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今天的报纸。”管家进来,将一份报纸送了上来然后躬身退下。
虽然京城大乱,但报纸却依然还是照常发行的。
今天的头版就是昨天京城的诡异局面,至于其中对局势的推测和猜想,毫无参考和讨论的价值。
第二版却是一张巨大的申明,以安亲王和穆亲王为首的安夏皇室宗亲联合宣布,近三十年宗室对安夏贡献无几却所费颇多深感愧疚,从今日起萧氏嫡系将不在以皇家宗室自居。永久放弃皇位继承权和一切皇室特权,成为安夏普通民众中的一员。
这个消息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一个小时前穆亲王府就已经明码通电向整个安夏宣告了这个消息。
不仅是京城,就连千里之外凡是能收到消息的地方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看着报纸上白纸黑字的申明,其中还附有一张签字的照片,上面一个个萧姓的名字,都代表了一个个曾经的皇室贵胄。
冷飒发现上面并没有沐泽王府,看来沐泽王府虽然之前饱受打击,对自己的信念依然还是很坚定的。
众人随手翻了翻报纸就放到一边了,龙钺开口道,“傅家那个申明,我们龙家也算一份。”
楼兰舟点头道,“楼家也算上。”
张静之沉默不语,倒不是他有什么意见,只是张家现在还不由他做主。而过后张家到底还能不能有做主的机会,都得打一个问号。
傅凤城点点头,回头对站在一边的徐少鸣道,“发电文吧。”
徐少鸣恭敬地点头称是,站在龙钺和楼兰舟身后的副官也有志一同地在自家大少的示意下跟着徐少鸣一起出去了。
萧家既然在这个时候表明了态度,他们自然也必须得投桃报李。
虽然这则申明上没有如今宫里的那一家子,但宫里的皇位是安亲王给的,安亲王都已经宣布嫡系放弃皇室身份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宫里那位陛下的位置也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这虽然不会对局势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但是对中下层的士兵和普通民众的心理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冷飒问道,“现在各位准备怎么办?难道要等第五军的援兵到来?”
傅凤城道,“我和龙兄带人封锁住市中心那一片区域,至少不能让他们占据更多的地方,其他区域的叛军定点逐个清除。楼兄,第五军恐怕需要人接应。”
他和龙钺在京城都没什么可用的人,现在就只能靠楼少了。
楼兰舟点头道,“傅兄放心,我会安排人接应原将军的。”
傅凤城点点头,看向张静之,“张少,皇宫那边……”
张静之道,“安排好了,顺利的话中午之前三皇子可以出宫。”
龙钺挑眉道,“这个时候把萧轶然弄出来干什么?”
傅凤城道,“萧轶然在京城混迹多年,比你我熟悉情况。”
龙钺道:“你确定萧轶然会站在我们这边?他可是未来的皇太子。”
傅凤城道,“他虽然时常装疯卖傻,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就算那些人成功了,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
龙钺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也对,任南砚总不可能拼了老命就是为了给萧家抢皇位吧?宫里那位又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傅凤城道,“那么,各位准备一下,各自行事吧。”
“等等。”龙钺沉声道,“还有一个问题。”
其他人纷纷看向龙少,龙钺问道,“各位别忘了,孙良可还在京城呢,昨晚他一直没有动静,得找个人看着他。”孙良进京带的兵马虽然不多,却也是个挺大的麻烦。
冷飒开口道,“交给我吧。”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冷飒问道,“能杀了他吗?”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龙钺笑道,“虽然说最好不要动刀动枪的,但如果孙督军实在是不肯配合,那我们也只好对不住他了。紧急情况,事急从权嘛。”
冷飒点点头,“没问题。”
侧首看到傅凤城正盯着自己,冷飒展颜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冒险的。”
傅凤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傅凤城等人很快出门去了,冷飒慢悠悠地吃完了袁映端来的早餐才站起身来招呼等在一边的傅钰城和江湛,“走了!”
傅钰城问道,“又要去哪儿?”
冷飒道,“江湛,你先去孙公馆附近盯着,孙良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江湛眉心不由得一跳,“少夫人,您要去哪儿?”他答应了大少,要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冷飒笑道,“放心吧,去看一个半身不遂的人,能有什么危险?”
“……”少夫人还认识这种朋友?
傅钰城却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微变盯着冷飒道,“你要去找…那个贺儒风?”
他虽然跟贺儒风相处的时间不长,却结结实实地明白了那就是一个变态。“你去找他做什么?”
冷飒点头道,“趁他病,要他命。你不觉得他活得太久了么?”
“……”傅四少默然,他竟然觉得有些无法反驳。
冷飒挑眉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去?”
傅钰城咬牙道,“去!”
第430章 贺儒风下线!
整个京城的局势陷入紧绷,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的张佐并没有感觉到快乐。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从一开始局势其实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首相府因为毗邻皇宫和议政大厦同样也在被叛军封锁的范围里,而身为首相的张弼在离开议政大厦回到家中之后就已经实质上失去了自由。
叛军虽然还给张佐几分面子,但张佐并不能指挥那些叛军。他自己想出门还是去哪儿都是自由的,但除此之外那些叛军并不打算听他的调遣。
张佐对此十分不满,他想要找任南砚算账,但从头到尾任南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即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人。
首相府的书房里,张弼正坐在书桌后面看书。他的神态十分从容自若,似乎完全不为眼前的局势感到焦虑。
张佐怒气冲冲地从外面闯进来,他才抬起头来将书放到一边沉声道,“二弟,你该敲门。”
张佐冷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下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看书?!”
张弼仿佛有些无奈,“这一切,不都是如你所愿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佐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这是不是如我所愿,你不清楚?”
张弼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早上对你说过什么?”
张佐不答,张弼沉声道,“我说过,你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跟任南砚那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是我这些年对你疏于关心,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和任南砚这样的人搭上线。”
张佐冷笑道,“任南砚算什么?我还跟余成宜合作过呢?”
张弼端着茶杯的手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所以,前几年余成宜针对张家,也跟你有关系?你们的合作破灭了?”
张佐不说话,张弼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很快就干脆放弃了。
靠着椅背闭眼道:“算了,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处。你如果还有办法就离开京城吧,剩下的一切,由我来善后。你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到了我该还债的时候了。”
张佐冷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没有你我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是吧?”
张弼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那好,你办成哪件事了?且不说我,你这些年的事情就是交给静之来办,他也能办得比你漂亮。”
张佐脸色阴沉地盯着自己的兄长,“你说什么?!”
张弼道,“我问你,你们当初既然能重伤傅大少,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你既然能将手伸手尼罗和孙家去,为什么不和他们交好,组建自己的兵马?沐红莲这么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跟你决裂?还有那个邢薇…你以为姓杨的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初他和余成宜,很让你忙了一阵吧?如果不是余成宜忌惮自己还有一双女儿不愿意那些事情暴露跟你鱼死网破,忌惮张家,你以为你还能逍遥这么些年?”
“够了!”张佐怒吼一声,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地喘气几乎要让他背过气去。看着他这虚弱的模样,张弼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张佐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里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张弼嘲讽地道,“我是没你厉害,但是这么多年你不也被我骗了么?”
张弼并不生气,点头道,“所以你这么多年的精力都拿来隐藏自己欺骗家里了?按时间算,你弄这些事情的时候,父亲都还活着吧?你不仅骗了我,还骗了父亲,阿佐,你确实是长进了。”可惜这份长进全没有用到正处。
张佐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你除了指责我还能做什么?你再不情不愿,现在在外人眼里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你要不要去议政大厅听听,现在那些人是怎么骂你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张弼道,“我现在坐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更是因为…无论我做什么,张家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阿佐,你成功张家未必沾得到你的光,你失败了,张家却不得不和你一切承担后果。你做这些事情之前,真的就一点都没想过吗?”
张佐闻言有些愉悦地笑了起来,“是啊,所以大哥你最好还是祈祷我们能成功,不然整个张家都得完了。包括我那个让你寄予厚望的侄子。”
张弼摇头道,“你不会成功的,就算这次的事情真的成功了,赢家也是任南砚,不是你。而且…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但静之能。”
张佐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手里会没有任南砚那个老东西的把柄么?看来也指望不上你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我自己去办。”
张弼看着他起身出门的背影,平静地道,“阿佐,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宁愿当年你没有救我。”
张佐回头嗤笑了一声,“现在后悔了?晚了?张弼,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不…是两条。”
“二爷。”门外传来了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张佐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地道,“刚刚,昨晚张少带着楼家人去找了京城警方几位高层,现在警方已经宣布…要协助平定叛乱。另外刚才张少还带人从皇宫里救出了三皇子。”
张佐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张弼一眼,“你是故意的!昨天你故意将张静之留在外面!你的好儿子!”
张弼却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做的不错。我说过,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但静之可以。”
“你说什么?!”张弼看着满脸怒气地弟弟,摇头道,“如果张家注定要陪你一起沦落,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昨天已经让你们抢占了先机,我不能再中途出面反对你们。无论我做什么,事后那些人只会认为张家善于投机,依然不会放过张家的。但如果是静之一个人…他们不会为难晚辈的。”
如果张家垮了,静之和徽之兄妹俩对那些人自然没有了威胁,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张弼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弟弟,人终究是自私的,到了这种时候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择出来。
“……”没有人喜欢在事情才刚开始就听人不停地预言自己要输,最后张佐怒火中烧地离开了书房。
昭盛商会因为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显得十分寥落。
即便房屋建筑依然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少了曾经人潮涌动的盛况,少了门口气势汹汹的守卫,总是让原本高大华丽的屋宇都显得有几分黯然失色。
前两天贺儒风半夜被人从城外送回来,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虽然做手术捡回了一条命但短时间内杀手之王只怕也难以展现他昔日的风采了。
因为这一出,整个昭盛商会里原本还仅剩下的一些人也跟着悄悄跑路了。
往日里因为人气太盛显得有些拥挤嘈杂的地方,现在却只让人觉得格外的空旷寂寥。
其实冷飒也没想到贺儒风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留在昭盛商会,而不是赶紧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偷偷养伤,或许是昭盛商会外围那些荷枪实弹的大兵给了他这种信心?
冷飒独自一人在昭盛商会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贺儒风,只得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苦苦思索。难不成贺儒风其实早就跑了,所谓人还在昭盛商会只是一个幌子?她该不会是踩入了某人提前布置的陷阱吧?
看看四周冷飒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来送贺儒风归西是她临时决定的,更何况如果那些人真的预料到她要来而提前埋伏,也不能任由她在这里蹲这么久了。
该提前问问章蕙,昭盛商会里有没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密室。冷爷有些懊恼地想着。
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冷飒立刻抬起头来望了过去,就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有些清瘦的中年男子,冷飒是见过他的照片的,这人是第五军那位长官,费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