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张老伯,王春生低声说道:“张老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那炮声离我们是越来越近,而且那几名鬼子看我们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了。”
张老伯也低声道:“废话,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不过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王春生道:“张老伯,我观察了一天了,这条街道的工事眼看着就要完成,我估摸着鬼子就该对我们下手了。”
张老伯一怔,随即道:“下手?下什么手,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张春生不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嘶……”
张老伯倒吸了口凉气,惊异道:“不至于吧,前天那名鬼子军官不是说了,等我们修完了工事就会把我们放走么,他不至于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吧?”
王春生不屑的说道:“小鬼子的话要是能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小鬼子这几天还在各处都安放了各种干燥引火的玩意,我估摸着鬼子也是没安好心,他们是想把这一带全都烧掉啊!”
“什么!”
张老伯只觉得脑袋一晕,一把抓住了王春生的胳膊颤声道:“小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啊。不过小鬼子不会真的这么狠吧?”
“难说。”王春生毕竟只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年,事关重大也不敢胡乱下结论,他摇了摇头:“这玩意咱也不清楚,不过鬼子可是狠毒着呢,现在**都打到城里了,狗急跳墙之下他们啥事做不出来。反正我可是看到了,鬼子把从许多人家的柴火都搬了出来堆放到了各处。他们不是放火难道还是烧火取暖不成?”
张老伯想了想,越想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担心之下问道:“小子,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王春生摇摇头,一咬牙狠声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咱们不能继续再这么做下去了,否则等到鬼子大开杀戒的话咱们全都得死!”
张老伯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好吧,你跟我来。”说完。他拉着王春生朝着一个角落悄悄走了过去。
张老伯拉着王春生来到一个角落里,搬开了一堆柴火,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后对他说道:“小子,赶紧进去!”
“这是?”王春生惊愕的望着张老伯。
张老伯嘿嘿一笑:“小子,老头子在这一带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地老头子比你熟,这个洞口是平日里那些小猴崽子们玩躲猫猫的地方,直通到隔壁的小巷子,没想到到了今儿竟然还能救咱们一命。好了,啥都别说了,赶紧进去吧。”
“好!”
王春生也不废话,赶紧跑到洞口把身子脑袋往前一钻。整个人就钻进了洞里。张老伯也朝四周望了一下,抓起了一捆柴火放到一旁,脚朝前钻了进去,等到脑袋也进去后随手抓起了柴火堵住了洞口。
由于是黑夜。通道里更是一片漆黑,王春生的脑袋更是和旁边的墙壁碰了几下,好在这个地道并不长,很快他就摸到了洞口。
地道的另一旁并没有东西遮掩。王春生到了洞口将脑袋探了出去四处望了一下,看到四处没人。这才慢慢爬出了洞口,这才转身将在他后面的张老伯拉了出来。
两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一个角里观察了一下,正要离开,这时隔壁的小巷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伴随着一阵怒喝。
两人相视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同时说道:“不好,被鬼子发现。”
“小子,快走!”
张老伯一拉王春生,两人朝着旁边一条小巷飞奔了过去。当他们跑到小巷口的时候,后边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叫骂声。
两人顾不上说话,深吸了口气撒开脚丫子就朝着前方狂奔而去,但是在黑夜里天色太黑,两人跑着跑着就失散了,而王春生跑着跑着也渐渐迷失了方向。
“呼呼呼……”
不知跑了多久,王春生只感到自己的肺部开始变得干燥起来,呼出的气体也开始变得火热,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不能再继续跑下去了。
王春生慢慢的放缓了脚步,小心的行走在街道上,并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只是他越走心里却越是发慌,因为他接着天上微弱的星光发现,周围的建筑物渐渐显得狰狞起来。慢慢的走着,街道上就越是破败,甚至还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弹坑以及被炸塌的建筑物。
“这……这是交战区吧!”
王春生只觉得两腿一阵颤抖,心中涌起了一阵恐慌。有心想向后走,但又怕遇上追兵,因此只好壮着胆子慢慢的继续往前走。
黑洞洞的道路仿佛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嘴的怪兽,就像要择人而噬一般望着路人。
王春生专门选择偏僻的小巷小心翼翼的行走着,生怕惊动日本人的他脚步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尽管王春生已经非常小心了,但天色实在是太黑了,在踏到一个弹坑时他还是第碌碌的滚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惊叫。
“诶呀……”
“哒哒哒……”
随着他的惊叫,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的一栋楼房里立即喷粗了一道火光,伴随着枪声,一道道子弹向着王春生所在的弹坑射了过来。
“啾啾啾啾……”
子弹打进泥土里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钻地声,伴随着金属弹头钻地摩擦后发出刺鼻的味道,王春生吓得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子弹在自己头顶四处肆虐。曾经有这么一会,王春生以为自己就要中弹了,惊慌失措的他只觉得一股暖烘烘的热流从裤裆里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被吓得几欲晕倒的王春生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原本如同磨牙般的枪声已经消失了。
“我……我还活着?”
王春生慢慢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到自己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感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的王春生慢慢的爬上了弹坑,又向周围打量了一下,更加小心的向着前方摸去。
又走了十多分钟,王春生刚来到一堵墙后,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并扑到在地上死死的按住。
王春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吓坏了的他拼命的挣扎着,还发出了呜呜的叫声。但是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后面摁住他的人力气大得出奇,死死的将他摁在地上不说,还掏出了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过了一会王春生就如同一只小鸡般被人提到了一间屋子里,这是一间密封的小屋,里面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灯光一时间照得王春生有些发晕。
“排长,你快看,我抓了个活的!”
抓住王春生的人走到屋子里后低声叫了起来。
“抓了个活的?快带给我看看。”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这时王春生才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发现在他的面前坐着一名三十多岁一连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和十多名士兵,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
当这名中年人一看到王春生眉头就皱了起来,低声骂道:“猴子,你在搞什么鬼?怎么抓了个娃娃过来?你昏了头了?”
把王春生抓来的士兵这时也看清了王春生的模样,脸色一红,抗声道:“排长,这也不能怪我,天色这么黑,我哪能分得清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笨蛋,还不把他放开!”
“哦!”
这名士兵赶紧把王春生身上的绳子解开。
周围的士兵这时全都吃吃的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身贫民装扮,脸有菜色,一看就是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加上黝黑的皮肤,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广州本地讨生活的少年,偏偏猴子还喜滋滋的跑来邀功。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沈大胡子,他走到王春生跟前和蔼的问道:“好了,小子你别怕,我们是**,是来光复广州城的。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什么名字,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看着对方身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军装,王春生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
“呵呵……”
沈大胡子咧嘴笑了,“当然了,如假包换!”
看着面前穿着熟悉军装的军官士兵,听着熟悉的普通话以及粤语交杂着的话语,王春生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长官,你们救救我们吧,鬼子……鬼子抓了我们好多人在为他们修碉堡工事,而且他们还要杀了我们啊!”
沈大胡子和周围几名士兵相视了一眼,这才对王春生说道:“好了小子,别哭了。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光复广州城的,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猴子,你赶紧去弄一份干粮过来,我看这位小兄弟肯定是饿坏了!”
“嗯!我说,是这样的,我们这几天……”
王春生连连点头,这才将这几天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只是随着他的述说,沈大胡子和周围士兵的脸色也慢慢严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