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宪英再施一礼。“因为儒士是士,百工也是士,以黄祭酒、黄大匠在百工上的成就,他们早就不是普通的工匠了,他们与先生父女一样,都是士林中人,只不过分工不同,又何必分什么先后?纵使有先后,也只是编排顺序所致,并非有优劣之分。难道史书中排在后面的人就一定不如排在前面的人吗?”
第1609章 区别对待
孙策暗自赞了一声好,这辛宪英做学问未必如蔡琰,但头脑之清晰,反应之快,绝对非等闲可比。这样的人最适合辩论了。
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支持,且不说辩论结果如何,蔡琰一个五岁的弟子就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足以证明蔡琰的学问,之所以不和蔡珏较量,那是她的涵养。
蔡珏也没有再问,只是举起手鼓掌。她针对的是蔡琰,要问的是蔡氏父女和自家丈夫、女儿的优劣,既然辛宪英给出了不分伯仲的答案,她也没必要咄咄逼人。再说了,就算辩赢了辛宪英,她也会落一个以大欺小的恶名,没什么意义。
蔡琰含笑向蔡珏致意,宣布演讲结束,随即下了堂,向蔡珏走来。堂下的听众纷纷散开,看着蔡琰走到蔡珏面前。蔡琰欠身施礼,笑容可掬。
“数年之前便听月英说起姊姊,早就想去拜访,只是听说姊姊不愿见俗人,不敢前去打扰。今天蒙姊姊枉驾,襄阳书院为之增辉,琰不揣妄陋,想请姊姊赏光,后堂一叙。”
“不敢。”蔡珏还礼,和黄承彦说好,待会儿去营中找他,跟着蔡琰向后堂走去。
众人渐渐散去,孙策和蔡邕说了一会儿闲话,拱手告别。他来到黄承彦面前,看看蔡琰和蔡珏消失的方向。“祭酒夫人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是刚到吧。”黄承彦转身和孙策同行,淡淡地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孙策也没有再问,黄承彦的态度很清楚,这件事他不会表态,既不会为蔡家求情,也不会推波助澜。这是他最合适的选择,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将军多设印书坊,新野的纸坊不愁销路了。”黄承彦赞了一声:“仕途有限,将来会有更多的人从事百工,这方术传的篇幅恐怕要超过儒林传了。”
孙策哈哈一笑。“还是祭酒高瞻远瞩,一语中的。祭酒,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再去洄湖散散心。说起来,离上次去洄湖快四年了。”
黄承彦心中了然,点头答应。孙策来了襄阳,甫一下船,不去蔡洲,先拜访庞德公,今天巡视襄阳书院,明天就去杨家,再加上后天就是庞统大婚,铁定要去庞家,到襄阳三天都没有去蔡家的计划,摆明了打压蔡家的心思不变。之所以邀他同行,又强调和四年前一样,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不会影响到黄家,他们父女还是他的心腹,同时也让他给蔡珏通个气,免得闹出不愉快。
两人互相交了底,便把这个问题后丢在一边,说起以后的安排。孙策准备在襄阳书院建一个印书坊,将来在南阳也要建,已经有公开印书技术的意思。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夺走蔡家的利润,更是为了降低书价,就像他说的那样,让普通百姓都买得起书。
以南阳为例,进工坊做工也好,种地也罢,或者拉着牛车跑运输,只要不偷懒,一年的收入在两到三万之间,夫妻两人的年收入在五万左右,除去各种开支,每年节余也就是一万不到。这样的家庭要想买得起书,书价至少要降到千钱以下,现在这动辄几万的书价实在太过高昂。
书价高昂,不仅让普通百姓买不起书,使读书还是少部人的特权,还影响了纸坊的销路。几年下来,纸坊的生产工艺成熟,产量稳定,但销路受阻也成了问题。如果书价下降,连普通百姓都能买书,对纸坊是一个扩大再生产是一个利好,就连做书箱、书架的都能跟着增加收入。
这当然是在孙策引导读书人将兴趣转向百工之后才能做的事,否则大量读书人涌入仕途,等着做官,这绝不是好事,只可能是灾难。不能做官,研习儒学就成了单纯的兴趣,不再是入仕的敲门砖,还愿意下苦功研习儒学的人就非常有限了,大量的读书人将涌入百工,可想而知,不久的将来,黄承彦必然桃李满天下,方术传的篇幅自然要超过儒林传。
黄承彦是较早投入孙策幕府的一批人,又一直负责南阳铁官,但直到现在,他才算看明白了孙策的全部构想。但孙策却是四年前刚刚出仕的时候就构想好了这一切,步步为营,走到今年,终于可以在讲武堂、襄阳书院连续两次演讲,明确的提出读书问道的决心,并用一篇《士论》阐明他移风易俗的理想。
少年老成,莫过于此。相比之下,年逾花甲的蔡讽简直是愚蠢之极。
两人出了襄阳书院,一边走一边说话,沿途众人看得清楚,不断有人向他们点头致意。三五里路,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刚到大营门口,就看到津口停着几艘船,其中一艘装饰华美,帆上的蔡家徽记明白张扬,隔着数百步就看得清清楚楚,可谓是鹤立鸡群。
孙策看了黄承彦一眼。黄承彦会意,一拍额头。“只顾和将军说话,忘了夫人还在书院,我得去接他。”说完,拱拱手,转身就走。
蔡讽站在大营门口。他被蔡珏说动,主动过洲拜见孙策,自觉颜面扫地,不敢去襄阳书院丢人现眼,就来大营请见。他担心孙策不给他面子,听人说黄承彦和孙策一起步行过来,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孙策的前导侍卫已经到了,孙策和黄承彦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他正自欣慰,突然见黄承彦转身走了,顿时目瞪口呆,随即又跺足叫苦。
这桩婚事真是失败,不仅黄承彦若即若离,就连女儿蔡珏都胳膊肘往外拐。
蔡讽知道黄承彦是故意躲着他,派人去追也没用,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脸笑容,等着孙策到来。孙策刚到营门前,他就扬声道:“襄阳蔡氏家主,老朽蔡讽,迎接孙将军来迟,还请孙将军恕罪。”
蔡讽心虚,担心孙策不给面子,喊到最后一句,已经声音发颤,中气不足,大有风烛残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倒毙的感觉。孙策停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来,老远就拱手施礼。
“哟,原来老庄主,失礼失礼,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卧床不起,行动不便吗?”
蔡讽心里暗骂。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快死了?可他脸上还得堆起笑容。“虽有小恙,闻说将军到来,自觉精神百倍,如沐春风。”
孙策哈哈一笑,伸手相邀。“老庄主如沐春风,我却觉得金风逼人,不如帐内说话?”
第1610章 步步紧逼
蔡讽正中下怀,连忙点头答应,生怕孙策改了主意。至于孙策那句暗讽,他只能当作没听见。
两人并肩入营,在帐中入座,杨仪奉上茶水。蔡讽盯着杨仪看了片刻,心里咯噔一下。“你是……杨家二小子杨仪?”
杨仪躬身施礼,不卑不亢。“蔡公记性真好,小子就是杨仪。蒙将军不弃,得以随侍将军左右。”
蔡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随侍左右看起来只是一个侍从,却是一个非常高的起点。黄月英、庞统当初都是孙策身边的侍从,现在一个是名闻天下的大匠,一个是坐镇青州的军谋祭酒。杨仪什么时候成了孙策的侍从,杨介怎么能这么干?前两天还说得好好的要一起与孙策谈条件,一转身就把杨仪送到孙策身边。
蔡讽心中暗骂,脸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悦的表示,还得连连点头,一脸欣慰。“小子,这是你的机缘,努力,莫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心意,莫辜负襄阳父老的殷切希望。”
“多谢蔡公。”杨仪再次拜谢,退了下去。
孙策举起茶杯,客气地向蔡讽祝寿。蔡讽受宠若惊,举杯还礼,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渐渐谈到了正事。蔡讽最关心的还是孙策要在襄阳书院建书坊的事,这可关系到一大笔钱。孙策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坦然承认。建书坊就是为了方便书籍传播,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读得起书,现在的书价太高,离他的目标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他非常不理解。
“蔡公,吴郡印书坊的筹建我是非常清楚的,就连印书技术都是我提供的,在平舆,我也建了一座印书坊,一页书的制版成本不过百十钱,为什么到了襄阳就高至百倍?”
蔡讽很惊讶。“印书技术是将军提供的?”
孙策扬眉,反问道:“蔡公以为是哪儿来的?”
蔡讽半晌没说话。他一直以为这技术是黄月英的发明,没想到却是孙策提供的。既然这技术原本就是孙策的,孙策现在愿意公布,他也无话可说。
“这个……工坊的事,我不太清楚,年事已久,具体的事不大过问了。回去我查一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多谢蔡公支持。”孙策再次端起茶杯向蔡讽致意,蔡讽呷了一口茶,茶有些苦,蔡讽含在口中,久久无法下咽。几千万的利润从手里滑走了,这一刀割得他鲜血淋漓啊。孙策放下茶杯,接着说道:“蔡公,据我所知,这几年印书坊最大的生意就是印制公文吧?”
蔡讽连忙咽下茶水,点头承认。荆州七郡,一百余县,数千乡亭,有了这印书坊后,公文一印数千份,可以直接张贴到亭,有些重要的文书甚至可以直接贴到里门,无须派人抄写,保证普通百姓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公文。这是蔡家印书坊的主要业务,占据五成以上,每个月少则一两份,多则十余份。
“印版费用这么高,是不是有人从中贪腐?”
孙策声音不大,却字字惊心,听得蔡讽心惊肉跳,面色青红变幻,原本已经放下大半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以为孙策请他入帐,态度又这么好,只要他承认印书坊的损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曾想孙策并没有这个意思,他还要追查印版价格虚高的事。
“将军,此事经手多人,要说人人都是君子,一点问题也没有,恐怕将军也不会信,不过具体情况我的确不太清楚,容我回去彻查,再给将军一个答复。”
“好,这件事不仅要查,而且要查到底。我已经召杜畿前来负责此事,襄阳蔡氏是荆州首富,牵涉到蔡氏的事必然不少,到时候还要请蔡公配合。”
蔡讽手一抖,手中的茶杯被碰翻,茶水洒了一案,腹前衣襟湿了一大片,就像失禁了一般。他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杨仪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来,收去案上的茶杯,抹去茶水。他能体谅蔡讽的紧张不安,得知孙策要调杜畿来负责此事时,他也非常紧张。
荆州刺史杜畿杜伯侯,因为严于执法,铁面无私,又杀伐果断,荆州豪强没有不怕他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杜白虎,白言其清廉,难以利诱,虎言其威猛,难以威逼。孙策赶走孙辅,调杜畿来襄阳,这是要对襄阳世家大动干戈的征兆,而蔡家首当其冲,难逃一劫,蔡讽不紧张才怪。
孙策慢慢地呷着茶,将蔡讽的慌乱看在眼里。他可以看在黄承彦父女的面子上,不让蔡讽难堪,但该处理的还得处理。蔡讽贪得无厌,又不知进退,为了自己的私利,全然不顾他的全盘规划,居然还敢煽动襄阳世家来和他谈条件,这样的人不狠狠打击一下,以后襄阳世家又怎么可能俯首听命。
清查印书坊的公款只是第一步,他要借这个机会在襄阳深挖。四年前是用武力清洗了一部分人,四年过去了,襄阳世家又蠢蠢欲动,他不得不再来一次。只不过这次不需要用武力了,他有更多的手段可用。
杨仪端来新茶,蔡讽捧起茶杯,连喝了两口,勉强控制住了情绪,但脸色还是很难看,心跳也有些紊乱。孙辅走了,杜畿来了,对蔡家来说,这简直是一夜之间由春季跳到秋季,由夏季跳到冬季。蔡家的好日子到头了,刚做了没几年的荆州首富很快就要被打回原形,甚至连襄阳首富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孙策昨天去拜访庞德公,今天杨仪又出现在孙策身边,正如当年庞统出现在孙策身边,孙策扶持庞家、杨家的心思已经一清二楚,蔡家被他抛弃了。
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蔡讽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一片模糊。
见蔡讽脸色通红,孙策皱了皱眉。蔡讽不会血压太高吧?像他这种生活优渥的老头最容易三高了,别引发脑溢血,死在自己帐篷里,那可没意思了。他咳嗽一声,举起杯,笑道:“蔡公,看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还没康复?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吧?反正我在襄阳还要住几天,等你身体好些,我再去蔡洲拜访,当面请教,如何?”
听说孙策要去蔡洲拜访,蔡讽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有了这句话,孙策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多少要给蔡家留点面子。他连连点头,起身告辞。他也不愿意再和孙策说下去,谁知道孙策又扔出一个什么杀器。
孙策亲自将蔡讽送到营外,笑容满面,态度和蔼,一副和蔡讽谈得很投机的神情。蔡讽虽然心乱如麻,毕竟也是一家之主,知道这时候不能露怯,强颜欢笑,和孙策拱手作别。聚在营外的襄阳世家见了,也都不由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只有几个人看到蔡讽神情不太自然,又看到孙策身后的杨仪,心中不免惴惴。
昨晚去拜访庞德公,现在又把杨仪带在身边,蔡讽主动来访,却只谈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这形势显然不妙啊。不管孙策如何对待蔡家,庞家、杨家要崛起却是毋庸置疑的事。留给他们的机会不多了,庞统后天就要大婚,现在赶去送礼还来得及。
蔡讽辞别了孙策,来到津口,一群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蔡讽与孙策见面的情况。蔡讽脑子里全是如何应对杜畿的清查,哪里有心情说这些,心不正焉地说了两句,吩咐蔡吉留下,无论如何也要等到黄承彦,自己上了船,匆匆起锚,直奔蔡洲而去。其他人见了,心知肚明,有的留下,求见孙策,有的则上船离开,再去想其他的办法,跟着蔡讽回蔡洲的人屈指可数。
……
蔡珏与蔡琰说得很投机。
蔡珏原本对蔡琰父女颇有些敌意,可是看了蔡琰所著的《士论》,得知如今的士林已经不是儒士的天下,医匠、工匠、武人都可以称为士,不仅如此,女人也可以称为士,尊称女士,这是孙策的创举,而蔡琰正是为孙策歌之鼓之的文胆,她自然不能再怼。再加上蔡琰一口一个姊姊叫得亲热,又说起当初黄月英在宛城时两人的交情,蔡珏就算心里有些疙瘩也不好意思再摆在脸上。
说了大半个时辰,蔡琰留蔡珏在书院用餐,蔡珏却挂念着蔡讽,婉拒了蔡琰的邀请,起身出了书院。刚下了鱼头坡地,出了小树林,就看到了黄承彦在路边树荫里坐着,路边停着一辆马车。蔡珏立刻明白了原委,心中不快,走到黄承彦面前。
“我阿翁来了?”
“嗯。”黄承彦点点头。“不过又走了。”
“时间这么短,谈得很顺利?这可不像他。”
“谈得不顺利。”黄承彦站了起来,陪着蔡珏上了车,缓缓向大营驶去。关上车门,拉开车窗,黄承彦看着外面三三两两的行人。“蔡祭酒告诉你孙将军今天演讲的内容了吗?要不要我给你讲一遍?”
第1611章 张纮进谏
“她跟我说了。”蔡珏白了黄承彦一眼,嗔道:“不过我还想听你说一遍。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也不给我送个消息,让我像个村妇一般,险些闹出笑话。阿楚也是,她既和蔡祭酒交往这么密切,为何家书中从来没有提及?每次就知道孙将军、孙将军,再宠她也没娶她做正妻啊,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孙将军娶袁衡为妻是袁将军的遗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从。至于阿楚,她喜欢就好了,何必在乎什么正妻、庶妻的,有那么重要吗?女人嘛,嫁给一个自己想嫁的男人就行,不必太在乎名份。”
“那是你们男子的心思,我们女子未必这么想。”蔡珏转头看向窗外。“既然孙将军说男女平等,那我待会儿就问问他,他可以娶正妻、庶妻,那我女儿是不是也可以同时嫁几个人。”
黄承彦苦笑。看来蔡珏在蔡琰那儿没占上风,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孙策提倡男女平等,究竟是为了女子出仕张目,还是真的觉得女子可以与男子并肩,并无本质上的不同?他倒不担心夫人,蔡珏虽然性子要强,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即使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也不会主动与孙策冲突。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去了。明天要去洄湖,后天庞士元大婚,大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收拾行装,到吴县和阿楚一起过年。阿楚十六了,也该把事情办了。”
“四年前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却要嫁人了。”蔡珏有些伤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我忽然有些理解当初阿母的心思了。你说,我……”她欲言又止,靠在车壁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懊悔。
黄承彦静静地看着蔡珏。“下午没事,我和你去拜拜她吧。”
“嗯。”蔡珏低低地应了一声,起身与黄承彦并坐,将头靠在他肩上。黄承彦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的抚摸着。蔡珏脸色飞起红云,手动了动,却没有抽回去。
三里多路,一会儿就到,马车在大营门口停下,黄承彦先下了手,站在门口的诸葛亮快步迎了上来,拱手施礼。“祭酒回来了。”
黄承彦很意外,一边引蔡珏下车,一边说道:“你在等我?”
诸葛亮含笑点头,又向蔡珏施礼问好。“将军命我在这儿等着,问祭酒和夫人中午有没有安排?如果方便的话,他想请贤伉俪用午餐。”
黄承彦转头看着蔡珏,蔡珏也有些意外,心里却非常满意,给黄承彦递了个眼色。黄承彦说道:“将军在哪儿?”
“在大帐,正和张长史、郭祭酒议事。”
“那好,我们先回帐,待会儿去拜见将军。”
“不用,二位先回帐休息,将军得了空,会去帐里请。”诸葛亮笑笑,又道:“将军说了,贤伉俪与众不同。”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又拱手作揖,转身去了。
蔡珏忍不住笑道:“我们怎么与众不同了?这什么意思?”
黄承彦倒是坦然。“等会儿见了面,你当面问他就是了,不必急在一时。走吧,我带你回去洗漱,换身衣服。我跟你说,我从宛城带了一些新衣服来,都是新款,你到时候穿上,一定会喜欢。”
蔡珏斜睨着黄承彦。“你还会买衣服?”
“哈哈,其实也简单,到宛城最大最好的衣肆,告诉她们尺码,所有的新款各买一套就是了。”
蔡珏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穷人乍富,也不怕人笑话。”
“有什么好怕的?穷的时候都不怕,现在有钱了,更不用怕。”黄承彦挽着蔡珏的手,施施然地向自己的帐篷走去。沿着当值的将士纷纷点头致意,向黄承彦问好。蔡珏有点不好意思,想挣开黄承彦的手,黄承彦却不肯放,还附在她耳边说道:“你看着啊,这些都是孙将军身边的精锐,平时看谁都像坏人,可是对我们非常客气。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黄承彦微微一笑。“因为他们都想一件我亲手打造的武器,当作传家之宝。”
蔡珏白了黄承彦一眼。“那你怎么没想着给黄家留一件传家宝?”
“我黄家的传家宝,就是我的女儿。当然,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咄。”蔡珏啐了他一口,又有些黯然。“女儿虽好,马上就要出嫁了。没能给你生个儿子,真是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