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樟州,又是在神算会的日子,管制极严,如果闹出人命,如故再有靠山,也难全身而退。
再看如故,下手除了蛮力,没带任何巧力,显然也看见了素锦,猜到了这是一个圈套。
止烨手上收了力,下手丝毫不带内力,但几拳下去,仍把那人揍成了猪头。
巡逻的衙差跑来,把扭成一堆的四个人强行拉开。
如故向素锦望去,嘴角挑衅的微微扬起,算计别人失败,比被算计的人更加郁闷。
素锦狠狠瞪了如故一眼,“走。”
金串见事情没怎么闹大,有些失望,“大小姐,就这样算了?”
“还能怎么?”素锦恨得咬牙。
接计划那男人找机会拨出匕首刺伤女人,再把匕首塞到如故手中,嫁祸给如故,让她卷进杀人命案之中。
可是,那人竟无能到连拨匕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伤人了。
嫁祸如故不成,但如故如果敢用临安郡主的身份脱身,这脸就丢得大了,传出去脸面无存,越国的那些大臣少不了要去越皇跟前奏她一本。一个失德的人,还怎么争那皇位?至于北朝这边,如故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件事,更不会有人愿意亲近她,那么她也没机会在北朝发展势力。
虽然没闹出人命,但有这些也不算亏。
素锦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快意,“小贱人,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下场。”
衙门……
一个衙官被两个拍桌子又跺脚的女人吵得头痛欲裂,痛苦地抱着头,“你们吵够没有?”
“没有。”
“没有。”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是打算在这儿过夜了?”衙官的脸越来越黑,他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吵了一路,到了衙门还吵个没完没了的女人。
两个女人同时收了声。
“你们谁先说?”
“他们打我相公。”女人抢先开口,委屈得如同受了虐待的小妇人。
“你不喊救命,我干嘛要打他?他强—奸,强—奸,我是见义勇为。”如故自认很能忍了,也被这女人气得七窍生烟。
“我们两夫妻办事,哪门子的强—奸?”
“不是强—奸,你叫救命做什么?”
“……”
“……”
衙官痛苦地抱住头,又来了,“那你们到底谁告谁啊?”
“我告他们打人,故意伤害他人身体。”
“你们没动手啊?可是那男人先动手打我的。”如故直接把她先踢人家屁股的事抹掉了。
“他连一根头发都没碰到你,怎么打你了?倒是你们两个联手打我相公。”
“他不打我,我弟弟也不动手打他。你告我们打人,我还告你们有伤风化呢。”
止烨嘴角一抽,就她那小样,还冒充他姐姐?人家瞎了眼才会相信。
“我们怎么有伤风化了?”女人强辩。
“你们办事就不能回家办吗?非要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被未婚的姑娘看见,叫人家以后怎么见人?如果被小孩子看到了,还不教坏小孩?”
“我们在哪儿办事,是我们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你办你们的事,干嘛还鬼叫?”
“他弄痛了我,我不让他做了,叫两声吓他一下,关你屁事。”
这是什么狗屁话?如故自认见识不见,但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喂,你叫救命,我好心救你,你不感谢我,还动手打人,你良心拿去喂了狗啊?”
“谁要你管我们夫妻的闲事了?”
“你们脸上又没写字,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夫妻?”
“他知道的。”女人指向止烨。
如故看向止烨。
止烨耸耸肩,一幅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知道也不说声,如故气得脸都变了形,那个委屈啊。
衙官总算在两个女人的争吵中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禁哑然失笑,这叫什么事啊。
那两口子生活不检点,被这小美人见到了误以为强—奸,上前见义勇为,结果人家不领情打起来了。
如故又急又气,推推一声不出的止烨,“你哑了?到是也说句话啊。”
今天的事,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在看见素锦的一瞬间,就全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
是打击如故,让她失利的陷阱。
这两人显然被人收买,死缠难打,就是想激怒他们,让他们用身份压人。
那样这件事就会被人大作文章,传到不该传去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如故机灵,和那女人跺脚拍桌子的闹,却半点不暴露身份。
止烨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莫子卫马上带师爷过来,我们省省力气,让师爷跟他们说。”
如故白眼一翻,看来这混混在外惹事都惹出经验了,出了事就沉默,让别人出来搞定。
果然没等多久,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被另一个官差领了进来。
师爷问,“我家公子和小姐可以走了吗?”
那官差忙道:“当然可以走了。”
止烨拉着如故的手,跟着师爷往外走。
如故不解地问,“就这么走了?”
“嗯。不走,在这儿过夜?这儿的草堆堆,我可睡不惯。”这种地方的大牢,连床都不会有一张,只得一堆早被人睡得臭哄哄的稻草。
“怎么就这么放了他们,喂……喂,你们讲不讲道理,我们还要告他们呢。”那对夫妻目的没达到,哪肯就这么放他们走,跳着脚闹。
师爷在官差耳边低语了几句,官差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胆敢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大人……”
官差不容他们再说下去,按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
如故出了衙门,看见衙门对面的街角处停着一辆马车,有人正揭了起窗帘往衙门方向看,看见如故和止烨出来,忙把窗帘放下。
但那一眼,如故已经清楚帘子后的那张脸,却是素锦的丫头金串。
如故冷笑,她打架的时候,看见素锦就觉得今晚的事情蹊跷,想到素锦之前口口声声说她是冒牌的,直觉素锦是在揪她的把柄,从中做文章,同时见止烨看见了素锦,却装作没看见,显然猜到了素锦的目的,所以才不动声色地跟着止烨行事。
这时看见金串,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今晚的闹剧是由素锦一手安排。
如故被止烨牵着路过那辆马车时,如故在车帘边故意停下。
车里的人呼吸即时窒住。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马车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看来素锦没有在车上,一个盯梢的丫头,就算揪到打一顿,对素锦也没有半点损失。
如故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账我记下了。”她为了生存能屈能伸,但不表示她可以任人陷害,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一丈,谁想要她死,那么她就要谁不得好死。
金串紧拽着袖口,吓得一声不敢哼。
如故轻拽了拽止烨,“走吧。”
止烨眉角轻挑,这丫头有仇必报的性格,他喜欢。
前面街角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戴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师爷向车上的车夫行了一礼,“大人,人带来了。”
车夫把斗笠推起,竟是便装的莫子卫。
马车破破旧旧,不知是莫子卫从哪里弄来的。
师爷走开,莫子卫的亲兵过来,道:“秀珠那对狗男女,已经暗中押往客栈,吩咐了他们严加看守。”
莫子卫轻点了点头。
止烨把如故拽上了车。
莫子卫坐上车辕,亲自驾车。
如故打趣笑道:“让将军充当车夫,我怎么承受得起。”
“郡主平安就好。”莫子卫摊上这么个招惹事端的郡主也是头痛。
如故在车里坐好,才发现止烨还拉着她的手没放,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知道他们是夫妻?”
“大概知道。”
“什么叫大概知道?”
止烨轻咳了一声,“那女人叫秀珠,以前是‘花满楼’的一个戏子,那男的常常来点她的戏,那男的就喜欢在有人来往的地方乱来,我以前在‘花满楼’外头撞到过几次他们办事。‘花满楼’虽然是青楼,但青楼也有青楼的规矩,那女人行为失德,败坏‘花满楼’的名声,被无颜逐出了‘花满楼’,听说那女人去投奔了喜欢那男人,给那人做了妾。”
如故垮了脸,就知道这春—宫男加偷儿不是好货色,跟他一起不会有好事。
一把揪了他的衣襟,咬牙道:“那你怎么不说?”如果知道那两人是这种货色,她吃饭撑着才会去管那闲事。
止烨捉住她的小手,“我哪知道你听到那女的一叫,就冲上去了,那速度快得我就是拉也拉不住啊。”
如故哑然,当时确实是她见止烨没上前阻止,就立刻上去救人了。
低头见止烨仍攥着她的手不放,他的大拇指还不时地她手背上轻抚,如故怒了,“混蛋,敢吃姐儿豆腐,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