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觉得朱儁迷之自信。将领的指挥能力又不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加持,就你手下那些军纪涣散的乌合之众,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家老祖宗孙武再世也没用。哪个将领接手部队之后第一件事不是严整军纪,加强训练?你以为有了粮,有了几匹马做奖赏刺激就行?
孙策稍微提了几句建议便同意了朱儁的决定。他没有强谏,朱儁脾气硬,还有些自以为是,用嘴说是没用的,让他碰点钉子才行。他心里还有一个不能对朱儁说的想法:打败了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勤王的事就可以再拖一拖了。
说完正事,孙策走出大帐透气,虽然帐门掀着,里外通风,毕竟不如外面敞亮。王敞和文云交割完毕,帐前只剩下给孙策的三匹马。孙策抚着马鬃,暗自叹息,送礼的时候全是我掏钱,收礼的时候我才拿了这么一点,亏大发了。要不是看你朱儁是我老爹的故主,我真不愿意搭理你。
“叔至,这些马带回去,那匹留给子纲先生,剩下的两匹给你备用吧。”
陈到大喜,一边致谢,一边让手下将马牵走。作为孙策的近侍义从,白毦士不缺马,但是缺好马。大战将起,战马肯定会有损失,能补充一匹算一匹。
“将军,那个王敞是董卓的故吏。”陈到凑到孙策身边,轻声说道。
孙策转头看看陈到,陈到笑道:“我刚和那些牵马的马夫聊了两句,是他们说的。董卓做过河东太守,也就是几年前的事,因为征讨黄巾才离任的。那王敞当时就是太守府的门下掾,和董卓的部下很熟。在此之前,董卓还做几年并州刺史,似乎还做得不错,这才升任河东太守。”
孙策恍然大悟,怪不得贾诩等人会退入河东,原来有群众基础啊。
“将军,王敞的那个副手徐晃不错,话虽然不多,但言简意赅。”
“哦,河东有人才,这很正常。”话音未落,孙策忽然愣住了。“叔至,你说王敞那个副手叫徐晃?”
“是啊,徐晃徐公明,杨县人,二十大几了,在郡里做个兵曹小吏。大概是因为读书少吧,河东世家多,他很难出头的。将军要不要把他请过来?”
孙策拍拍陈到的肩膀,很欣慰。这才是好部下啊,不仅尽职,而且尽心,时刻想着为自家主公招揽人才。“叔至,待会儿你和他多亲近亲近,问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有的话,我去和王敞要人。”
“好。”陈到一口答应。
孙策心里一口闷气终于吐出一半,如果真能将徐晃招至麾下,这笔生意就不亏了。哈哈,没想到贾诩也有走眼的时候,他将来再看到徐晃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孙策原本就是一个乐观的人,意外得了徐晃,心情大好,看到谁都是笑眯眯的。文云安排好了酒宴,派人来请孙策入席,孙策赶到时,王敞正和文云闲聊,两个文人说得很投机,眉开眼笑。孙策一过去,气氛便有些尬。文云还好,起身招呼孙策,王敞勉强打了个招呼后就低下了头,连目光交流都免了。
孙策暗自发笑。老子见过的名士多了,你牛个屁啊。不过看在徐晃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足下远来辛苦,待会儿可要多喝两杯。”
“啊,嗯。”王敞不冷不热的哼了两声,皮笑肉不笑。
看到他这副模样,孙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他笑容满面的说道:“能向足下打听一件事吗?”
王敞嫌孙策粗鲁失礼,本不想和孙策搭话,可是又不能当面拒绝孙策,只得勉强说道:“将军请说。”
“河东安邑卫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王敞立刻换了一副庄重的神情。“卫氏乃前朝文景武三朝重臣建陵侯之后,迁居我河东,耕读传家,虽说仕宦不显,但德行学修,名重乡里,自然是好的。”
孙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所谓建陵侯可能是谁。“你说的建陵侯可是卫绾?”
“当然。”王敞板着脸,不让自己的轻蔑太明显。
“哦,是他啊。”孙策不以为然。卫绾算什么重臣,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以弄车之技为郎,官虽然做得大,却无功无德可叙,顺臣而已。不过他没兴趣和王敞说卫绾。“这么说,卫家也是儒学世家?”
“正是,卫氏迁居河东,正是因为孝明帝时卫暠以儒学被征,至河东时病卒,天子特诏赐地而葬。”
孙策笑着拱拱手。“我读书少,想请教足下,按照儒家的道德观,这儿子死了,该怎么对待没有子嗣的儿媳?冷言冷语,赶她出门吗?”
王敞顿时语塞。
第472章 不是什么好名声
河东卫氏虽然在东汉没什么名声,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小世家,但在河东安邑却很有名,特别是当初卫仲道娶了大儒蔡邕的女儿时更是名噪一时。和陈留蔡氏结为婚姻,就意味着卫仲道的才学得到蔡邕的认可,将来入仕必然是一路坦途。后来卫仲道成亲不到一年就死了,又让安邑人惋惜不已,直言其福薄,承受不起这天降的好运气。
因此,河东人对卫家娶蔡琰这件事并不陌生,有点头脸的人都知道,王敞在太守府为吏多年,自然清楚这件事。此刻面对孙策的请教,他无言以对。
汉代女子没有继承权。夫亡之后,如果有子,由儿子继承家产。蔡琰未生子,所以她可以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留在卫家,没有财产权,但卫家必须供养她的生活;要么选择离开,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但不能带走卫家的财产。可是不管怎么说,卫家不能主动赶她走。
蔡琰为什么会离开卫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卫仲道死了,蔡琰又没孩子,年纪轻轻的守寡对她对卫家都不好。如果蔡琰到时候过继一个孩子,卫家还得分他家产。对于这种没做过什么大官,全凭勤俭积累的中小世家来说,这当然不合算,找点碴子,让蔡琰自己走就是了,反正蔡琰脸皮薄,做不了那种赖着不走的事。
王敞对内情一清二楚,也能理解卫家的选择,但以蔡邕的身份,把女儿嫁到卫家,那是看得起卫家,卫家这么做多少有些不道义,这其中的心思也有违儒家道德标准,提不上嘴,说不出口。让他更担心的还不止于此。孙策为什么要拿卫家开刀?恐怕不仅仅是为蔡琰打抱不平这么简单,他是对他的态度表示不满。如果他执迷不悟,孙策肯定还有更难听的话在后面。
王敞来之前就了解过一些孙策的事,刚刚又和文云打听了不少,知道孙策的战绩不仅仅在战场上,骂起人来也不弱,他自诩没有许劭那样的实力,不敢和孙策放对,只能选择认怂。惹恼了孙策,办砸了差使,就算能活着回去,这官也丢定了。
“这件事……可能有些误会,我也不太清楚,恐怕无法答复将军。惭愧,惭愧。”
见王敞态度谦卑,认了怂,孙策不为已甚,只是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蔡邕在襄阳著史,蔡琰在宛城教授儿童,她的夫君周瑜比卫仲道不知道强多少倍,这件事不用我操心,将来自会有人向卫家讨个公道。
王敞吓得冷汗直流,更不敢替卫家说话了。
撂下蔡卫两家的恩怨,孙策和王敞默契了很多,趁着这个机会,孙策建议王敞留在朱儁身边任职。朱儁是太尉,三公之首,有权辟召掾吏,但他在士林中影响一般,太尉府空缺甚多。王敞不是那种自命清高的人,他比较实在,朱儁对他也比较满意,孙策从中一搓合,这事就成了。
孙策将王敞推荐给朱儁,顺便提出让徐晃做侍从。他觉得那年轻人不错。王敞欠孙策一个人情,当然不会反对。朱儁见过徐晃,也觉得徐晃不错,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人有名将的潜质,孙策想要,给他就是了,只要徐晃本人愿意。
别说朱儁不相信,徐晃本人也不相信。当陈到告诉他,孙策想请他为掾吏的时候,他看着陈到翻了半天眼睛,最后才确认陈到不是拿他开玩笑。他是河东人,没任何家世背景,就凭着做事认真踏实才在太守府谋了个斗食小吏,养家糊口,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来请,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见徐晃不说话,陈到还以为他有顾虑,便将自己的亲身经历说了一遍。孙策出身也不高,被世家排斥,他也不愿意搭理世家,更愿意亲近与他出身相近的人。徐晃听了,很有同感,不再犹豫,接受了陈到的推荐。得到王敞的允许,交接完差使之后,他就成了孙策的部下。
宴会结束,孙策得知徐晃接受了他的邀请,大喜,随即带着徐晃赶回大营。顾不得休息,立刻请张纮、郭嘉来,将徐晃介绍给他们。郭嘉与徐晃聊了聊,觉得徐晃思维缜密,武技也不错,适合做斥候。孙策征得徐晃的同意后,将他归入斥候营,暂时先做屯长,领一百人,做郭嘉的副手。熟悉了环境之后,再根据功劳进行提拔。
徐晃大喜,躬身而拜。屯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张纮、郭嘉都是孙策的亲信,孙策将他介绍给这两个人,又让他做郭嘉的副手,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
郭嘉也很高兴,吕蒙等人虽然联盟,毕竟年纪太小了,自己做事没问题,管理其他人多少有点吃力,很多时候还要他亲自出面处理。有徐晃做帮手,他的任务又轻松一些。这同样是孙策对他的关心。
安排好徐晃,孙策拿出那口项羽刀,摆在张纮和郭嘉面前。
奢华的刀匣和古朴的刀形成的强烈反差,一下子让张郭二人无语。听孙策说完这口刀可能的来历,他们都同意孙策的看法,贾诩这么做肯定有深意。
“将军处理得很好。”张纮关上刀匣,淡淡地说道:“项羽虽勇,却不值得将军效仿,这小霸王之名普通百姓说说也就罢了,将军不宜自承。”
孙策点点头。小霸王听起来很威风,其实不是什么好词。出处是许贡向朝廷告密,说他骁雄有异心,宜召回京师闲处,不宜外放。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长安来一道诏书让他去长安,这小霸王的名声不要也罢,别搞到最后许贡没说,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郭嘉也同意张纮的意见,但是他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这口刀既是董卓遗物,怎么会落到贾诩的手里?”他转着眼珠。“难道有人从长安逃了出来,赶到河东了?”
孙策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叫好。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也有这样的疑问,他旁敲侧击地问过王敞和徐晃,但这两个人都不知情,看来贾诩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一个能接触到董卓心爱宝刀的人,一个能让贾诩如此保密的人,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这个人是谁?
第473章 袁谭的手段
朱灵带着亲卫匆匆而行,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撞击甲胄的声音,偶尔听到几声咒骂。
朱灵一言不发,闷头赶路。他知道亲卫们心情不好,只是碍于他的面子没有明说。他心里也憋了一腔怒火。十几天来,他一直在寻找战机却徒劳而功,现在又突然接到袁谭的命令,要他连夜赶回浚仪参加会议。什么样的会议这么紧急,需要他放下大军,连夜赶回去?
这是非常冒失的行为,万一被对方抓住机会,无人指挥的一万大军很可能遭受重大损失。
但朱灵接到命令后,只考虑了片刻就决定接受命令,赶往浚仪。这半个多月的战事告诉他,没有袁谭的支持,单凭他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战胜孙策的。没有袁谭的支持,他甚至无法在这里立足,只能灰溜溜的回河北去。不管袁绍有没有废长立幼的心思,都不会容忍一个抗命的将领。
一万大军损失了还有机会补充,被袁谭定性为不可用之人,他的前途就到此为止了。在战场上从不退缩的将军却在官场上被迫低头,朱灵的心情不可能好。
接到命令时是下午,赶到浚仪大营时已是亥时初刻。袁谭的中军大帐很热闹,在大营外就接到了丝竹之声,闻到了酒肉的香气,朱灵肌肠漉漉,被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一刺激,更是饥饿难忍。他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侍从,只带着贴身亲卫张威进了大营,来到大帐外。
帐门大开,里面正是热闹,袁谭居中而坐,边让、王彧、毛玠等人坐在一侧,刘备、曹昂等人坐在另一侧,又多了几个生面孔,济济一堂。几个歌舞妓在席中轻歌慢舞,乐师坐在帐外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朱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搓了搓脸,让绷得太紧的脸皮缓和下来,躬身而拜。
“折冲中郎将朱灵,拜见使君。”
朱灵还没到大营,袁谭就知道了。看到朱灵身边只有一个侍卫,其他人都留在大帐外,而朱灵却是如此恭敬时,袁谭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他坐着没动,直到朱灵再一次报名,毛玠又提醒他,他才装出一副刚看到的样子,推杯而起,扬着衣袖,示意歌舞妓们都退下。
“吵死了,吵死了,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果不其然,怠慢朱将军了,死罪死罪。”
见袁谭如此热情,朱灵很是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袁谭拉着他,大步走到席中,指着武装一侧的首席笑道:“你看,我已经虚席相待很久了。”
朱灵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空着的席位,而且是独席,很是意外。不仅如此,这个独席之后还有一排席位,应该是给他的随从准备的。每个将领都会带随从,但通常都只有一两人,一张席就够了。在他身后有两张席,可供四人共坐,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规格。
朱灵心中一暖,受了许久的委屈一下子散了大半。
“咦,将军的部下呢,怎么只有一人?”袁谭很“惊讶”,随即脸色一沉。“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两军交战之际,安全第一。孙策狡诈,万一遇到埋伏,有所损失,这可如何是好?”
朱灵连忙说道:“多谢使君挂怀,我的亲卫都在营外等候,安全无虞。”
袁谭这才释怀,立刻让人去把朱灵的亲卫都请进来。他又拉着朱灵来到隔壁大帐,指着摆好的案几坐席说,这些都是为将军的亲卫准备的。我知道这个命令有点急,你可能来不及用餐,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算是对将军的一点歉意。
朱灵感激不尽,险些落下泪来。不一会儿,朱灵的亲卫入营,看到特地为他们准备的酒菜,大喜过望,一路上的怨气不翼而飞,纷纷入座,大快朵颐。朱灵跟着袁谭来到主席入座,与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宾主尽欢。
就在席间,袁谭与朱灵交换了意见。因为有朱灵牵制孙策,陈留郡除了损失了几个县的庄稼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损失,眼下秋收即将结束,城内的黑山贼也到了强弩之末,估计朱儁很快就会回师解围。大战即将开始,朱灵这个重将也要担负起更重要的任务。
朱灵很惭愧。他原本是主动要求去阻击孙策的,只是没能得手,眼睁睁地看着朱儁将那几个县的庄稼抢收了。袁谭没有怪他,他已经很感激了,还说他有功,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现在听说有新的任务,他立刻请战。
“请使君吩咐,灵万死不辞。”
袁谭对朱灵的恭顺非常满意。“我和诸君想了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还请朱将军指教。”
“使君言重了,灵不敢当。”
“我军与朱儁所领大军兵力相当,文武略有所长。朱将军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堪与孙策相敌。若是你们相抗,胜负在两可之间。其次便是刘东郡,他勇猛善战,有关张二位勇士相助,兵力大致与曹豹、许眈所领的丹阳兵相当。再其次,就是我与朱儁所领的各部,说实话,也就是滥竽充数,当不得大用。”
朱灵面红耳赤,连称不敢。
袁谭原本和朱灵各坐一席,说着说着,就移到了一起。“我欲效古人故技,将军博学,应该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吧?”
朱灵恍然大悟,心悦诚服的赞了一声:“使君果然家学渊源,用兵老到,非等闲人可比。只是……”他又皱起了眉头。“使君要亲自与孙策对阵吗?灵虽愚昧,也觉得不妥,期期不敢奉命。”
袁谭哈哈大笑,伸手过来,拍拍朱灵的膝盖。“多谢将军关心,我可没这么自大。这次他们抢了陈留郡的秋粮,张陈留兄弟对他恨之入骨,准备与他决一死战,我盛情难却,只好让贤,为诸君掠阵。”
朱灵大喜。张邈兄弟之前一直对袁谭若即若离,还向孙策买了一千口刀以自保,袁谭这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又将他拉了过来,要与孙策交战?几个县的秋粮被抢,张邈急了?他理解不了,也不想花心思去理解,那是袁谭等人应该操心的事。可是袁谭对他如此重视,将他列在众将之首,与孙策相提并论,这让他非常感动。
“使君思虑周全,灵望尘莫及,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曹昂看着朱灵对袁谭俯首听命,侧过身,和身后的陈宫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而笑。
第474章 同病相怜
朱灵要连夜赶回去,袁谭亲自将他送出大营,依依惜别。朱灵来的时候心情沉重,走的时候却是春风得意,飘飘欲飞。
曹昂一直陪在袁谭左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看着朱灵一行消失在远处,袁谭转身往回走,曹昂紧紧跟上,看了一下袁谭的侧脸,笑容已经消失不见,眉弓微微耸起,眼神中多了几分焦虑。
曹昂忍着询问的冲动,静悄悄地跟着。回到大帐,宴席已经散去,大帐收集得干干净净,毛玠、程昱在帐外站着,没有交谈,各自想着心思。听到脚步声,他们同时转过身,迎了上来。
“使君。”
“进帐说话。”袁谭招呼道:“子修,你也来。”
曹昂应了一声,伸手请毛玠、程昱先进,二人也不推辞,只是向曹昂微笑着还礼。曹昂虽然出身不受人欢迎,人缘却很好,即使是最难侍候的边让也对曹昂赞赏有加。
进了帐,各人入座,袁谭扶着案几,定了定神,抬起头时,眼中的焦虑已经不见了,只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