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冀州世家大多到达邺城,参加了由田丰主持的会议。田丰分析了当前形势之后,再次指出形势的紧迫性。冬天是进攻的最好机会,这时候大多刮西北风,对楼船水师不利。一旦到了春季,转为东南风,楼船乘风破浪,两三天时间就能从江东赶到青州,水师在渤海沿线展开,冀州腹地都在孙策的兵锋威胁之下,必败无疑。
如果袁谭败了,孙策进可以取冀州,退可以取益州或关中,不管怎么说,总之没有人能挡住他兼并天下的步伐。届时新政推行天下,豫州世家就是你们的前车之辙,你们的首级将沿着官道,从大河之滨一直挂到燕山脚下。
审配战死后,冀州世家便以田丰为首。田丰没有审配那么强悍的家族实力,他也要依靠其他人的支持,所以在利益分配上比审配更公平,不像审配那么强势、贪婪,能够兼顾各家的利益,冀州世家对他印象不错,也信任他。见他说得这么严重,没人敢掉以轻心,纷纷表示要出人出钱,帮袁谭打赢这一战。
随着一封封书信送往各郡县,整个冀州都被动员起来。
田丰根据各家报上来的数字估算了一下,理想的状态下,大概可以集结二十万人,支一年之粮,但这是冀州最后的元气,如果不能取胜,冀州元气大伤,至少要休养生息五年以上才能恢复少许,完全恢复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久。换句话说,如此这次不能重创孙策,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田丰亲笔作书,通报袁谭,还附了一条:必须让刘备亲自到前线,否则就算能击败孙策,胜利也未必属于冀州,以刘备的德行,见冀州疲惫,不就势取利、趁火打劫几乎是不可能的。
袁谭收到田丰的消息,随即派人给刘备送了一封信:朝廷派太仆韩斌至此,召集诸州郡勤王,我虽不才,尽起冀州青壮,得二十万众,只待将军。
……
巨马水。
刘备勒着马缰,遥望南方,脸色凝重。
袁谭的书信揣在怀里,像一块冰,冰得他心脏麻木,几乎要停止跳动。他闻得出袁谭那热情的字句后面的血腥味。二十万众,就算有点夸张的成份,只用十万,一旦麾兵北上也够吓人的。冀州是大州,一旦动员起来,绝非只有半个幽州的他挡得住的。
所以他只能率部助阵,响应朝廷的诏书,与孙策为敌。
这不是他希望的结果,但他没有选择。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安顿好幽州,别让太史慈趁虚而入,掘了他的根基。奔波了十几年,他好容易才站稳脚跟,拥有半个幽州,可不想前脚刚走,后脚就变成了丧家之犬。
“君侯,关云长来了。”刘修提醒道。
刘备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几匹战马正奔驰而来,最前面的骑士身材高大,比随从至少高出一头,一看就知道是关羽无疑。刘备的眼神缩了缩,他看出关羽的坐骑是太史慈送的凉州大马,这是关羽最喜欢的战马,身高体壮,能够驮着关羽征战沙场,关羽平时根本舍不得骑,今天骑着这样的战马来赴约,莫不是想与人动手?
刘备随即又看向关羽身后的骑士,果然有一人手中抱着一杆长兵,看起来很像是青龙偃月刀。
刘修等人紧张起来,有好几个侍卫伸手去取背后的弓弩。刘备摆摆手,喝止了他们,命他们退远一些。他很清楚,真要动手,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包括他自己在内。能和关羽单打独斗的人只有赵云、张飞,而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侍卫们不敢违抗命令,拨转马头,退得远了一些。
时间不长,关羽来到刘备面前,一边勒住缰绳,一边打量了一眼面色不安的侍卫们,冷笑一声,伸手示意周仓等人原地待命,他催马来到刘备面前,一双凤目盯着刘备,眼神复杂。
“云长,别来无恙?”刘备笑道:“幽州寒冷,令尊还能习惯否?”
关羽吐了一口气,从锦囊中取出长须,伸手轻拂。“尚好,多谢玄德关怀。玄德这么急着召我来,又一副戎装,这是要出征么?”
“是啊,朝廷有诏书到,我不得不从。”不待关羽回答,刘备又道:“云长,若由你守涿郡,你能挑住冀州多少人马?”
关羽冷笑一声,抚须傲然答道:“袁谭小儿,何足挂齿,纵有十万兵至,我亦不惧。”
“那二十万呢?”
“二……十万?”关羽面色微怔,不敢再大言,重新打量了刘备两眼。他看到了刘备眼中的无奈,心中一软。看来刘备是真遇到了跨不过去的坎,这时候不宜再与他斗气。
“玄德,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备从怀中取出袁谭的书信,慢慢抚平,递了过去。关羽接过,看了一遍,神色更加凝重。袁谭集结了二十万人,几乎尽起冀州之兵,这是要决一死战啊。形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吗?这才几年时间,吴王怎么就成了天下之敌,逼得袁谭孤注一掷,奋力一搏?
“玄德,何以……至此?”
第1983章 敌友难分
刘备答非所问。“云长,你当初真不应该来幽州。若非如此,又岂能让鲁肃暴得大名。只可惜吴王麾下有九都督,我却只有你和益德,岂是他的对手。”
关羽心头一动。他知道鲁肃是九都督之一,当初他还曾与孙策一起去东城请鲁肃,但他从来没把鲁肃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所谓九都督不过是因缘际会,正好有机会统兵,镇守一方,不见得都有真本事,配做他敌手的不过太史慈、黄忠而已,就连周瑜都不过是凭家世与孙策的交情才有这样的地位,不提也罢。鲁肃虽得孙策器重,却没立过什么像样的大功,实在对不起他们那一趟辛苦。
怎么鲁肃也打了胜仗,而且是能得大名的胜仗?刘备也算是身经百战,能让他如此称许,这功劳一定不寻常。
关羽有些不耐烦的催刘备快说。他不久前还在草原上与胡人作战,不清楚中原的形势,对此一无所知。刘备便把最近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周瑜、黄忠分别取得大胜,鲁肃又进攻弘农郡,只用半日便攻取昔日的函谷关,震动关中。天子不得不传诏四方勤王,围攻孙策。
关羽听完,五味杂陈。虽然他不熟悉鲁肃,但半日而取函谷关还是让他惊骇不已。他是河东人,对函谷古关并不陌生,从小听父亲、先生讲史,函谷古关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重点。他自己还游历过函谷古关——如今的弘农城,深知周边地形的险要。就算弘农城不如当年守备森严,也不是半天时间能攻击得手的。
至少他没这样的把握。
关羽抑制不住心中失落的情绪,憋了一肚子闷气,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刘备看得分明,也有些哭笑不得。关羽离开了中原,来到了幽州,但这次回来的关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关羽,中原成了他割舍不下的牵挂。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关羽。带他上阵,他能和徐琨、沈友甚至孙策本人战斗吗?不带他上阵,他能守好幽州,拒太史慈于门外吗?他不知道,袁谭也不知道,所以袁谭要求他亲自上阵,最好是以牵招为副将,绝口不提他麾下最善战的关羽。
“云长,这次出征,要面对的对手是徐琨和沈友,都名列九都督……”
“我知道。”关羽猛地转身,打断了刘备。“二十万冀州军,再加上幽州突骑,这一战实力悬殊,胜之不武。你且去,我为你守住幽州。若是战事不利,你再传书与我不迟。”
“云长,你与太史慈情同莫逆,让你们为敌,实在……”
“我与子义乃是君子之交,公私分明。他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关羽拂着长须,轻轻一推,凤目微睁。“不仅可以分个胜负,说不定还能全取幽州。”
刘备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色却有些不忍。“既然如此,那你就暂时移驻涿郡,整兵备战。”
说动了关羽,刘备这才调整其他人员。关羽虽然桀骜不驯,但关羽言出必践,对他的忠诚也无可置疑,有关羽守在涿郡,袁谭别想占到一点便宜。就算是太史慈来了,关羽也会决然反击,绝不会因个人感情影响大局,让太史慈夺取幽州。
刘备又留下田豫坐镇蓟县,以关靖为辅,代行幽州刺史,然后召赵云、张飞、牵招各率本郡精骑,随他出征,总共有一万精骑。袁谭有足够的步卒,他就只带骑兵,涿郡到平原不足千里,万一有事,数日内即可返回。
刘备随即写一封回书给袁谭。我已经集结了一万精骑,亲自统领,配合君侯出征,只是形势紧迫,准备不足,骑兵所需的粮秣要由冀州来承担,我只能携带三五天的随身干粮,否则就只能再等半个月。如果你能同意,我立刻出发。
袁谭早就知道刘备会提这样的要求,迅速给出答复:我已经安排好接应,你按照路线走,沿途郡县自然会提供你粮草,但请你拘束好部下,不要扰民。
刘备心知肚明。袁谭准备好的不仅有粮秣,还有精锐人马,如果他脱离了规定的线路,后果绝不是冲突这么简单。他随即通报全军,要求诸将管好自己的部下,不要无事是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准备妥当之后,刘备率部越过巨马水,进入冀州。
……
渡过易水,刘备立马于高坡之上,看着一万精骑井然有序的渡河,感慨万千。
几年前,他曾以别部司马的身份,奉公孙瓒之命,随青州刺史田楷去青州,当时只有兵千余人,还有一些杂胡骑。如今再去青州,他已经是一方诸侯,拥有一万精骑,背后还有半个幽州,变化不可谓不大,发展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作为一个尚未不惑的寒门子弟,他有资格感到满足。
可惜,孙策更强大,进步更快,尚未而立便已经是天下之敌,他只不过是围攻孙策的一员偏将,连一方战场的主将都算不上。
主将是袁谭。曾几何时,他就是袁谭的部属。过了几年,他又成了袁谭的部属。
“君侯!”
张飞策马奔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骑士,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他那杆闻名北疆的丈八蛇矛。刘备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青云、赤霞剑,脸皮微烫。
“翼德,你怎么来了?有事?”刘备佯作镇静。
“当然有事!”张飞大声嚷道:“这算怎么回事?怎么转来转去,敌人又成了朋友,朋友又成了敌人?我们这次去青州,究竟是与谁作战?”
刘备沉下脸。“翼德,你这是什么话?”
“我就是搞不清楚,怕杀错了人。”张飞勒住坐骑,脸色也不太好,从骑士手中接过丈八蛇矛,用力往地上一戮。蛇矛入地尺余。张飞指着蛇矛说道:“这杆蛇矛是我当初与吴王并肩出战,大破袁谭于小黄,吴王谢我之功,持意为我打造的。若与吴王对阵,难道让我用他赠送的兵器杀他吗?”
刘备盯着张飞,眼神凌厉。“翼德,既然你还记得这杆蛇矛为何而来,可还记得当时吴王曾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
“是敌是友,只在一念之间。你把吴王当作朋友,就没想过吴王是不是还把你当朋友?当初吴王巡幽州,他可是亲口对关靖说过,让你保养好这丈八蛇矛,将来要用。”
“我……”张飞哑口无言。刘备说的这两件事都是事实,他也早就知道,但他从来没想过与孙策再对阵,只当是玩笑。孙策爱开玩笑那是出了名的。可是听刘备这意思,却是铁了心要与孙策为敌了。
“翼德,我知道你重情义,可是我能有什么选择?这是朝廷的旨意,我身为刘氏子弟,总不能抗旨不遵吧?”刘备缓了口气。“翼德,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张飞能有什么办法,他咬咬牙,一声长叹,提起长矛,拨马而去,头也不回。
刘备看着张飞的背影,眉头轻锁。关羽、张飞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却因为孙策与他发生争执,这可不什么好兆头。此去青州,胜负难料。
……
刘备进入青州之后,按照袁谭指定的路线,督军急行,一路上果然有人接应,不仅足额供应粮秣,还有大族出资劳军,宴请刘备及诸将,一派盟友气象。
刘备却不敢大意。他很清楚,他和袁谭之间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盟友,这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威胁解除,他们随时可能反目成仇。袁谭安排世家来劳军,与其说是示好,不如说是让他出丑,如果他不知节制,每日醇酒美人,那些世家背地里不知道会怎么轻视他。所以他虽然很想尽情享受一下,却不敢放肆,只是婉拒。不仅自己不参加宴会,也不准部下随便接受宴请。世家送的一些礼物他倒是收下了,转手就分给了将士们。
在刘备的刻意控制下,这一路不仅走得顺利,还留下了不错的名声。甚至有人说刘备的军纪比冀州军还要严,至少要比当初袁绍主政时的冀州军强,没有出现盗掘坟墓,劫掠民财这样的恶行。
这途中只有一个例外,在经过牵招的家乡观津时,刘备特地多停了一天,让牵招回家一趟,与族人会面。牵招在袁绍麾下时虽然屡次立功,仕途却一直不顺利,如今他转归刘备,手握雄兵,任护乌桓校尉,兼监军中郎将,其实就是刘备的副手,可谓位高权重。对他这个年龄来说,算是上功成名就。
牵招非常感激刘备的器重,随即将同门史路推荐给刘备。史路也是乐隐的弟子,当初乐隐死于洛阳,史路与牵招一起冒险收尸,运回家乡安葬。史路学问不错,刘备身边正好缺读书人,自然求之不得,对史路非常尊重,当即委任他为主簿。史路受宠若惊,随即又推荐了几个朋友,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士,却是知书达礼的士人。刘备来者不拒,一一留在左右,朝夕请教,比当初在卢植门下学习还要认真。
五天后,刘备到达平原大营。
第1984章 同病相怜
刘备越过易水,进入冀州的那一刻,他的行踪就一直在袁谭的注视之下。袁谭每天都会收到几份报告,对刘备见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得知刘备拒绝了沿途的宴请,袁谭就觉得有些异样。刘备贪图享受是出了名的,当初争夺涿郡时,刘备曾经抢劫过家乡人,现在居然一反常态,以礼自守,多少有些意外。
真正让袁谭后悔的还是牵招。刘备特地在安平观津停留了一天,让牵招祭祖会友,而牵招又引同门史路等人入幕,这无异于在挖他的墙角。史路等人算不上俊杰,影响却很不好。当初同意牵招去幽州就是一个权宜之计,只是想和平解决涿郡的争端,顾全牵招与刘备的交情,没想到牵招居然死心塌地的为刘备效劳,还推荐史路等人辅佐刘备。
袁谭对刘备又多了三分警惕。他有一种预感,他固然不是当初初任兖州刺史的他,如今的刘备也不是他当初认识的刘备,两人都有类似的经历,都被孙策俘虏过,但刘备曾在孙策麾下任职,近距离的接触孙策的练兵、用兵之法,受益可能比他还多。
更何况他与孙策的关系暧昧难明,说不清是敌是友。他率万骑来助阵,谁知道是助谁的阵?
袁谭将自己的担心对郭图、沮授说了,郭图、沮授都有同样的感觉,但他们比较淡定。郭图说,刘备出身卑微,反复无常,又善于作伪,冒充宗室欺骗无知庶民,到处招摇,这种人原本就不可信。你应该像孙策一样,用之而不信之,不要奢望能感化他,将他变成自己的下属。
这种人是枭雄。永远不可能真正忠于别人,他们只会忠于自己。信任他们的人都会遭到背叛,公孙瓒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也曾经是。君子不二过,这种错误犯一次就够了,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袁谭唯唯诺诺,躬身受教。
沮授不是郭图,不能像郭图那样教训袁谭,他反过来安慰袁谭。正因为刘备唯利是图,不讲道义,事情反而简单,以利诱之,以害迫之便是。刘备为什么来?是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孙策独霸天下。太史慈已经控制了半个幽州,刘备如果不奋起一击,迟早会失去整个幽州,重新成为孙策的俘虏。
孙策当初是怎么对待刘备的?豫州兵曹从事。这是重视刘备吗?刘备后来离开孙策,与其说是主动的,不如说是无奈之举。如果孙策独霸天下,刘备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备率万骑而来,步卒一个未动,又调他麾下最善战的关羽坐镇涿郡,自然是对冀州抱有戒心。双方心照不宣,先解决孙策再说,将来再一决雌雄。所以合作是要合作的,防范也是必要的,控制刘备最好的办法就是粮草。一万骑兵的粮草是一个大数字,他既不能从幽州运来,又不能就地自筹,只能依靠冀州。控制了粮草的供应,就是扼住了刘备的喉咙,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反目。
袁谭深以为然。
得知刘备即将到达,袁谭亲自出迎。为了安全起见,他将已经独领骑兵的张郃调了回来,任亲卫骑。张郃率领的大戟士在袁绍时代就是亲卫,如今又做了袁谭的亲卫,只不过官职不同,手下的兵力也翻了好几倍,除了近千大戟士之外,还有以游侠儿为主组成的义从营,总兵力在将近一万,而且装备齐全,是袁谭麾下当之无愧的精锐之师。
张郃也因此对袁谭感激涕零。得知袁谭要调他为亲卫将,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披甲执戟,亲自侍卫。
在张郃的陪同下,袁谭出营三十里,迎接刘备。
两人见面,不免互相打量了一番。几年不见,对方都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刘备多了几分自信,昂首挺胸,龙行虎步,意气风发。袁谭则去了几分贵公子的浮华,更加深沉内敛。
“玄德,涿郡一别,又是一年有余,无恙乎?”
面对含笑致意的袁谭,刘备哈哈一笑,拱手还礼。“使君风采依旧。没曾想,兖州一战后,我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这次可得好好打,别再被吴王笑话。”
想起当初的兖州之战,袁谭也不禁莞尔。他和刘备都被孙策俘虏,但情况却略有不同,他是力战不敌,落入沼泽,被孙策所救。刘备却是被孙策夜袭,稀里糊涂的就做了俘虏。他输得心服口服,刘备则未必,他大概一直觉得是运气不好,还想着雪耻呢。
“吴王当世英雄,我自认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有玄德相助,这才斗胆与他一战。”袁谭面带微笑,拱手施礼。“胜负皆在玄德,天下亦在玄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