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疯狂臆想的古庄干郎,田中久一心中升起了一股寒颤,自己这个上司在重重压力之下性格开始扭曲了,要知道广州可是一座大城市,在日军上尉占领它时人口就有一百二十多万。去年日军占领广州后许多人都逃到了香港和周边的城市避难,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三十多万人口,现在古庄干郎竟然想一把说烧掉它,这得多疯狂的人才干的出来啊?
虽然知道此时的古庄干郎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但田中久一还是打算劝一劝:“司令官阁下,现在广州城内还有三十多万支那人,我们这么做恐怕会引起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的啊!”
“谴责?”
古庄干郎笑了,但是笑容却很冷。他冷冷的说道:“田中君,你要记住,我们现在进行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这场战争事关帝国的国运。为了胜利我们可以用任何手段来打击敌人,你如果再用仁慈的心态来对待它,迟早要被这场战争给拖入沼泽和深渊,你明白吗?”
望着目露凶光的古庄干郎,田中久一长叹了口气,他知道凭自己是无法劝阻他了。他只得深吸了口气,淡然说道:“好吧,既然您已经决定了,我立刻就安排人手。”
古庄干郎冷哼道:“记住,要快,支那人可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了,一定要在明天下午之前完成任务,你明白吗?”
“哈伊,我马上就去!”
田中久一敬了个军礼,立刻就走了出去。
虽然田中久一接下了这个任务,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要实施起来却是非常的困难。因为广州实在是太大了,要烧毁一座面积为四千多平方公里的城市说起来容易,可坐起来却苦难重重。
广州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南方多石。建筑材料多为石头或是黏土,且广州本身就是一座靠近长江的城市,虽然不能说是河流遍布,但水资源还是很丰富的,一旦着火很容易就让人灭了,更何况这事还不能让广州的百姓知道,否则即便平日里再温顺的百姓,知道你要烧毁他们的家园也会立刻化身为愤怒的野兽和你拼命。
田中久一忙活了一天也没有完成古庄干郎交待的任务,但是时间却不等人,很快就到了六月二十八日。前方终于传来了三百军到来的消息……
浅野赖雄前些天很是惶恐,那几天他带着手下几名士兵不但和师团长斋藤力三郎起了冲突,而且最后还抛弃了自己的长官自己逃跑。这样的罪名要是被后方的日军知道可是要被枪毙的。好在昨天终于传来消息,他的师团长被华夏人给捉住了,惶恐不已的浅野赖雄这才松了口气,这下总算是死无对证了,华夏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师团长的。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浅野这才美美的睡了一觉。
今天夜里,浅野正在睡梦中,却突然被叫醒,该换岗了。
“混蛋,该死的司令部,竟然把我们精锐的十八师团的勇士放到城外来站岗。难道司令部里的参谋们眼睛都瞎了么?”
“浅野,你马上给我起来,该换岗了!”旁边又传来了军曹长大野三郎的大嗓门。
他嘀嘀咕咕的。还想睡觉,但不得不站了起来:“好了,得啦,我起来不就完了。”
这位新来的军曹长大野三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性格暴躁的他可是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的。阴沉的浅野也不愿意轻易和他发生冲突。
浅野翻了个身,哼了一声。两膝抵地把手一撑爬了起来,摇晃着脑袋。今天晚上一班岗要站三个小时的岗,他想起来就有些郁闷,有些闷闷不乐的穿上了靴子。
一名二等兵在机枪工事里等着他,一见到浅野赖雄就悄声说道:“哎呀,浅野前辈,你总算是来了,刚才真的很吓人啊,站一班岗就像熬了一辈子。”
打了个哈欠,浅野不置可否的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浅野一边说一边朝黑沉沉的夜色中望去。
机枪外十米外是铁丝网,那还勉强辩得出来,再往外就都看不清了。
二等兵轻声道:“我好像听到附近有支那军人在悄悄活动,你可要听仔细才好!”
浅野心中顿时一紧,赶紧问道:“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这么紧张干嘛?”
浅野有些恼火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向小队长报告?”
“我敢吗?”二等兵没好气的说道:“这么黑不隆冬的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我报告上去后要是没有支那人怎么办,小队长非得把我劈了不可!”
浅野恼火的哼了一声就不吭声了。自打斋藤力三郎被俘后,现在的十八师团就像是没娘的孩子一般,全师团剩下的官兵不足四千人,全都被散布在广州外围,名义上说是第一道防线,其实上至军官下至士兵都知道,三千多人散步在边长数十公里的城市外围能组防线才见鬼了,实际上就是一道警戒线,为了城内的主力部队提供预警时间而已。
仿佛看出了浅野内心的惊慌,二等兵安慰道:“前辈你放心好了,现在天色这么黑,支那人一般是不会进攻的。不过在这里最难受的还不是弯腰屈背的在儿放警戒,那只是让身体感到有些难受而已。你待会就明白了,这样的夜晚,站上三个小时的岗能让你发疯,这样的滋味我可再也不想尝试了。”
听着这名二等兵在旁边唠叨,浅野心中一阵烦闷,挥手道:“好了,你回去吧!”
二等兵如同大赦的欣喜道:“谢天谢地,我算是可以下岗了!”
二等兵走后,浅野心里一阵烦闷,原本想当逃来的,但是等他带着剩下几名士兵逃走后才发现自己一行人竟然无处可去。偷偷回日本肯定是不行的,别说没有船只,即便是能偷回去也只能被当地的警察捉住。,然后扭送回军队,最后落得被枪毙的下场,最后想来想去只好来到了广州,然后被收拢起来分配到了这里。
望着漆黑的天空,浅野叹了口气:“枝子,我还能再看到你么?”
又过了一会,浅野愈发的感到咕嘟,两眼盯着树林和防务,真想放开手脚爬进了机枪后面的坑窝好好再补个好觉,但想想还是算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他坐在两只子弹箱上,箱子的提手戳痛了他的屁股,他只好不时变换承重的部位,经常把脚动动,南方晚上湿气很重,坑里挺乱的,什么东西摸上去都是一股湿气,衣服也沾满了露水,睡觉也只能扑在湿漉漉的地上。
“混蛋,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要是这样挨到天亮一定会感冒的,要是着凉得了肺炎那就更糟糕了。”
四周一片寂静,悄无声息,阴森森的,静得不由他不屏气凝神。过了一会,他仿佛听到了林间的夜籁——蟋蟀、青蛙、蜥蜴都各自在草木丛中奏着单调的音乐,还有封在树梢间的低吟。
原本这样的声音应该是让人心旷神怡,但是却让此刻的浅野心惊胆颤不已。此时的浅野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会联想到是不是有华夏士兵潜伏在周围准备发起进攻。
浅野打了个冷战,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他想起了以前自己刚当兵时一名关东军的老兵和他讲过,华夏的士兵诡计多端,他们总喜欢在夜色里偷偷摸到哨兵背后,用刀把人干掉。
“哨兵挨了刀往往还不知道呢,等到明白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那名关东军老兵这么说的时候眼中还透着一股杀意。
想到这里,浅野心中就涌起了一股股寒意,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服役,也打过不少仗,在外人看来,浅野是地地道道的老兵了,平日里也很凶狠,但是只有浅野自己明白,他的凶狠只是对别人而言,对自己却是很惜命的。
突然,前方好像响起了一声异样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
浅野一把抓起了旁边的三八式步枪,悄悄的打开了保险,但是保险是扳开了,但是咔嚓一响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不行,不能用步枪,否则一开枪支那人就会发现我的位置的,到时候等待我的恐怕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吧!”
浅野想了想,悄悄的将保险关了回去,从腰间摸出了一个手雷。手雷是找到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仍,该往哪仍,而且现在的他觉得手中的手雷是那么的重,自己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恐怕仍不住十米。当了这么多年兵的浅野可是很清楚的,手雷的杀伤距离是三十五米,别没炸着别人先把自己给炸死了。
就在浅野犹豫不决的时候,在远处突然隐隐响起了一声爆炸声响,伴随着一道微弱的亮光闪过,这回浅野总算是听明白了,那是爆炸的声音。
“不好,敌袭,支那人来了!”
哨位上很快响起了浅野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