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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重生 > 策行三国 > 策行三国 第150节
  孙策茅塞顿开。原来射不主皮是这个意思?他看了一眼黄忠和陈到,黄陈二人都点头称是,同意张昭的看法。
  张昭又说,现在车战不盛行了,射手的作用有所减弱,但弓弩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利器,观德堂培养的不是普通的弓箭手,而是培养神箭手,射箭的礼仪本人既是一种仪式,又是一种生理和心理的调节过程,只有将生理和心理调整到最佳状态,完美的按照射箭的规范要求做,才有可能做到百发百中。
  到了那个境界,射箭就不是一种杀人技,而是一种道。有了这种境界,就算不征战沙场,做别的事也一样能从中受益。
  孙策大加赞赏,连声称谢,自认见识浅陋。
  张昭笑着说,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我本人对射道也不是很精通。儒家发展到今天,学问越来越繁琐,很多人一辈子钻在几句话里无法自拔,却忘了身体力行这个最基本的要素。我建议吴夫人建观德堂,培养孙权这些少年,也是希望能够溯本求源,重现圣人之教。其实建不建堂的并不重要,建在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份问道之心,而不是简单的练习箭术,以杀人为目的。
  夫子困厄于陈蔡之间,七日不食,依然能弦歌于室,这份心境岂是一般人能有的?人皆知夫子学问渊博,有几个还记得夫子是个魁伟丈夫,力能翘关,精通射御?如今虽然还有士子兼习击刺,但文武双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无病呻吟、装腔作势的人却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儒将不儒。
  孙策大感意外。他原本一直觉得张昭是个保守派,没想到他这么开明。联想到他鼓励孙尚香以妇好为榜样,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对张昭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若非张纮提醒,他几乎忽略了这个人才。
  黄忠、陈到也觉得大有收获,连连点头赞同,又请教了几句。他们箭射得好,但离道还有一定的距离,到了这个层次,能不能继续突破已经不是苦练能解决的,要在理论上下功夫,张昭的意见对他们大有启发。
  孙策慨然道:“那就请先生选址建观德堂,不管多少钱,我想办法筹措就是。”
  “我知道将军用钱的地方很多,就不要花钱建堂了,心中有礼,无羊亦可。”张昭笑道:“我还为将军特色了一个好的射师,只是需要将军亲自去请。”
  孙策很惊讶,张昭也会开玩笑?“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位高手?”
  “陈王宠。”
  孙策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自责不已。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如果历史记载属实的话,汉末第一神箭手既不是吕布,也不是黄忠、赵云或者某个人,而是陈王刘宠。书上说,他勇猛过人,尤其擅长弓弩,不仅能十发十中,而且射在同一个地方。他之所以没在汉末这个乱世成名,是因为他死得早,被袁术派的刺客杀掉了。
  刘宠并非没有发挥的机会。中平元年,黄巾四起,陈国处于乱军之中却以独存,就是因为刘宠亲自统兵,以强弩数千张自卫,陈国百姓都知道他善射,没人敢去捋他的虎须,互相转告,黄巾军避而不战,不少难民都逃入陈国,托他庇护。
  眼下袁术死了,刘宠却还活着。据郭嘉收集到的消息,他屯兵阳夏,防范的目标正是兖州,与守在国都的国相骆俊一南一北,配合得非常默契。郭嘉收到的消息中也提到了刘宠善射,但他却没往这方面想。
  一个十发十中的神箭手,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价值,这就是灯下黑啊。如果要论射道,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入了道的高手,就算把黄忠、吕布叫来,就射道而论,也未必能胜他。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所以说,人再聪明也不可能独打天下,还是需要人才的辅助。
  “我明天就去请。”
  张昭欣慰地点点头。“将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第400章 饮食男女
  侧院一片欢声笑语,孙尚香、大小桥已经手拉着手,翩翩起舞,一个笑得比一个开心。
  黄月英和张子夫说得投机,两人坐在一席,头碰着头,聊得眉开眼笑。张子夫一直没有离开南阳,在秦罗出嫁、冯宛归乡、黄月英又远走平舆的情况下,她一个人继续研究织机,刚刚完成了现有织机的分析,正在着手改造。她的木学造诣一般,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么艰巨的任务,这才请示了张勋,随着冯宛来到平舆,请求黄月英的支援。
  冯宛虽然也参与过织机的改造,但丢了这么久,已经跟不上黄张二人的思路,大部分时间在听。
  袁权与袁衡一席,一边陪吴夫人三人说话,一边注意着冯宛。听尹姁说冯宛去而复返的时候,她就大致猜到了冯方一家的心思,此刻见冯宛嘴角带笑,心不在焉,对黄月英、张子夫讨论的问题并不怎么上心,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但她掩饰得很好,应对非常得体,看不出一点破绽。她目光一扫,见尹姁坐在一旁,有些落寞,便推了推袁衡,让她去请冯宛跳舞。冯宛欣然而起,加入舞圈。
  袁权向尹姁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尹姁不敢怠慢,端着酒杯过来,先向袁权敬了一杯酒。袁权笑着饮了,又命人将尹姁的餐具拿了过来,与她同席。尹姁有些窘迫。她是孙策的妾,袁衡是孙策未过门的正妻,袁权是袁衡的姊姊,有着半个主人的身份,她岂能与她同席。
  “妹妹,不妨事,阿衡吃饱了。”袁权轻按尹姁的手。“我们年龄相当,说说话儿,不要拘礼。”
  尹姁连连点头。“姊姊有何指教。”
  “你看,又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这样岂不生份了?”
  尹姁紧张地舔舔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家人?这话从何说起,是客气话还是另有所指?见尹姁紧张成这样的,袁权莞尔一笑。
  “我有这么令人生厌吗?几个月不见,生份成这样。”
  “不是不是。”尹姁尴尬地低下头,正准备去倒酒,再敬袁权一边,袁权按住了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说道:“少喝点,你虽然远来辛苦,但将军等你也等得很辛苦。”
  尹姁诧异地看着袁权,脸红到了耳根。虽说都是结过婚的妇人,但这话在这个场合说还是有些轻佻,尤其是对袁权来说。她是袁衡的姊姊,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袁权也有些脸热,却装出一副不介意的模样。“尹公身体可好?你来了,可曾安排人照顾他?”
  “刚刚为大父纳了个妾,照顾他起居,又从老家找了两个叔叔来,有什么力气活可以让他们做着。张祭酒也隔三岔五的来看他,为他检查身体,应该不妨事的。”
  “那倒也是,尹公可是将军的中流砥柱,从他堂中出来的学生现在做都尉的都有十几个了吧?再过几年,做将军的都不稀奇。有什么事招呼一声,能帮忙的人太多了。”
  “都是将军的恩赐。”
  “所以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心的侍候将军。将军不是薄情的人,他可没有把你当作俘虏看。”
  “姊姊说得对,能遇到将军,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我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将军万一。”
  “做牛做马,他可舍不得。”袁权抿着嘴,轻声笑了起来。“不过,他今天高兴,可能会喝得多一些,你可要准备好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应付不来。”
  尹姁眼神一闪,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正在跳舞的冯宛。她又不傻,岂能不知冯宛去而复返的意思,更何况孙策对她表露过对冯宛的喜爱。那当然了,这么漂亮的女子,哪个男人不爱呢,何况还是个在室女,不像她嫁过人,只是个俘虏。
  “你不要想歪了,可和冯宛没什么关系。”袁权轻笑道:“将军高兴,是因为张公来了,可以帮他对付汝南世家。桥公忠心无虞,但人未免忠厚了些,下不得狠手。张公刚正不阿,学问又好,能镇得住那些人。现在已经是五月初,再过两三个月秋收结束,大战必然再起,将军需要汝南的钱粮呢。”
  尹姁连连点头,却还是不太放心。袁衡出身高贵,又是袁术临终前的安排,可以不在乎冯宛的威胁,她却不然,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威胁到她。要想在孙策身边长久受宠,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将军一高兴就容易喝多。我准备了一些醒酒的茶水,你待会儿带到房里去。他若是难受,你便侍候他喝一些,免得明天早上起来头疼,影响了公事。”
  “哦哦。”尹姁一边答应着,一边狐疑地打量着袁权,想从袁权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袁权对孙策这么了解,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虽说袁权已经嫁人,但黄猗远在江夏,夫妻二人难得一见,孙策又那么杰出,绝非黄猗能够相提并论,如果说袁权看中了孙策,两人暗通款曲,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权贵之家这样的事太多了,只是不为外人道罢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袁权瞅了尹姁一眼,笑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袁权一边说,一边抬手摸脸,自己都能感觉到脸烫,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却不敢露怯,以免尹姁看出破绽。
  “没有,没有。”尹姁更心虚,不敢和袁权对视,低下了头。“姊姊放心,我记住了。”
  “嗯,明天早上,我会准备一锅粥。醉酒伤胃,进些粥对身体有益。将军是喜欢不过的。你早些起来去厨房取,待将军一起,便侍候他吃了。”
  尹姁眼神一闪。“这事如何敢劳烦姊姊,不如姊姊教我怎么办,明天还是由我来做吧。姊姊辛苦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歇了。”
  “我正要和你说,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你不在,我妹妹又小,这些事可不都是我来做。现在你来了,我也可以脱身了。这样吧,你若有心学,明天起早些,到东厨去,我教你做粥。”她拍拍尹姁的手,低声说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烹饪虽是小道,却是主妇应知之事。你要想拢住将军的心,先得拢住他的胃,懂吗?”
  尹姁感激莫名,顿时将袁权引为知已。“多谢姊姊教导,明天一早,我一定去东厨向姊姊请教。”
  第401章 援兵
  孙家基因里可能有嗜酒的因子,孙策明明提醒自己控制饮酒,但是听张昭说解经文入迷,不知不觉地就过了量,好在他还控制得住,没有失态,若无其事的送走了张昭等人,回到房中,才觉得有些脚下有点漂,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这可辛苦了尹姁。孙策高大健壮,外表看不出什么,其实肌肉很结实,身体很沉。尹姁想把他弄进浴桶,帮他洗个澡,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搬动他,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尹姁想了想,眼珠一转,出了门,来到侧院。
  袁权正在厨房里准备醒酒茶,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见尹姁推门而入,不由得笑了一声:“这就好了,我正准备给你送去呢。”一边说一边将汤碗放在案上,递了过去。
  “那可太好了。”尹姁抬起手臂,擦擦额头的汗,却不接袁权递来的食案。“没有姊姊,还真是不行。”
  袁权不解其意,眨了眨眼睛,含笑看着尹姁。
  “将军醉了,重得像块石头,我搬不动他,想请姊姊帮忙。”
  袁权顿时红了脸,啐道:“胡言乱语,我可以帮你煮些汤水羹粥,这房内的事我怎么帮你?你自己想办法去,实在不行,叫卫士帮助。”
  “将军上次醉酒的时候,也是叫卫士帮忙的?”
  想起上次孙策醉酒,袁权的腰腹一麻,脸更红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手中食案晃了晃,险些泼出来。尹姁原本就疑心他们不清不楚,此刻见一向沉着稳重的袁权失态,更加笃定。不过她自知身份不同,没资格和任何人计较名份,尤其是袁权。与其如此,不如拉她做盟友。她笑着走了过来,推着袁权往外走。
  “姊姊,你就帮帮我吧,那些卫士虽然力大,可是闺房内怎么能让他们随便出入,会被人笑话的。”
  袁权手里端着食案,不敢乱动,被尹姁推着向前,急得面红耳赤,低声央求道:“阿姁,阿姁,真的使不得,这要是传出去,我可怎么做人……”
  尹姁哪里肯依,半推半拉,硬是将袁权推到房中,反手关上了房门,用背抵着。“姊姊,门都已经进了,你就别推辞了,赶紧帮我把他安置妥当,你也好回房去。拖得久了,被别人看见,那才是真的不妥。”
  袁权跺足道:“阿姁,你这可真是胡闹了,快让开,让我出去,要不然我生气了。”
  “这夜里蚊虫多,将军身上又全是酒气,我总不能让他躺在这里一夜吧?为了夫君,就算姊姊生气,要打我骂我,我也只能忍了。”
  袁权转身看看孙策。孙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鼻息如牛,胸腹随着呼吸起伏,英俊的脸上满是酒意,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有些难受,看起来像是要吐,心疼不已。孙策上次虽然喝多了,却没有呕吐。
  “别杵那儿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别再吐在床上,到时候有你哭的。”
  见袁权允了,尹姁连忙走了过去,与袁权一起架起孙策,将他搬到一旁准备好的浴桶里。即使是两人一起用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险些一起栽进浴桶里去。好容易把孙策弄进去,袁权也累出一身汗,转身刚要走,尹姁连忙拦住他,还没说话,醉得身软的孙策就沿着桶壁沉到了水里,“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袁权转头一看,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将孙策捞了上来,丝质的衣袖被水沾湿,贴在手臂上,透出了雪白的肌肤。孙策体重,袁权只能用尽全力,将他抱在怀中,丰挺的双峰被孙策坚实的背压扁,胸前的衣服湿透,能清晰的感受到孙策肌肉中蕴含的蛮横力量。
  袁权心跳如鼓,脸皮发烫,见尹姁还站在那里,眼神闪烁,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不能说破,啐道:“你快点,我一个人撑不了太久。”
  尹姁如梦初醒,连忙拿起布巾和皂角为孙策搓洗,又一起将孙策抬上了床,用干净的布巾擦抹干净。趁着这个功夫,袁权落荒而逃。尹姁没有去追,她关好门,脱了衣服,跨进浴桶,幽幽地叹了一气。
  袁权回到自己的房间,袁衡已经自己洗完澡,正坐在丝帐内用蒲扇扇风纳凉。见袁权进来,半身湿透,吃了一惊。“姊姊,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那夫君喝醉了,阿姁一个人搬不动他,非要我去帮忙,还要我帮他洗澡。他倒是洗干净了,我却累得一身汗。”
  袁权一边抱怨着,一边掩上门,脱了衣服,钻进浴桶,将身体没入水中。
  袁衡咯咯笑了。“原来是这样,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和他一起洗,岂不更好。”
  “胡说八道,连你也和姊姊开玩笑。”袁权沉下了脸,想让自己严肃起来,可是心跳如鼓,脸也发烫,胸前麻酥酥的,怎么也严肃不起。袁衡也不怕她,趴在床边,用帐子围着脖子,只让头露出帐外,托着腮,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姊姊,你说冯宛突然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想起席间冯宛心不下焉的模样,袁权渐渐冷静下来,靠在桶壁上,一声轻叹。
  “还能有什么意思,后悔了呗。”
  “可不是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袁衡伸出一根手指,拨着袁权耳边的头发。“姊姊,你可不能学她,犹犹豫豫的错失了机会。咦,姊姊,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烫?”
  袁权抓住袁衡的手,苦笑道:“傻囡,这事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是嫁过人的,比他还大两岁,又没有冯宛那样的美貌,再过几年就老了,还不知道丑成什么样,凭什么想嫁就嫁?以前他身边没有女人,还要倚重我,现在尹姁来了,冯宛又来了,哪个不比我强,哪里还会在意我。”
  “那可不对。”袁衡摇摇头。“我觉得姊姊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你不是他,哪里知道他的心思。”
  “那你也不是我啊,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姊姊,我觉得他心里有你,只是有些怕你,不敢说罢了。”
  “他还不敢说?”袁权白了袁衡一眼。“你那夫君就是个混世霸王,有什么他不敢说的?”
  “就算是霸王,不也有个放不下的虞姬吗?姊姊,你就是他虞姬。”
  袁权瞅瞅袁衡,眼神不善。“你最近都读的什么书,哪来这些怪话?看来我要查查你们的功课了。”
  袁衡吐吐舌头,迅速缩回帐中。“姊姊,你心虚了。”
  第402章 晨练
  孙策一觉睡到天亮,看到屋子中间的浴桶,又看到梳妆台前的首饰,这才想起尹姁来了,顿时意动,憋了几个月的欲望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转头看看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分明天还没亮,不禁有些意外。
  这大清早的,尹姁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