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罪该万死!因为,他碰了你妈咪!”
安少弦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他的心从来没有此刻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杀人,他没办法阻此,他的心在正义,良知与亲情之间徘徊。
他快要崩溃了,二哥破坏了他的婚礼也就算了,父亲居然为了妈咪在他面前杀人,虽然,安天鼎不是他亲生的父亲,可是,自从他三岁时,母亲带着他嫁进安家开始,他就一直喊他为爸爸,二十一年来,他一直视他为心目中不可替代的神,不管他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总之,他对他一直都有父子亲情。
“没出息,不就是死了一个无名小卒么?”
忽然,一阵划浆的水声声从甲板下传来,安天鼎伸头一看,恰巧与一对阴深的眼睛对上,男人身着一套运动装,双手划着双浆,神情十分慌张,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语。
安天鼎冲着少弦喊了一声:“少弦,快,那个偷听到我们说话了,如果你不想爸爸坐牢,就赶紧去给我解决了他。”
安少弦还是爱安天鼎的,听了他的话,急忙拿了手电筒跑到甲板上四处照望,只是哪里还有刚才那抹白色的身影,只见一艘船只在海风呼啸的海风面上飘动,慢慢地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等候在岸上的女人披着风衣,望风而立,当看到飘过来的空船只时,吓得六神无主,她男朋友呢?男朋友不见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吗?她的心一阵怦怦地乱跳。
“家浩,家浩……”女人寻夫的声音在浩瀚的海面上回荡。
“爸,你杀了刚才那个划浆的人?”安少弦快要疯了,他没想到父亲如此心狠手辣,父亲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从没想到,父亲会在一夜之间杀死两个人。
“我怎么知道,你进去拿手电时,我拿枪准备射击,忽然发现他就不见了,可能跳水了吧!不信,你看我检查我枪中的子弹头,六颗,与刚才一样多,我不可能滥杀无辜,李元要不是碰了你妈咪,我也不会动手,那个男人可能跳水了。”
安少弦紧紧地捏握着手电筒,望着安天鼎染着风霜的脸孔,斑白的两鬓,其实,就算那个划浆身穿动动服的男人真是安天鼎杀的又怎么样,他毕竟是把他养大的父亲,在他心里伟大而神圣的人。
只是,安天鼎这个父亲光辉的形象,在他心中一夜之间全成了灰烬。
拿着手电筒走回船舱,安少弦心中弥漫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凄凉与悲哀,他感汉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感叹母亲的命运,今夜,他才知道父亲原来是一个为达目的,耍尽手段与阴谋的人!
*
黛眉庄的孩子没保住,医生把昏迷的她推出手术室时,敖辰寰就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子上。
等黛眉庄清醒后,他走进了病房!
黛眉庄双手捂住脸,把脸埋在了雪白的被单里,双肩的抽动可以想象女人是多么的悲痛,她在悼念自己逝去的孩子,她在向上苍祈祷,祈祷她的孩子一路平安走向天国的路!
护士见敖辰寰进来,低下头,都纷纷退出了房间!
黛眉庄自然也听闻到了索尼的脚步声,拿开了脸上的手,睁开了双眼,自是看到了向他走来满脸忧悒的男人。
眼眸流露出来的忧悒让黛眉庄心中陡地就延升出一抹希望。
“辰寰,是尹婉,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抚摸着她的脑袋,亲昵地说:“好,你放心吧!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但是,已经今非昔比了,他对她的宠爱已经成为过往,就犹如船过无痕,雁过无声!
果然,他满脸平静地对她说:“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
语毕,转身就要离去,黛眉庄及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一支胳膊,凄楚地喊出:“辰寰,你不能这么绝情,孩子是你的骨肉,他死了,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哪怕是一句也好啊!
忽地,敖辰寰就怒了,剥开她紧紧地箍住自己手臂的玉指,缓缓转过身。
凝望向她的眼眸覆裹着一层碎冰!
他说:“你现在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了?那么,五年前,你又何必要对她赶尽杀绝呢?”
黛眉庄神色一凛,垂下眉眼,不敢迎视敖辰寰似乎要吃人的眸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五年前,尹婉被我逼去了美国,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工作,她曾是满腹书香的富家千金,含养与学识,高学历的她不可能连一份基本能维持温饱的工作都找不到,如果不是你从中做梗,她不可能去建筑工地做泥工,我早对你说过,我不喜欢耍手段的女人,你对她做过的事,还要我一一把它慢慢向你诉说吗?”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难怪他不要她了,原来是他心疼尹婉了。
黛眉庄干干地笑了两声,眼泪如成串的珠子滚落腮边,她忽然就从病床上爬起,不顾那儿火烧火燎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她狠狠地抱着他的腰,低低地乞求:“辰寰,就算我那样对你,也不过是因为我太爱你,太在乎你,辰寰,原谅我吧!不要离开我,辰寰,我会改正的,我不会再那样对她,事实上,我早就醒悟了,你看,我都没有把她逼上绝路不是,她不是还好端端的活在人世吗?”
弦外之音是说,五年前,我还没有逼她去死,至少,还给她留了一条活路,至少,还让她在美国留了一条命。
敖辰寰瞬光瞬也不瞬地盯望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
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她的话让他震惊,她这是什么歪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原来,她是这样的蛇蝎心肠!
原来睡在他身边五年,他一直认为是一朵清纯百合,最多也只是对着他撒撒娇,需要爱情滋润的小女人,原来是如此攻于心计!
“现在,你心痛自己逝世的孩子,那么,尹婉的呢?”
“五年前,她是怀着我的孩子离开的。”突然,敖辰寰的声音就变得极其地愤怒。
想到这个女人五年前将身怀有孕的尹婉逼去工地做工,让那双本该是拔动琴键,弹着美妙音乐弱质纤细,养尊处忧的她逼到那般境地,他就狠不得将黛眉庄千刀万刮,同时,他更恨自己,恨自己五年前不该在爱与恨之间徘徊,犹豫,让黛眉庄钻了空子,五年前,他狠下心不去管尹婉的死活,更不准蓝风与敖少豫在他面前提尹婉半个字,所以,才会对尹婉所受的遭遇一无所知,让这个女人的阴谋得逞。
“你怎么敢确定那是你的孩子?在你为尹婉画裸画之前,她……”
黛眉庄还没有说出来,敖辰寰一个箭步冲上去,拇指与食指狠狠地卡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即时变得困难。
“再说一个字,我立刻让你去见阎王。”
他的神情变得狰狞,俊朗的五官扭曲,凶神恶煞地冲着她嘶吼,他真想杀了这个女人,如果她身体里没有清幽的心脏,他绝对会卡死她。
“清……幽!”黛眉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因为,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眼角浮出猩红,还蔓延着一层阴深深的恐怖光芒!
如果她再想办法阻此,她肯定会被他就这样卡死,所以,她张唇喊了两个字。
果然,男人手中的力道就松了,肺里立刻灌进一片冷空气,让她肺部一片生疼!
她顺着气,因缺氧而绯红的脸颊慢慢恢复正常,她才执起他的手:“辰寰,到底她有什么好?你说,我哪点比不上你,以前,你爱清幽,现在,你爱她,为什么我跟了你五年,仍然得不到你正眼相瞧?”
“别妄想了。”敖辰寰甩开了她的手。
指着她,冷妄地笑了:“就你,也凭与她们相比。”
语毕,冷冷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在高大冷沉的身形消失在病房门口之前,飘了一句阴测测警告:“不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黛眉庄吓得赶紧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敖辰寰的绝情让她恐慌,更让她害怕,她果然是没有希望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绝对不甘心,总之,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她发誓要卷土重来。
*
那天晚上,敖辰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了,他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笔直走向了尹婉居住的卧室,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开了一盏台灯,淡淡柔柔的灯光打在屋子里,床上,只看到一个凸起的身形,棉被卷着,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雪白的枕褥上,如黑缎子一般,脱掉身上的黑色大衣,他躺上了床,手指刚触碰到棉被的一角,静谧的房间就响起了一记冰冷的女音:“下去。”
“我不!”此时的敖辰寰就像一个孩子,其它什么事都可以听她的,唯独这事儿不行。
“滚到黛眉庄身边去!”尹婉见他往棉被里钻,顿时也来了气,冲着他又踢又咬,总之,就是不允许他上她的床,这男人今晚发哪门子疯?她被他囚着也好多天了,他也从不进她的房间,今晚脑子被门板夹了吧!
捏握住她的双腕,一个翻身,虎躯压在了她的身上,他身上的冷气袭向了她,慢慢地浸进她心里!
将她双手按压在她头顶,他与她,眉对着眉,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唇对着唇!
淡柔的灯光下,她的双眼如浸泡在紫水晶的两颗黑葡萄,由于挣扎的关系,皮肤不仅玉润光泽,还透着一抹红晕,看起来如抹了两撇醉人的烟脂,似那三月里的桃花,让他狠不得俯下身啃上两口。
“尹婉,你存心的吧?”
存心推了黛眉庄一把,存心让黛眉庄肚子里孩子活不成。
“我没你想得那么歹毒,怎么?掉了?回来找我算债了?”
“你说何必呢?只要你开口说一声,我自不会让她生下来。”
他真是看不透她,先前,是她跑来找他要留孩子的命,好了,他听了她的话留了,今天,她却要故意推了黛眉庄一把,故意让孩子流掉。
“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吃醋吗?”他眼中升腾起一抹希望的光彩。
闻言,尹婉无声地笑了,她回:“敖辰寰,吃醋?你觉得可能吗?我对你早没那种感觉了,真的!”
早没那种想要与他相濡以沫,携手走完下半辈子的想法了。
眼中那抹亮丽的光彩骤然黯淡了下去,他把玩着她的一双纤细的葱白玉指。
“尹婉,黛眉庄的孩子流了,这下你解气了。”
“我解什么气。”压根儿就是与她无关的事情,留不留都与她没半毛关系。
“对于过去,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但是,今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他有这份儿信心,至少,他觉得上自己还是男人魅力的,要不然,尹婉五年前也不会爱得他死去活来。
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尹婉盯望着他,认真且严肃地说:“好似很难。”
“我们拭目以待!”
敖辰寰低低地笑了,轻点了一下她的红唇道:“饿不饿,我去给煮宵夜去!”
“不用了!”她才不会吃他煮的宵夜!
“你以前不是老爱闹胃疼吗?我去给你烫一瓶牛奶,暖暖胃!”说着,不顾她的阻此,他起身翻下床,果真就拿起脱掉的大衣穿上身下楼去!
不到十五分钟,敖辰寰就端了一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上楼,将托盘搁置在卧室的琉琉台上。
小心冀冀地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端到尹婉面前,催促道:“快喝吧!”
尹婉望着面前正不断冒着热气的白色牛奶,撇唇道:“敖辰寰,没用的,你以为,为我烫一瓶牛奶就能让我的心而复活,那是做梦,拿出去吧!我不想喝!”
“我都端上来了,乖,来喝一口!”说着,他就把碗口凑向尹婉的唇边,柔声催促!
“好,那你告诉我,少弦现在在哪里?”
陡地,笑意一点一点地敖辰寰眼中敛去,眉宇间拧了一朵小皱褶。
“尹婉,他是我弟弟,是安家的孩子,而且,他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我还会活刮了他不成?”
“可是,那天,是你让蓝风他们把他强行拖走的,敖辰寰,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还好好地活着,没死。”女人一颗心挂在安少弦身上,让敖辰寰心中十分不爽,心间裹上一层阴霾。
“他是我老公,我不挂念他,挂念谁呢,再说,我已经承诺过,要给他生一大堆的孩子,我也发过誓,他是我今生最后的唯一的男人了,所以,敖辰寰,别白费心机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再心变初衷!你如果对我老公耍了什么阴谋,我会回倍奉还的。”
一口一个老公,让敖辰寰怒火中烧,这女人是存心想要气死他,不吃拉倒。
大手一挥,手上的白碗砸向了墙壁,白色的汁液洒向了地面,甚至飞溅到了墙壁上。
“尹婉,别欺人太甚。”
怒吼完,他转身就走出了屋子,甚至还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门板,张显他心中无法发泄的滔天巨怒。
尹婉对男人拂袖离开的身形视若无睹,敖辰寰,一个女人不可能在一个男人身上跌倒两次,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万劫不复的教训让她会记住一辈子,也警惕自己一辈子。
*
敖辰寰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指尖夹握着一支墨水钢笔,神情有些涣散,蓝风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敖先生,请签字。”
敖辰寰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墨水钢笔刚点在左下角,一滴墨水便滴落到了需要他签字的空白处,浓烈的黑将雪白的空白处染黑,似乎无法在回到干净的最初,就如他与尹婉之间的感情。
利速地签完字,将文件回递给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