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兰沉默了片刻。“赵夫人上次来葛陂说起的。”
“张府君的夫人?”
麋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不太自然,不敢与孙策对视。孙策歪了歪嘴角,想起了郭嘉的那句话,不禁苦笑。不过他没说什么,麋家有钱,但商贾是贱民,没地位,张昭这样的名士愿意与麋家结交,麋家没有理由拒绝。麋家之所以全力以赴的支持他,不就是为了提升门户地位么。
现在他们如愿以偿了。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如愿以偿了。张昭如果没有从思想上有所转变,放下名士高人一等的自恋,别说麋兰只是一个妾,就算她是正妻,张昭也未必会正眼看麋家。
婚姻就是政治,用得好,未尝不是一个手段。
“赵夫人还说了些什么?”孙策洗完脸,坐了下来,却没有立刻开吃。“这一点,你要和权姊姊多学,不要怕,商人出身也没什么丢人的。有些话,男人之间不好说,通过你们转一下会容易得多,只是要多一个心眼,别轻易答应他们什么。一般来说,需要你们转话的都是官面上不好办的事。”
麋兰抚着胸口,悄悄地的吐了一口气,笑靥如花。“夫君,我明白的。”
孙翊、孙尚香练完武,洗了脸,回来吃饭,孙策让孙尚香去看看郭嘉起没起,起了就让他一起过来吃早饭。孙尚香雀跃着去了。孙策看了孙翊一眼。“伤怎么样?”
“不碍事的,小妹已经帮我上了药。”
“小妹懂什么,回头找医匠看一看。”
“大兄,真的没事,华神医帮我看过了,箭还是他帮我拔的。”
“华佗在陈留?”
“他在昌邑本草堂,袁使君派人去请的。一来一回六百余里,跑死了五匹马。”
孙策皱皱眉。袁谭够意思,这个人情算是两清了。“昌邑也有本草堂?”
“有,不过山阳药草少,又远在泰山,所以主要还是从南阳购药。华神医最拿手的还是外伤,他有一种药叫麻什么散,喝上一碗,开膛破肚都不疼。不过听说那药喝多了坏脑子,所以我没喝。”
孙策惊讶地看了孙翊一眼,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孙翊拉了过来,掀起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伤口被布包住了,看不到具体位置,但从腹部对应位置没有血迹来看,这不是贯通伤,箭头留在孙翊的肚子里,要取出来绝非易事。孙翊又带着箭跑了那么远,内脏受了伤,难怪袁谭要去请华佗这样的外科圣手,等闲医生根本治不了。
“还疼吗?”孙策心疼不已,轻轻地抚摸着孙翊的伤口,口气温和了很多。
“不疼了。”孙翊说着,眼泪却涌了出来。
第1326章 三步走
郭嘉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孙翊,他抚额而庆。
“将军,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孙策心里也很高兴,但脸上还是不露声色。他招呼郭嘉入座,一边吃早餐,一边让孙翊把他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是昌邑有本草堂的事。郭嘉很吃惊,他安排了细作在昌邑,却对本草堂的存在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华佗就在昌邑。
“看来曹昂偷师偷得不少啊。相比之下,反倒是袁绍最不成器,只学了一点皮毛,却没学到精髓,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造出一堆废物。”
“那当然,他是高高在上的盟主,麾下的军谋也都是成名的名士,怎么可能像曹昂一样没负担。”
“这也未必,我听说曹操学得也挺不错的。”郭嘉哈哈一笑。“本草堂,木学堂,郡学,屯田,一个不落。刘备也学得不错,涿县一战,很有几分将军小黄战蒋奇的味道。不过,我最担心却是袁谭,他在葛陂住的时间最长,又是以战俘的身份,求学的动力更强。”
郭嘉说着,脸上的笑容淡了,露出几分忧色。他抬起手,用尾指挠了挠眉梢。“将军,看起来,袁绍暂时还不能死啊。”
“你昨天还说要把袁绍留在河南,让他再也喝不到邺城之水呢。”
“我有这么说?”郭嘉一脸茫然。
“你看,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一喝就醉,连自己说什么都忘了。”
“哈哈哈……”郭嘉大笑起来。“人太清醒了也不好,偶尔也要醉一场。对我来说,清醒容易,糊涂难得,将军亦然。”
孙策一边吃,一边和郭嘉商量。郭嘉听了自己那个计划,也觉得太冒险,不过他对让诸葛亮去分析、筹划并不反对,就当是课后作业了。最让他觉得意外的却是徐盛。
“真能将这虚虚实实四字用好,便是名将。”郭嘉点评道,看看孙翊和孙尚香,抬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将有五德,智信仁勇严,智为首,勇居第四,而且这个勇是大勇,不是匹夫之勇。”
“嗯嗯嗯。”孙尚香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孙翊红了脸,也跟着点头答应。
……
孙翊回来了,但孙策却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他决定再隐瞒一段时间。除了让人通报孙坚,让他安心之外,他下令封锁孙翊已经安全归来的消息,然后回复郭图,愿意与他交换人质,但一个换一个,他只肯用何颙换回孙翊,至于张邈,要袁绍来赎。
不是用钱,而是用粮,三千金折回三十万石粮,一粒也不能少。
袁绍接到回复,气得破口大骂,但郭图劝住了他。郭图对袁绍说,孙策这是故意漫天要价,就是要让你拒绝他。你拒绝了,张超不会拒绝,他会与孙策交易,用三十万石粮食换回张邈。张邈回来了,与你没关系,而陈留又没有粮食了,顺理成章的拒绝出兵助阵,继续作壁上观。
袁绍听了,更觉得孙策阴险,连带着郭嘉都骂了几句。如果郭嘉不是郭图的从子,说不定整个阳翟郭家都要跟着倒霉。郭图也不着急,等袁绍发完火,接着说,我们当然不能用三十万石去换张邈,但主公却不能错失这个机会,你可以和张超联络,就说我们想赎出张邈,但是没有这么多粮食,愿意用钱来买,从陈留买粮来赎回张邈。孙策要三十万石是讹诈,现在的粮价早就不是百钱一石了,五百都不止,但张邈不能超过袁谭,所以我们出三千金买三十万石,张超无话可说。他如果不卖,那不能赎回张邈的责任不在我们。他如果卖,我们就多出三十万石粮,足够大军吃几个月的,至于是不是赎回张邈,什么时候赎回来,已经不重要了。孙策漫天要价,我们不能就地还钱么?来来回回扯几个月,也许战事都分出胜负了。
袁绍大喜,吩咐郭图立刻去办,派人与张超联络。
但蒋干随即也到了陈留,向张超提出一个建议。如果张超选择通过袁绍出面赎回张邈,那三十万石一粒也不能少。如果张超抛开袁绍这个中间人,直接与孙策联络,那只要五万石,平均一石六百钱,比市价还高一些。如果你有更多的粮食卖给我们,我们还按这个价格收购,用钱买也行,用军械、药物换也行。
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我还有一个好建议,你可以对袁绍说,你只有五万石,剩下的让袁绍去筹,你看他怎么做,就知道他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了。五万石,只能供袁绍的大军吃十天左右,陈留也拿得起,就算被袁绍私吞了也没什么关系,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
张超反复权衡,最后接受了蒋干的建议,派人回复袁绍。他还对袁绍说,粮食我是真的没有多少,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些其他的东西作为交换,比如织锦,襄邑的织锦天下闻名,以前都是朝廷的贡品。现在朝廷西迁,也用不上这些东西了,我愿意把这些织锦献给你。
接到张超的回复,袁绍又心动又纠结。心动的是襄邑的确是难得之物,尤其是作为贡品带来的附加值,对他有非同寻常的吸引力。纠结的是织锦再好也不能吃,当务之急,他需要的是粮食,没有粮食吃,饿着肚子,就算穿的衣服再好看也没用。
袁绍一时难以决断。
在袁绍纠结的时候,诸葛亮、徐盛先后拿出了自己的方案。
诸葛亮和陆议、石韬三人反复商量后,把郭嘉的整个计划分解为三步走:首先是诱敌。要将袁绍的主力诱到浚仪以南,最好是许县附近。许县有粮有城,孙策可以据城而守;其次是截后。就是将能装载抛石机、强弩等重器的楼船运到浚仪一带,切断袁绍的后退之路;最后是歼敌。当袁绍因粮食不济而后退时,孙策发起反击,将袁绍压缩在浚仪一带,趁其渡水时发起猛攻,实现重创甚至全歼袁绍的战术目的。
考虑到双方的兵力差距,直接将袁绍的主力诱到许县是非常危险的,很可能会弄巧成拙,引狼入室,让袁绍顺势占据颍川,威胁汝南。为了减少这个可能,有两点要特别注意:一是时机选择很重要,避开收获季节,不能让袁绍顺利得到大量的粮食;二是先重创麹义、荀衍部,减少双方的兵力差距,以免失控。尤其是后一点,不管这个计划是否实施,都必须尽快与麹义、荀衍决战,免得他们影响颍川收麦和种稻。
孙策、郭嘉非常满意。能将郭嘉自己都觉得胡闹的计划分解成三个部分,步步为营,看起来有一定的可行性,化不可能为可能,说明这几个年轻人真用了心思。他们决定先执行第一步:与麹义、荀衍决战。
第1327章 陈群
要与麹义决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麹义是河北第一名将,界桥大破公孙瓒后一直战斗在与黑山黄巾交锋的第一线,战斗经验丰富。他有两万五千步骑,尤其是五千骑兵威胁很大。再加上黄琬所领的屯田兵,如果不好好谋划一番,贸然开战,孙策可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最后便宜了袁绍。
当务之急,是要牵制住袁绍,不能让他增援麹义。
这时候,徐盛的虚实之计就派上了用场。让葛陂的楼船先沿澺水下行,入淮水,再转入颍水,在项县进入浪荡渠,直至扶乐,然后在项城一带筑堰,抬升水位,做出要派楼船驰援浚仪的态势,看袁绍的反应,将袁绍的注意力牵制在浚仪,并为将来水师进入鸿沟水埋下伏笔。
突然筑堰会引起袁绍的注意,但提前筑堰,不断的尝试攻击,这也就是徐盛所说的虚。时间久了,袁绍麻痹了,警觉性放松,这些虚就有可能化为实。把一个战术掩藏在另一个战术之中,形成计中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袁绍真伪难辨,防不胜防,这才是这个计划的精妙所在。
诸葛亮、陆议虽然年轻,却已经展露出了过人的才华。
经过军谋处的军谋合议、推演,孙策最终接受了这个计划,并进入实施阶段。
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满宠和陈相骆统,他们需要做好筑堰的准备,水师到达之后,满宠还要负责疑兵诱敌的任务。
第二件事是通知吕蒙、蒋钦做好阻援的准备,一旦袁绍识破疑兵之计,悍然南下,他们要建立防线,阻击袁绍,并防止袁绍抢收屯田冬麦。冬麦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收割,但不排除袁绍会本着损人利已的态度抢收,甚至损失不利己,一把火烧了。真到了那一步,也不排除孙策主动烧了,反正不能留给袁绍。
第三件事是通知庞山民和黄忠做好反击的准备。庞山民以守城为主,要准备好粮食,接应孙策,减少孙策携带辎重的压力。黄忠则要做好出战的准备,孙策要和他联手才有和麹义相当的兵力,否则没什么胜算可言。
一道道命令传出去,一匹匹快马冲出了城池,许县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
郭嘉下了马车,举起羽扇挡着耀眼的阳光,走进了陈家大门。
经过两代人、几十年的经营,陈家早已不是那个普通门户,俨然许县第一大户,宅院也足足占了半里,进了大门,迎面的照壁上题着一篇文赋,是广陵名士陈琳奉大将军何进之命所作,蔡邕手书,一旁的走廊上写满了墨书,不少名字如雷贯耳,俨然是一个党人名士的榜单。
陈寔去世时天下会丧者三万余人,能在这里留下墨迹的不足百分之一。陈家不需要任何装饰,仅凭这些名单,就足以让来客屏气息声,不敢大声说话。
除了郭嘉。
郭嘉一边走一边读,不时指着某个名字说,这人已经死了,过一会儿,又指着另一个名字说,这人是个伪君子,应该把他的名字铲掉,过一会儿,又指着一个名字说,这个被孙将军骂得很惨,三次吐血,说完便放声大笑。
随行的侍从看着墙上许劭的名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中门外传来一声轻咳。郭嘉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道,又指着旁边许虔的名字说,这是识时务的,再指着旁边许靖的名字说道,这个是迂腐之辈,正当在外多经历一些苦难,要不然永远不明是非。
中门处的陈群听着这句饱含讥讽之意的评语,终于忍不住了,朗声说道:“这是哪位贤达光临寒舍?”
郭嘉慢慢转过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羽扇,来到陈群面前,咧嘴一笑。“陈长文,装不认识我?我到许县这么久,你装耳聋,不肯尽地主之谊,我今天主动登门,你又装瞎,想拒我于大门之外吗?”
陈群哼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郭祭酒虽有数面之缘,却谈不上同道,又何必相见?当然了,祭酒不是单车而来,门外想必停着百万雄兵,我想拒祭酒门外也不能,只好敞开大门,任祭酒出入了。天下大乱,家毁人亡者数不胜数,也不多我陈家一个。”
“知道这一点,说明你还算识相。”郭嘉用羽扇指指陈群,哈哈一笑,挤开陈群,自己往里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一脸鄙视的陈群。“听说你去过徐州,怎么又回来了?”
陈群无言以对,只好装没听见。孙策入豫州,与许劭针锋相对,贬抑豫州世家,又命庞山民为颍川太守,陈群自认为难逃一劫,就去徐州避难。后来发现豫州的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徐州形势却越来越不妙,尤其是去年,徐州有大疫,大量流民涌入豫州,他也顺势而为,回到了许县老家。
家里的宅院还在,但田产没了,全成了屯田。经过托人交涉,庞山民亲自过问此事,另拨给他们家三百多亩地,基本可以满足温饱。对陈家来说,孙策就是劫匪,别说孙策没派人来请,就算请,他们也不肯屈就。抢了我家田产,我还为你效劳,这不是辱身事贼么。
现在郭嘉来了,陈群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他本来就看不起郭嘉。陈家以家风纯正著称,郭嘉却是个浪荡子,他们不是一路人。孙策将郭嘉当心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不是天下大乱,无处可去,他根本不想做孙策的治下之民。
“行啦,你不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又不是来请你的。”郭嘉摇摇羽扇。“虽然与你齐名的辛佐治、杜子绪、赵伯然都投效了孙将军,可是你不同,你是荀文若的女婿,将军是不会用你的。况且你擅长的那些事,将军麾下能做的人比比皆是,之前有个杨德祖就做得非常不错,现在又来了诸葛亮。你知道杨德祖吗?”
陈群却感觉不到任何轻松,反而无比失落。他的脸色更难看,忍不住冷笑一声:“我父子生性驽钝,不堪大用,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更不敢有劳祭酒费心。不知祭酒登门有何贵干?”
“我来找一个人。”
“找谁?”
“荀友若。”
“你找他干什么?”
“干什么?”郭嘉嘴角微挑,笑了起来。“他是逃犯,你不知道么?不会的,你肯定是装不知道,不知者不罪嘛。嘿嘿,许县陈家再也没有当仁不让的勇气了。陈长文,你如果死了,会有几个人与丧?三个,还是三十个?”
“等等。”陈群面色微变,抢上一步,拦在郭嘉面前。“荀友若什么时候成了逃犯?”
第1328章 老姜陈纪
郭嘉摇着羽扇,自己走上堂,回身看着堂下的陈群,一脸坏笑。
“你少装了。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荀友若与刘和一起侵袭豫州,现在刘和被袁绍调回幽州,为袁绍守住后门,荀友若在豫州游历,又逃回颍川,准备接应袁绍,隐匿在你许家,你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陈群面色大变,刚要说话,郭嘉摇摇羽扇,示意他不要急。“我知道,荀陈两家是世交,你未过门的妻子是荀友若的从女,你不能闭门不纳。可这是敌我之争,荀休若统兵助逆,与孙将军交战,荀友若是细作,你隐匿他,与谋反同罪。你不要说什么袁绍不是逆臣,他矫诏的事天下人都知道,就算荀文若也不能不容忍。要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逃到长安去?”
陈群被郭嘉抢白得哑口无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荀谌是在他们家,可荀谌没说他是细作,只说他不想为袁绍效力了,想回乡隐居,路过许县,盘桓数日。荀陈两家是通家之好,他还和荀彧的长女荀长倩有婚约,没有理由拒荀谌于门外。可如果荀谌来许县是为袁绍做内应的,那就两说了。陈家既不想为孙策效力,也不想为袁绍效力,否则他们父子早就去冀州了。
可是郭嘉说得合情合理,袁绍驻兵浚仪,荀衍就在颍川统兵作战,孙策本人来了许县,荀谌在这个时候来许县实在太巧了。
“交出来吧,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满伯宁的手段,你应该听说过。”
陈群僵立在庭中,一动不动。他不能再庇护荀谌,可是让他把荀谌交出去,他也开不了这个口。纾家解难方为义,张俭望门投止,无数人与张俭素不相识,却宁可家破人亡也不肯出卖他,他如果出卖荀谌,恐怕连郭嘉都会鄙视他。
荀谌从一旁走了出来,步履从容,神情轻松。“奉孝,陈太丘英灵不远,你不要太调皮,欺负少年人很有趣么?”
郭嘉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走过去,伸手揽住荀谌的胳膊。“不用虎狼手段,你能出来?知道我来了,还藏在里面,装大家闺秀么?”
“就算是大家闺秀,也挡不住你这浪荡子的手段。”荀谌对陈群招招手。陈群知道被郭嘉戏弄了,又窘迫又生气,少年心性发作,转身不理。荀谌无奈,下了堂,来到陈群身边,低声说道:“郭奉孝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居矮檐下,莫要强出头,徒招祸患。再说了,辛陈杜赵,他请过谁?错过这个机会,你可就没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