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见他此番模样,蓝若明白了大概,如今周王就像头随时会咬人的兽,暴戾难控。他不得不让他几分。
一时间,蓝若都不敢言语,周王抱怨鱼儿没良心,又骂荣灏狡猾卑鄙,猛骂一圈略有清醒,他的眼终于恢复了阴森的墨绿色。
“蓝若,这次就由你替本王出征,如何?”
周王笑得残忍,云淡风轻地将蓝若推入火坑。蓝若知道他开始怀疑了,玉暄的逃离、荣国的飞火流星他都在怀疑。只是周王顾念手足之情,亦或者说他念他还有一丝用武之地,没有点穿戳破。不过蓝若知道,这次他逃不掉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干脆坦然受之,拱手领命。
☆、第62章 我是女主要生娃的第62章
战鼓擂起,又是一场恶战。离沙场百里,都能听见这番惊心动魄。这次与往不同,说是周王亲征,荣灏为震士气,亲自披甲施令布兵。
阿妩手心捏了把冷汗,心想若真是周王亲自出马,此仗定是凶多吉少。窗外铁甲铿锵,听这急促的声音似乎人人脚底下都点了把火。阿妩越来越焦急,恨不得上城头与之一战。
想着,她干脆裹上头纱,再弄了件铠甲,跑了出去。大家都行色匆匆,没人在意这毛头小兵,她便顺顺利利地混入荣灏所在的营账。
众将军都在,阿妩冒杀头之罪硬闯进去,引起一阵喧哗。
“你来干嘛?!”荣灏听到动静转身,见一轮廊就知是她。他怒形于色,不由厉了口气。
“我来帮你的。”阿妩上前一步,急切说道。谁料荣灏竟然翻了脸,怒斥一句。
“混帐!这里岂是女人家来的地方,还不快给我回去!”
阿妩被他喝得脸面无光,她偷偷地往地下扫了圈,然后又看向摊在长案上的地势图。
错了!全都错了!
阿妩不管荣灏怒容,一下子冲向前,推倒地势图上的布阵兵偶,再利落地它们重立在几处要地。
荣灏不管她是何意,这般胆大妄为就是不对,他亲手揪住她的细臂,把她拖了出去。
阿妩拉住他的手,急切说道:“我陪着你,当你眼!我来告诉你这场仗怎么打,我知道他的脾气手段。”
“不行!”荣灏喝住。“你就当为腹里的儿积德,快快离了这处!”
话落,荣灏猛地一推,力道看似大,下手却是分外小心。阿妩踉跄几步站稳了,之后那处便被封死,她死活闯不过去。
硝烟弥漫,战响如雷。阿妩不放心,调转上了城头。看到底下混沌,阿妩顿时愣住了。
这敌军成千上万,犹如潮水袭卷而来,一支支利箭就从头顶擦过,差点射中她的眉心。几支敌军已架上云梯,底下巨柱正在冲击城门,众将士几乎焦头烂额,不停倾倒金黄滚烫的铁水,投下一块块巨石。周遭有股难闻的焦糊味,惨叫厮杀声接连不断,这里犹如人间修罗场,放眼望去尽是血腥。
“潘逸!”
她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人,先前在军帐没见到他,此时他定是在领兵对敌,可他在哪儿呢?
阿妩细细环视,没有见到他;再细细扫了遍,还是没他的影。顿时,她惊慌不已,这么点人对这么大的敌军,他们无胜算。
这面墙不能倒,它倒,她也倒了。
忽然,腹中一阵疾痛。阿妩不由弯腰捧腹,咬牙熬过。
“小祖宗,你可别在这时候闹腾。”她喃喃低语,稍稍能动,她又不死心地东跑西走,想办法度过这场劫。
一场恶战如火如荼,也不知是不是改了作战方略。这城墙大门如铜铸铁打,难觅半点缝隙,敌军几番争势,都被箭卫铁骑压了下去。
周王兵马有备而来,先前不过是小试牛刀,以死士之躯架起一座血肉桥,桥架得越高,他们便能驾马而上,攻城毫不费力。
哪怕看穿此计,荣军也无对策。金燕令旗腾空而出,无数支铁箭掠空,如疾风暴雨射穿底下铁甲。
大地突然震动,似有千军万马奔涌而来。慢慢的,绛紫色的旗幡从一片土黄中显现,旗幡上白龙呼之欲出,他们就像巨大的野兽满身血腥地压了过来。
周王就在里面!别人都是重铠重甲,他却身着锦袍未佩一刀一剑。
“我王有令,降者一律不杀!”
敌方小将气焰嚣张,潘逸抬手一声令下,利箭破空而出直袭敌将面门,那敌将躲闪不及,直接从马上摔下来。
“犯我河山者,死!”
潘逸挥枪指天嚎哮,话落,已是疲惫不堪的将士士气大增,高举手中兵器齐声高呼,呼声响彻天际,震得地动山摇。
只见对阵挥起红色令旗,鼓擂声起,周国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向城门,城门处有流沙,而流沙根本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陷下去一个后面踩着他的肩、他的头蜂拥而上。
“放箭!”
潘逸大声下令,利箭如疾风暴雨袭了过去,紧接城门打开,一队兵马冲入敌阵,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敌军。众人嘶杀呐喊,挥舞着刀剑斩下敌人的头颅,周国兵马寸步难行。
突然,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火光,火石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阵中。火花四溅,血肉横飞。不知何时,敌阵兵马中多了件铜铸的龙首,龙首虎视眈眈地对着平洲城,龙口处正冒着青烟。
这就是飞火流星,威力要比荣国所铸强上百倍。如今荣国所持之物虽能射百丈,但没能像它们这般接二连三。
“轰”的一声,又是“轰”的一声。阿妩坐在屋中,只觉得一阵震颤,案上杯盏轻抖,盖磕茶沿咯咯直响。
天色渐暗,满天花火灿过星子,壮美中又夹杂些许不祥。看守的小毛兵不见了,兵来马往,行色匆匆,没人能管阿妩,阿妩又从房里溜了出来。
平洲城犹如地狱,到处是焦糊和血腥气。阿妩无所适从,脑子里不由浮出周王曾说的一句话:战场上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疯子与野兽,他们不会因为你比别人娇小而手下留情,如果要活下来,只有把他们统统杀光!
阿妩惊恐,想来又无比愤恨,这里可不能成为第二个丹兰,而她也不想死第二次。
她上了城头,注视底下一片混沌。军如同拍打礁石巨浪猛扑上去,青墨两色混杂交错,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
明显荣国兵马落了下锋,他们的防线正一点一点往后缩。敌众我寡,城越守城艰难。
千钧一发之际,石山上突然火光冲天,一波接一波;一簇接一簇,密密麻麻占了整片山头、映红半边天际。这突如其来之势,弄得众人错愕,还没缓神,就听到一阵尖啸,这片光如洪水扑向敌军侧腹,搅乱了阵型。
“玉暄!是玉暄!他终于回来了!”
阿妩惊喜万分,她一边望着底下那片红一边找寻荣灏身影。找到他后,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兴奋地说道:“来了!达喀的援军来了!”
荣灏已是疲惫不堪,当到这么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底下将士顺着阿妩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股洪流冲散了敌兵,他不由大声叫道:“来了,援军来了!”
一时间,荣国兵马犹如神助,激昂军鼓如雷震耳,士气大增。阿妩向荣灏要了军符,且道:“我来做你的眼。”
荣灏思索片刻,颔首应下。阿妩便站到最高处,望着底下洪流,借着荣灏的手发号施令。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终于能将毁过丹兰的野兽碾压成泥,所有怒恨在这一刻有了解脱。阿妩从容不迫,似有鬼神之力,稍稍一动便扭转乾坤。
怀疑,惊讶,佩服。荣灏望着她,心想:这样的女子真是有些……可怕。
如火如荼之际,阿妩忽然觉得腹痛,而这次咬了牙也忍不住。她弯腰,只觉得有东西从里面涌出,吸气就是一阵难熬的剧痛。
“不行……他要出来了……”
阿妩咬牙,呼吸急促。没想在这么个时候,他竟然要落地。
荣灏惊得脸白,忙命人把她送回去。到了房内,替她接生的婆子手忙脚乱,这打仗都打到家门口了,她是又惊又怕,平时手艺都使不出来了。
阿妩痛出一身汗,能喘息的时候越来越少,她只听到婆子在说:“娘子,再忍忍,还没到时候。”
可这痛忍不住,她叫得撕心裂肺,两手无目的地乱抓,一把扯下了纱缦。
恶战耗了两天一夜,周国兵马败退告终。这场仗赢得实在吃力,荣灏来不及接迎达喀援军,也来不及高兴,就急急地回了住地。然而回到小宅,孩子还没生下。婆子就像无头苍蝇团团转,一会儿端进去盘热水,再倒出来便是红的。
“怎么了,还没生吗?”荣灏问她。
婆子哭丧着脸说:“生不出来,生不出来。”
话音刚落,里面就是一阵撕心的嚎叫,听得荣灏毛骨悚然。婆子又进去了,没人打下手,她就似个陀螺一会儿进、一会儿出。
荣灏不想这般干等,转身欲走,可听到里面一阵惨叫,他又停住脚步。
“不行了,不行了!这……保大还是保小啊?”
婆子冲到他面前,把他问得一愣。他低下头,只看见一片红一下子没了主意。
房中渐渐听不到凄惨叫声,荣灏梦呓似地回她:“保小。”
那婆子应了一声,转身回房。荣灏又突然拉住她说:“保大!”
他拽得死紧,指尖都发了白。婆子也不知他是紧张还是别它,急急地推了他的手道:“再这般怕是都保不住了。”
说着,她又一头栽回房里。
☆、第63章 谢谢大家鼓励的第63章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吓得荣灏一怔,他拨长脖子朝里望,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婆子在叫:“哎呀,出来了!快出来了!”
荣灏心潮起伏,手心都捏了把汗,细想又觉得奇怪,这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何必如此忐忑难安。
他不想去管,比起江山大事,妇人生子算个什么?念后,他转身就走,没料一声婴儿啼哭再次拖住了他的脚步。
生了!生了!荣灏抵不过心头喜,回过身两三步冲过去,差点被石阶绊了一跤。
“男的,可是男的?!”他隔门切声问道。不一会儿,婆子就抱了襁褓出来,满脸堆笑送到他眼下给他瞧。
“恭喜,贺喜,是个公子哥。”
眼前模糊的一团,荣灏看不清,他迫不及待伸出手,婆子便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臂上。
“娃子嫩,您可得小心着点。”
荣灏点头,屏气凝神。小小暖暖的生命躺在他手臂上,一双乌溜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好奇又像打量。
荣灏忙把孩子凑到婆子面前,颤声问:“像不像我?像不像我?”
婆子笑着回道:“怎能不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荣灏咧嘴笑了,小心将娃子抱近眯眼细瞧。突然,小娃儿放声大哭,他吓得抱远,不知如何是好。
潘逸带着玉暄正好走入院中,见到此景他们不由一愣。
“生了,阿姐生了!”
玉暄先有了反应,欣喜异常地跑过去,潘逸依然愣在原处,缓过神后,他拖着步子下脚沉缓,本想说些讨人欢心的吉利话,见到荣灏却如鲠在喉。
“瞧,儿子!小妩争气,替本王生了个儿子!”
荣灏兴高采烈向众人献宝,把他送到潘逸眼皮底下。
“你可想抱抱?”
话落,潘逸眼睛一亮,神差鬼使地伸出手去。荣灏刚要把娃娃放他臂上又突然收了手,扭过身藏到怀里。
“不行,你身上太脏。”
潘逸如梦初醒,顿时心如刀割,自己的骨肉他没办法抱,甚至连模样还没看清,就被人夺了去。
玉暄在旁看着他俩默了声,眼珠子滴溜一转后,他便问:“阿姐可好?我能否进去看她?”
荣灏微怔,抬起头环视四处。婆子已经进门,他浑然不知。而刚生的小娃似乎知道娘在受苦,哭声一阵赛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