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louis的开脸并不是正八字,左脸微微撇开了一些。
这些她都记得。
乔稚晚不记得多久没有见到小家伙了,有时候做梦还能梦见louis小时候的模样,养宠物就是这样,久而久之,和它对视时,会有一瞬间的错觉,有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的灵魂寄居在小动物的躯壳里。
只要小狗看她一眼,她就懂得它所有的需求。
而只要人类对小狗好一点,小狗的眼里就都是她了。
此时,怀野微微地抬起眼来,看着她。
这么一个瞬间,他的眼里也都是她了。
“说了吧,我没骗你。”
他说。
语气却是很轻、很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在笑,乔稚晚却在他的这话中,听出了一丝隐隐的,不满和哀伤?
是的。
他是不会骗她的。
乔稚晚从认识他以来,他一向对她有求必应,有时候嘴巴坏,但人却是异常的靠谱——哪怕他当年只有十九岁。
只要她开口,没有他为她做不到的事情。
就像是最忠心的小狗。
louis转眼看到乔稚晚,微微一愣,还歪了歪脑袋,好像在想她是谁。
乔稚晚于是拽了拽裙摆,缓缓地半蹲了下来,她像以前一样,朝小狗微微地一笑,唤道:“louis,还记得我吗。”
怀野默默地点上烟。
他轻轻朝一侧吐了口烟气,于腾腾而起的烟雾中,凝视着她。
louis到底聪明,先是靠近了她,嗅了嗅她的手指尖儿,然后它毫不犹豫地把脑袋搁在她的臂弯中。
呜呜嘤嘤的。
乔稚晚揉着它的脑袋,恍若如获至宝。
怀野写了新的和弦,今天下午召集了乐队的人过来排demo,他过来的晚了点,其他人就牵着louis去遛弯儿了。
往常也是这样。
其他人基本都到了,互相面面相觑着,见那个正温柔地抚摸louis脑袋的女人,好像和louis很亲密似的,正要出声,但怀野没发话,几人也就没好打扰。
怀野慢条斯理地看了眼乔稚晚,这才从沙发上站起,四下环视了圈儿,“人都到了,准备一下吧。”
他吩咐着别人,自己却去给louis准备吃的。
louis没心没肺的才跟乔稚晚温存了片刻,脑袋一转,屁颠屁颠地就朝他跑了过去,舌头去舔他的手,迫不及待。
怀野低眸看着小狗,挠了挠它的下巴,话却是对乔稚晚说的:“ 你之前不是不要它了吗,正好,我也不打算还给你。”
乔稚晚:“………”
他半掀眼皮,抬眸,看着她,又笑了:“你要是想它了可以随时过来,你有我的微信的吧。”
微信?
“我还是以前那个微信,没换过,”他说着,又转开视线,安抚推土机一样吃东西的小家伙,“我也有你的。”
“……”
乔稚晚多少觉得他太霸道了,她当然没有现在就走的打算,她也半蹲到louis身边去,也去摸louis的脑袋。
怀野也正摸着louis。
她这么大喇喇地把手放过来,倒真是不避不让的,他心下好笑极了:“干嘛,想摸我的手?”
乔稚晚丝毫不让,碰到他的手了,她也不挪开,而是有点傲慢地看着他,说:“这是我的狗,我想摸就摸了。”
怀野半抬起眉。
他问的是他的手,好不好?
她这话好像是他也是她的狗,她摸到他又如何。
乔稚晚秉持他不要脸,那她也厚脸皮的原则,很霸道地揉着louis的毛发,怀野的手顿了下。
眼见她的手要碰到自己,他却默默地收回去了。
暗暗地扳回一城,乔稚晚又看着他,说:“我没有丢下louis,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怀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想说她就是这么无情的人,想走就走,想丢下谁就丢下谁,但他舌尖儿抵在后槽牙,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她也不是没花心思要带走louis,之前和梁桁分手后,她的房子出了问题,去哪儿夜都是带着louis的。
往常也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
怀野这才发现,无论怎样,她在他的心目中,就算做了不好的事情,无情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是那样的人的。
于是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模棱两可地反问:“不是吗?”
乔稚晚心底更来了脾气,她接过他手里喂louis的零食,一边抚着louis的脑袋,一边好耐心地解释说:“我没有丢下它,当时我不是把你微信推给我未婚夫了吗,我说他会接走louis,但后面louis还是走丢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那时我还在国外,但工作一结束我就回来找了,我和他还去丁满家附近找了,都没找到。”
怀野却是很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也不用随便说句话就跟我强调你快要结婚的事情吧。”
乔稚晚眨眨眼:“什么啊。”
怀野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站了起来。
他仍旧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双手落在口袋,睨着她:“我管你有没有丢掉你的狗,反正louis现在是我的狗,我不还你,就这样。”
“?????”
这个人怎么一点道理不讲的?
话都不让她说完?
她不是在好好跟他解释吗?
乔稚晚也站了起来,他人一晃,已经去招呼人一齐排练了。
看起来方才其他人暗暗地打量了他俩许久,这会儿都悻悻地收回了看热闹的视线,怀野一过去,都一副正经神色。
“怀野。”
乔稚晚叫住他。
他懒懒地回身,看着她,嗓音也倦懒:“干嘛。”
“我没有丢下louis,我回来找过,”她还是尝试和他解释,眼神恳切,好像在解释自己当时的离开也是情有所衷,“我去丁满家找过,去他家的店里也找过……还贴了寻狗启事,但是都没有找到。”
“所以呢,”
怀野淡淡地笑着,“什么也没找到,所以也没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问问我?”
“……”
乔稚晚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她总不能说,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把一切都那么戛然而止了,很可耻吧。
可耻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起当时的心情。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重拾了音乐热情,那时她父亲的诞辰纪念在即,她需要立刻回去着手接下来的巡演。
怀野这几年也没有联系过她。
他甚至也没有发微信给她去试探,她有没有拉黑自己。
他们好像都在害怕那个结果。
万一发消息过去,只能收到被屏蔽的红色感叹号。
把他们所经历的那个夏天悉数揉碎,化为乌有,让一切都不复存在,那么不如把一切都停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如此便好。
怀野知道他也许也不能这么在心底责怪她。
他们算什么呢。
他们其实什么也算不上。
他悠悠然地叹了口气,随手调整了下吉他的背带,背在身上,最后看着她,“你可以随时来看louis的,我说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只得像朋友一样,对她这么说。
他们的关系好像最多就只能到朋友这一层。
仅此而已了。
乔稚晚见他们要开始排练了,她也不好打扰了,她只得对他点了点头,扬了下自己的手机:“……嗯,那我发消息给你。”
“我可没拉黑你,”怀野背起吉他,随手地调试着琴弦,抬眸,“你要是把我删了,就不要发消息给我了。”
“我也没有,好吗。”
乔稚晚都快翻白眼了。
怀野只是哼笑:“量你也不敢。”
“……”
一时的气氛和缓,两个人心下都轻松了不少。
此时。
乔稚晚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里是五楼,很轻易地就听到了楼下掠过的那声促狭的喇叭声,回荡在静谧的居民区,刺耳异常。
“joanna,我知道你在他这里。”
许颂柏言简意赅,压抑着燥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