的话更是无中生有,还请伯母明鉴。”
余氏想的却不像明奕那么简单,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明氏的话水分再多,可海宁县主掌掴了外甥女也做不得假,南家跟东瓯王府差的太多,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圈子里两个人却发生了这样的冲突,南丽莹余氏是了解的,嚣张跋扈从来都是看人看地方的,得罪海宁县主?她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自己的外甥女再不好,也是二八佳丽青春少艾,明奕居然能如此坚定的拒绝两家的婚事?余氏担忧拍了拍谭氏的手道,“其实咱们更要忧虑的是鸿远以后怎么办。若是真闹出什么不好的风声,鸿远的亲事只怕也会遇到阻碍,想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只怕就难了,依我说,趁着这事儿还没有传出去,你在咱们相看的人家之中,赶快定下一家来,明儿我就亲自跑一趟议定了亲事,海宁县主跟丽莹的事情,大家也不会往歪里想了。”
“嫂子说的是,那你看哪家合适些?我觉得-”谭氏连连点头,什么县主不县主的离她们太遥远,而南丽莹那样的谭氏是绝对不会要的,倒是自己看中的几家,姑娘个个温柔娴静,定谁谭氏都没有意见。
“娘,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明奕见谭氏被余氏说的慌了神儿,一副立马要将他亲事定来的样子,心里大急,“我的亲事说好回洛阳跟祖母商量了再决定!”回到洛阳,明奕打算说服祖母跟母亲,跟常相逢将亲事定下来,最好能直接完婚,然后带着她回到城来。
“我答应过你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要胡来?”谭氏不愿意明奕跟一个贫家女有情的事情被余氏知晓,厉声打断他的话,“你的亲事自我跟你伯母做主,由不得你!还不给我下去!”
“娘如果就这么随意定下我的亲事,儿子是不会认的!”明奕冷冷看向余氏,“伯母,我祖母跟父亲都在洛阳,母亲一人不能决定我的亲事,还请伯母好好劝劝母亲,毕竟结亲不是结仇。”
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知礼的明奕还挺有气性,余氏心中讶然,对明奕如此反对给他定亲的理由也产生了怀疑,“我晓得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你上头还有正经的长辈,我们就算是帮你相看一二,最终也要禀了你祖母跟父亲才能落定,只是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没有见过海宁县主?”
堂伯母郑重答应了自己,想来也不会鼓动母亲草率决定自己的亲事,明奕面色和缓了一些,“侄儿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海宁县主,侄儿来京之后,一直在贤怡院里读书备考,也就这些日子才出去走动。”
想到自己跟母亲一直在京城明奕终究是不放心,“这些日子我跟母亲在伯父伯母这里也叨扰久了,侄儿想着早日回洛阳去,祭祖之后,也好早些来京城为太子效力,”再回来时,自己跟相逢已经订了亲了,便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这不你娘刚才还在跟我商量着启程的日子呢,”余氏微微一笑,“你回去吧,你姑母看见你就一心的火,我跟你娘再劝劝她。”
“如果我猜得不错,鸿远是有了意中人了?是洛阳哪家闺秀?”看着明奕拂袖而去,余氏含笑看向谭氏,“弟妹似乎并不乐意?”
那样的女人怎么怎么可能同意?谭氏苦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年心性罢了,我原本打算实在却不过,就叫他收了那闺女做个妾室,只是这样的事儿怎么也不好现在传出去,”新科探花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要是传出于民间女子有私情的事情,只怕要被弹劾的。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余氏心里庆幸自己留了心眼,不过一个贫家女子,成天抛头露面的,她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这也不算什么事儿,年轻哥儿你又管的严,只要咱们赶快把鸿远的亲事定下了,就算是将来一顶小轿抬进来,还不是生死由着主母?”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常相逢怎么可能是个生死由人的主儿?只怕正经主母也在她面前挺不起腰子来,一想到常相逢那浑不吝跟野人一样的作派,谭氏就一阵儿头疼,“嫂子是没见过那人,真真是,唉,什么小轿抬进来,我只愿奕哥儿能离她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又收到美女妖精的雷了,谢谢美女,祝你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哈!
☆、第105章 一百零六喜讯
两人正要细说,就听到外头有丫鬟禀报明世达回来了,余氏跟谭氏俱搁下话头,起身相迎。
明世达进来时一脸喜色,“弟妹也在,太好了,我正有好事儿跟你说呢,咱们明家马上就要双喜临门了,这大登科连着小登科,人生一大喜事啊!”若不是后院儿余氏一催再催,明世达还准备跟陈尚书喝上两杯呢。
“哥哥你回来了,你可要给我家丽莹做主啊,有人都明晃晃的踩到咱们明家的脸上了,”明氏那边已经梳洗完毕,听到丫鬟说明世达回来了,急忙赶过来告状。
明氏跟南丽莹那点子事儿若不是其中牵扯到了海宁县主,在余氏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唉,小妹妹都等你好一阵儿了,昨个儿丽莹跟海宁县主有些龉龃,想来是误会了,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到王府去-”
“丽莹跟海宁县主?不必不必,用不了多久都是一家人,嫂子跟小姑有什么误会都没事,”明世达情绪极好,冲明氏道,“丽莹那个脾气都是你宠坏的,你啊,等将来县主进了门儿,叫她过来给县主好好赔个礼,以后她的亲事没准儿还要靠在县主身上呢。”
“什么‘进了门’?谁要进门儿?哥你说什么?”明氏被明世达的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昨天丽莹被那个跋扈的县主掌掴了,哥你写折子弹劾她,宗亲就了不起了么?咱们可是士林清贵,家里的子女也娇贵着呢,不能叫她这么欺负!”
一旁的余氏不乐意了,冷笑道,“妹妹说的是,就算是宗室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欺负人,既然这件事是丽莹受了委屈,叫妹夫只管上折子便是,难道他还写道折子都不成?”得罪人的事想起娘家来了。
“你快歇了这心思,”明世达哪能听妹妹的撺掇,沉着脸道,“君臣父子是大义,谁借你的胆子敢妄议宗亲?!”
说罢也不再理会兀自流泪的明氏,向谭氏笑道,“今天兵部陈尚书亲自到咱们府上,居然跟我说了件大喜事,”一想到侄子竟然得了东瓯王的眼,明世达得意的眉眼俱笑,他可不像那些内宅妇人,还分什么南阳明氏洛阳明氏,在世人眼里,他们都是一个“明”字。
明世达为人一向板正,很少跟家里闲坐聊天,今天乍一如此,连余氏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瞧老爷说的,陈尚书请您过去,肯定是朝廷里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内宅妇人能过问的?”
“是我没说清楚,陈尚书找我,是为了私事,是鸿远的事,”明世达捻着小胡子笑道,“咱们鸿远,大登科之后就要小登科了,”而且娶得还是位县主。
“陈尚书要为鸿远保媒?”余氏跟谭氏交换了个眼神儿,这下更乱了,“老爷可应下了?”
“这哪里是咱们应不应的事情?对方可是东瓯王,皇上的堂叔!就是刚才你们说的海宁县主,”说到这儿明世达冲明氏冷哼一声,“县主虽然年纪小,可是太子殿下见了还得叫一声姑姑的,你倒好,还叫我上折子弹劾?”
明氏已经被明世达带来的消息震惊了,半天才道,“哥你的意思是,县主真的看上了奕哥儿?可是奕哥儿明明已经说好了跟丽莹,”说到这儿明氏瞬间回过味来,一指谭氏道,“你还想不承认,如果不是你那个儿子,我女儿能被县主当众掌掴?!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自己这个妹妹怎么这么死板不知变通?现在莫说是明奕跟南丽莹的亲事只是两家有意,就算是已经通过气了,东瓯王看上这个女婿,明家也要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丽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何曾跟人议过亲事?亏你还是亲娘呢,女儿的终身也敢信口胡说?”
但听妹妹说外甥女被海宁县主打了的事,明世达心里也不舒服,叹了口气道,“丽莹被你给宠坏了,就算是县主没有教训她,王家是她可以取笑的?算了,这事儿就此揭过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丽莹,赶明儿叫你嫂子仔细给她挑个好人家儿也就是了。”
余氏跟明世达几十年的夫妻,丈夫的神情已经看的明白,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亲自起身扶了明氏一通又哄又吓又许诺之后,终于是将她给劝走了,这才过来听谭氏跟丈夫说话,明家退出京城已经近百年,就算是明世达连中三元做到副都御史,人脉依然稀薄,这明奕能娶得宗室女,于整个明氏都十分有益,更别说她们这种常年生活在京城的一枝了。
“大伯说的可是真的?真是王爷看中了奕儿?”谭氏一时难以从明世达带来的消息中醒过神儿来,再次向明世达确认。
东瓯王虽然只是郡王,可是辈份高,跟皇上关系也不错,还掌东南的兵权,平日虽不怎么理事,可是朝廷上下没有谁敢看轻他的,“是啊,鸿远年轻有为,又有一身好武艺,王爷掌着今年的武科,我听陈尚书的意思,当时王爷就对鸿远留了心,这才叫人打听了,又遣了陈大人跟我透露了这层意思。”
自己儿子出息,一举中了探花,现在又能得王爷青眼赐县主下降,这于明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谭氏喜的眼眶微红,起身向明世达并余氏一礼道,“奕哥儿的父亲不在,奕哥儿的终身有劳兄嫂了。”
这是谭氏答应了,当然,明世达也不认为谭氏会不答应,明氏虽然分了洛阳南阳两枝,可是大家同宗,一荣俱荣的关系,彼此帮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弟妹不必管,有你嫂子呢,改天咱们挑了吉日,要不你去跟方尚书说一声,托他家夫人做个大媒?”
“大伯说的是,我这就备礼往蒋伯母那边走一趟,”女方家劳动的是陈尚书,这边请个尚书当男方的大媒方才妥帖。
“其实这也不过是两下里通个气,还有好事呢,我听今天陈尚书的意思,王爷是准备请皇上赐婚的,弟妹想想,鸿远的婚事得天家赐婚,这对整个明氏来说都是件荣耀的事,唉,从咱们明家的爵位被收回去之后,这都多少年了,明家终于又要回到京城里来了,”虽然南阳明家也有不少子弟出仕,可是现在明家的光景如何能与几十年前历城侯爵位还在的时候比?
想想自己一路来的仕途艰辛,明世达也是不胜唏嘘。现在好了,明奕不过十七岁,不但已经授了从三品的游击,还入了东宫,将来跟自己的两个儿子互为臂助,明家再与宗室联姻,一副美好的画卷已经在明世达面前徐徐展开,“我这就往家里写信,跟母亲说说这个好消息。”
自从学政亲自送来了明奕中了武探花的消息之后,整个洛阳城都沸腾了,而来明侯府的贺客更是络绎不绝,明家的门槛几乎都被踏平了。令狐氏也终于在嫁到明家近三十年后,彻底的扬眉吐气了一回,直接跟大儿子明章商定了,宴开三天流水不断,不论亲疏远近,只要来明家贺喜的,就可以直接落座喝上几杯喜酒。
“执信,明天你姑祖母要在府里待客,想订咱们水席楼的水席,你看-”令狐氏有些为难的看着令狐俨,这明奕中了探花,却要常相逢上门去治宴,这其中的用意可不那么单纯。
“咱们水席楼太忙了,没有上门做席的规矩,如果姑祖母愿意在水席楼里宴客,倒没问题,”令狐俨微微一笑,掩下心中的苦涩,“奕哥儿马上要回来了,其实姑祖母可以不必这么着急的。”
“她熬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了,就算是请上一个月的流水席,你姑祖母也心甘情愿,”百氏十分理解小姑的心情,笑叹道,“前些日子我去贺喜,你那个二表婶言语间提起你的婚事,这奕哥儿回来,只怕为的也是婚事,你比他大着好几岁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我也一年年老了,总不能叫我看不到曾孙死了也阖不了眼啊!”
徐氏跟百氏提令狐俨亲事的用意很简单,可是百氏却不会接她那个茬,就冲着徐氏那样的丈母娘,百氏也会不要她生的女儿,“奕哥儿不但得了从三品的官职,还得了吏部尚书的赐字呢,叫鸿远?明艳那丫头要说长相跟性子,都还成。”
虽然不喜欢明家那几姐妹,可是令狐家只是微末的商人,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台,钱财越多,才越不得安生。
令狐俨也能体会祖母的苦心,之前他也在为自己寻找合适自己有利家族的妻子,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歇了这个心思?“有奕哥儿在,咱们跟明家就关系就断不了,没必要再结姻亲了,至于我的亲事,出身长相性情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自己得能立起来,总不能娶个美人灯回来供着,将来我连外带内都一把抓了。”
“也是,你也没有个亲兄弟,偏还有一群盯着咱们家业的堂兄弟,”百氏叹了口气,愁的眉毛都展不开了,令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令狐俨不可能常年留在洛阳,一个能撑得起门户的主妇对令狐家来说太重要了,“要么这次我去跟你大表婶说说,看看能不能从京城求娶个贵女回来?”求个娘家有身份的回来,说不定还能压压那些人的野心。
“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娶到真正的贵女?给个庶女就不错了,被家里养的畏手畏脚的怎么靠得住?至于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怕又觉得咱们这样的人家俗不可耐,算了,且慢慢看着吧,”令狐俨现在根本没有娶妻的心思,“姑祖母说的事儿您不用管了,我自会叫人回了她,至于二表婶儿说什么,您只当听不懂算了,姑祖母那人也傲气的紧,咱们不提,她是绝对不会拉下脸跟咱们提的。”
“那倒也是,她啊,”百氏想起小姑的作派,不由失笑,嫁了个落魄侯府当填房,便以为再也不是商贾之女的,确切的说,做为令狐家嫡长女的她,觉得这个身份是一种耻辱,可是偏偏又摆脱不了这个身份,因为她还要从令狐家拿到好处呢,“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人一老啊,就容易想不开。”
令狐俨无心听祖母的絮叨,找了个借口从福寿堂里出来,明奕何止是中了武探花这么简单,还有更大的富贵等在他后头,只可惜这富贵与他跟常相逢来说,算得上是一道霹雳,生生要将两人隔断在银河两岸,想到这些,令狐俨一时踌躇起来,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常相逢。
常相逢每天数着日子等明奕回来,如果明奕回来了,自己肯定不可能还像现在这个样子扑在水席楼全年无休,怎么也要挤出些时间谈恋爱不是?要是近期能成亲的话,她也得歇个婚假不是?所以她提拔二灶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常相逢这次挑中的二灶有两个,一个叫齐胜元,一个叫董时照,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做到令狐家的二灶也都是聪明能干的典型,平时话也不多,现在被常相逢点出来亲自教授水席,居然没有都愣在那里。
“怎么了?我要教你们做水席?不想学?还是平时光看就已经会了不用学?”常相逢奇怪的看着这两位,少强锁住还有明珠,可都是哭着喊着给她当徒弟的,现在自己不用他们叫师傅,还包教包会,怎么一个个这个反应?
“噢,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有师傅啊?所以不能改投到我门下?”常相逢忽然想起来武侠小说里的套路,这唱戏,相声厨师,哪行都有祖师爷的,也有各行各派,“你们放心,我不收你们当徒弟也不叫你们喊师傅,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人掌勺太累了,再说了,这水席楼将来还要往外发展呢,不多培养几个大勺不行。”
齐胜元跟董时照对视了一眼,忐忑不安道,“能跟着常师傅学艺那是我祖上积了大德才有的好事,可是您这菜谱可是从龙宫里学来的,就这么传给我们?这哪儿行啊,您别开玩笑了。”
“说是啊,二东家,咱这行没这个规矩,我们给您打下手听吩咐,看到什么出门就忘了,绝不会往外传的,”董时照想的更远一些,小心翼翼的向常相逢保证,“我们都是几辈子在令狐家伺候的了,背主的事儿不会做的,二东家只管放心。”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我找大东家说话,”常相逢无奈的摆摆手,倒是对自己的眼光更有信心了。
“你要教楼里的二灶做水席?”令狐俨知道常相逢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她承诺了要将水席的制法教给下头的师傅,就一定会做到,但令狐俨没有想到这么快,“为什么?你要退出?”
明奕马上要回来了,令狐俨猜测常相逢一定是考虑到她跟明奕的亲事,才会想着把水席楼交出来,而自己回归内宅,“你可是说过就算是成了亲,也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
如果等明奕回来常相逢知道了他跟海宁县主的事情,以她的脾性,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令狐俨先是想起常相逢跳河后又想起她挥刀吓跑吉大勇,令狐俨心里一阵难过,“你好像说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赚银子了,这才挣了多少,就够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令狐俨宁愿一早就跟常相逢合开间水席楼,让她能够心无旁骛的做自己的小生意,而不是不管不顾的跟明奕纠缠在一起,最后落个独自伤心的下场。
☆、第106章 一百零七衣锦还乡
看来令狐俨是误会了,常相逢无奈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没有退出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太累了,以现在水席楼的客流量,我一个人也渐渐忙不过来了,锁住跟明珠还太小,所以我才想着先提两个二灶上来,现有哪,你就打算开这么一家水席楼?我可是想东南四北开四间呢!到那个时候,难道要把我撕开啊?”
这丫头,好好的话到她嘴里都说的这么不雅相,不过常相逢踌躇满志的样子却叫令狐俨安心不少,“这样的话,是该选几个二灶出来,你看中了谁,自己选就行了,水席楼里用的人,都可靠的很。”
“嗯,简直太可靠了,所以我不是找你来了么?”常相逢沉重的点点头,将自己在齐胜元跟董时照那里碰钉子的事儿跟令狐俨讲了一遍,“这不,我估计要向叫他们同意跟我学,还要你这个大东家发话,我就奇怪了,你管着那么大个摊子,不说日理万机也应该运筹帷幄吧?怎么连种小事儿都要你出面啊?”
这不是你找我的嘛,现在居然又倒打一靶,令狐俨没心情跟常相逢扯闲篇儿,“不过你既传他们手艺,徒弟还是要收的,这样一来,凡是从咱们水席楼出去的,都是你常相逢的徒弟,他们做出的水席才是最正宗的,而且一人为师终身为父,有这些徒弟孝敬你,以后你在这一行也有了一席之地。”
“好吧,我明白了,”虽然不太愿意让二三十岁的大男们管自己叫师傅,可是令狐俨的话却没有错,“你们令狐家的厨师除了外请的大厨,这些二灶都是哪里来的?我收他们不会叫人家背叛师门啥的吧?”
见常相逢在厨艺一事上这么上心,令狐俨心中微动,“这样吧,你既想开东南西北四间店,我叫胡一先去城西看地方,过了端午节,咱们就把城西的龙宫水席楼给开起来,嗯,我再从别的地方挑几个过来,你一并教了,也省得再开新店的时候人手不足。”给她找些喜欢的事情做,兴许等知道了那个消息的时候,不会那么的伤心。
反正将洛阳水席推广出去,让它再次成为洛阳的招牌也是常相逢的心愿,“那以后每天上午给他们集体开个班儿,一个一群都是放,我是不是也要办个什么技校?就叫新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