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晚很意外：“你自己想上战场，是因为你的父亲？”
小姑娘冷哼一声，用力摇头：“才不是，我不喜欢他，我要超过他！我不会像他一样成为滥杀无辜的人，我……是要终结战斗！”
终结战斗？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敢说，沈意晚撑着头，侧身看她：“你所说的终结战争，是把一方的人全杀了，还是……”
“把坏人杀了。”冰曦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把所有阵营里的坏人都杀了！我不要成为冰神，我要成为比冰神更厉害的冰神！”
十五岁的女孩还带着些天真，说起未来整个人精气神特别足，仰起头的模样闪烁着光，沈意晚见着很是喜欢，但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毕竟才十五岁，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她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又怎么跟这孩子的父亲冰神交代？
沈意晚想着，不禁问道：“你出来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他还说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开枪杀人，让我出来好好锻炼锻炼，拿几个人头熟悉一下，以后才能超过他。”
沈意晚：……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像这种家族出来的这种孩子，生存的定义跟自己等人完全不同。
冰曦见她忧虑，好奇地凑过小小的脑袋：“少夫人，你别担心我啊，从小到大，我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冰曦，你有没有想过，去读书或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我一直在读书啊，也一直在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第一次摸到枪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决定，我总有一天，要超过我父亲！”
沈意晚点头，轻抚她的头顶：“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做到底，但是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冰曦应：“谢谢你少夫人。”
沈意晚让其他人带冰曦回去休息，自己则坐在篝火面前出神，刚才冰曦的话，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
可能很多人都会说，医生的孩子不一定想做医生，读书人的孩子也可以是个武将，为什么不让他们试着去做，反而要让家族束缚住他们？
可是，从冰曦的话就能听出来，狙击手的女儿长大以后就是会喜欢狙击，哪怕她的生活、成长里拥有过其他东西，但当她第一次摸到枪的时候，其他东西就会黯然失色，枪就会变成她生活中，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一道光。
这可能跟她的父亲有关系，但是，沈意晚却觉得，是跟基因有关系。
骨子里就是喜欢这东西，才会千百年都戒不掉，这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天赋，是上天在无形之中，将人和人分了类。
有些人哪怕是躺在床上呼吸，就是一种责任，而有些人则要背负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名族、一个国家的希望。
人与人之间，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不同的，而这种不同……沈意晚叹气，她是多希望，十几岁的孩子，可以不要拥有这些不同，就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惜。
从冰曦的话里，她听出了不可能。
……
找到程寒川时，已经弹尽粮绝。
沈意晚让自己的人迅速顶上去，将程寒川直接交给带来的医生，自己则走到莫言身边。
莫言受了伤，腹部中枪，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回事？”沈意晚看着一地狼藉，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里明显是被火烧过。”
“爆炸了。”莫言颤唇，“程寒川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他们被我们歼灭了，但是没想到还埋着地雷，我们又不是正儿八经部队出身的，哪能看得出这种猫腻？而且，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说来是我们运气好，医疗队的器械组没跟上，我们就停下来等了。”
“那，有人……”沈意晚听闻心里一沉。
听这话，地雷是被自己人引爆了。
莫言摇头：“这倒没有，不是我们引爆的，应该是定时装置，他们就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安排在最初战斗的地方，但是我们已经走到里面来整理东西，所以没有被波及到。”
沈意晚听着沉默，她来时，程寒川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愧疚，所以她都不敢去问他情况，只能来找莫言。
她不想打击程寒川，无论他做的是对是错，在她这都是对的。
可她也要需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或者说，是她跟程寒川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莫言，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一会你跟顾彻去找程寒川，让他不要出面，剩下的作战交给我的队伍。”沈意晚说着抬眸看向身边的冰曦，“冰神。”
冰曦一愣，眼睛瞬间瞪大，鼻子一酸，她举手敬礼：“是，少夫人，我现在就去处理。”
“你选几个手法不错的人占领制高点，然后再找几个……嗯……轻功？你们管那种厉害的反侦察的人叫什么？”沈意晚对这些不熟悉。
“呃，您说的是哨子吗？”冰曦问。
“差不多，让他们看好几个出入口，让他们配上我们准备的耳机，至于其他人，分散休息，不要集合，如果有轰炸，第一时间发撤退信号，明白吗？”
“是！”
冰曦匆匆忙忙跑出去。
莫言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转头回来看沈意晚：“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带她来吗？”
“十五岁。”她当然知道，要用冰曦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她当时没想那么多，是把能带的都带上了，这小姑娘也就浑水摸鱼跟上自己了。
“那你为什么还……”
“给她一个机会，你怎么知道十五岁的肩膀，抗不下整个队伍？”沈意晚反问。
莫言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了。
这时，程寒川和顾彻而来。
沈意晚起身，面对程寒川，两人四目相对，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
“程寒川，我有事跟你说。”还是沈意晚开口。
程寒川打量四周，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莫言和顾彻，他道：“就在这。”
沈意晚点头：“我怀疑他们其他人还会回来，所以让冰曦找人直接占领制高点，也担心他们可能会轰炸。”
“嗯。”程寒川颔首。
“另外，这次的行动我会让冰曦接手，出了问题，我来担责任。”
其他倒也罢。
但这句。
就连顾彻面色都变了。
“沈小姐，这，冰曦才十五岁。”顾彻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