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芳那时候省下的钱都拿去买了书,有时候也会和其他人换着看,算是这难捱的岁月里,唯一的寄托。
她还知道,知青点里可是有不少人,私下里都在看高中的课本。
万一哪天高考恢复了,他们就能回去参加高考了。
就因为这个,宋芳这个大学生的地位就不一样,大家有什么不会的也会来问她。
这让她心气更高了。
小梁在那边也不催宋芳,外面天寒地冻的,这里面多暖和。
宋芳看了一会儿,终于挑选好了,问小梁:“能借回去吗?”
“能,就是得写个借书条。”
等她拿着书在宿舍里面看书的时候,其他知青们已经去陆秋那里报道了。
陆秋把他们带到特地腾出来的房间里,这几个知青之前条件都还是不错的 ,有几个老家也是大城市里的,进来之后还是被里面的布置给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也没见哪里出格,怎么就觉得这房间看起来这么雅致?
这陆秋,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不一般的人。
陆秋看着眼前的这六个人,给他们一一介绍:“咱们这工作很简单,四个人都来帮着挑捡鸭毛鹅毛,剩下的两个人来这边帮着缝。”
因为只有这一台缝纫机,陆秋就问他们:“谁手工稍微好点?”
有三个女孩子举起了手,陆秋让他们试着缝了一下,其中两个比较出挑的,她就选了他们,跟在芳芳后面。
一听芳芳的名字,有几个知青就咯咯笑了起来,悄悄在那里说笑。
这年代,叫芳芳的太多了,赵大姐皱眉,问陆秋:“这知青咋回事?感觉不太稳重呢?”
“年纪都还小呢。”那么早就离开自己的亲人,来到这偏远的地方,早早就吃尽了苦头,这性格能这样都已经不错了。
不过等芳芳给他们露了一手,绣了一朵花之后,那些知青都不笑了,连连赞叹起来。
“这手艺也太好了吧!”
“是不是可以申遗了?”
“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手艺呢!”
陆秋听到之后,心里就是一动。
这个时代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后来那个时候,有这个手艺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芳芳这个姑娘,好好学下去,说不定还真的能成大事。
她没着急提这事,让那两个知青跟着芳芳,剩下四个人跟着赵大姐捡鹅毛。
有一个知青见陆秋不管他们,就问赵大姐:“不是说我们归团长对象管吗?”
怎么到这里了,他们又被推给别人了?
“她有别的事呢。”赵大姐冷冷回了一句,她是真的觉得这知青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的。
看着比他们芳芳大不了多少啊,还不如他们芳芳听话。
看这里人都已经上手了,陆秋收拾收拾就去找专家们了。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左至历说起来那个图纸,他没说宋芳说不能用的事,只说知青里没有学机械的,但专家那边有一个上过这方面的选修课的干事,说是能给看看。
陆秋就动了心,她本来就不太想管这些知青,顺势就推给了赵大姐。
等以后,再让左至历想办法安置他们吧。
也不是说知青就不好,主要她这个身体本身没有底气,不管怎么表现都让人看低一等。
她也没想着和这些知青一较高下,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事情未必就做的稳妥了,到时候闹出来什么事就不好了。
她可还记得,在后世的很多电视剧里,就有各种互相陷害,偷偷谈恋爱生孩子的,回乡之后抛妻弃子的知青。
能避开,当然是选择避开了。
一到专家的办公室里,方爱红拿着暖瓶正好出来,她要去打水。
这办公室里杂活都是她在干,像什么打水,擦桌子扫地,事一点也不少。
见了陆秋,方爱红眼睛亮了一下:“明天就去集市上吗?”
陆秋点头,问她:“你借到布票了没?”
“没。”方爱红压根就没去借,她可低不下那个头。
陆秋了然,问了方爱红陈干事的位置,方爱红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奇怪道:“有事?”
陆秋就笑了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而已。”
方爱红好奇心起来了,也不去打水了,领着她找了陈干事。
陆秋:……
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陈干事年纪不大,一听陆秋的来意就明白过来:“之前是上过这个课,不过我也不保证能造出来。”
说实话,她觉得这不就是团长,给自己媳妇找的差事吗?
随便打发两句就行了,她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等她打开图纸之后,一开始她还没怎么样,等看到那图纸上画出来的核心构造之后,陈干事脸色都变了。
她不确定得问:“这真是你画得?”
陆秋点头,方爱红问陈干事:“这很难吗?”
“不算难,但也不简单。”陈干净赶紧让陆秋坐下,问了更详细的构造,便拿了尺子画起来。
方爱红撇撇嘴,看陆秋的眼神又变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
到底谁告诉她,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村里人的?
就这水平,别说村里人了,县城的人也难做到。
什么样的水平就是什么样的水平,小学生肯定不会画图纸。
方爱红去打水的时候,一路上还在想东想西,结果一个不留神,暖瓶下面不知道怎么松动了,露了出来,掉在地上啪嗒一下碎了,里面的热水也溅了一地。
方爱红的裤子上溅了好些,最主要的是她的手背上,被烫过之后一下就红了起来。
滚烫的热水溅到人身上,还是疼的很,她尖叫了一声,一下就引来了不少人。
陆秋和陈干事也跑了出来,方爱红还在那里抖腿,她穿的是棉裤,里面的棉花一遇到热水都吸进去,让她的腿也变得疼起来。
“快拿凉水来。”
陆秋帮着方爱红把裤子提起来,一边给她的手背吹气,“先别着急,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凉水被拿了过来,方爱红的是手先被浸泡了进去,然后陆秋把人给挥散,要让方爱红把裤子脱下来。
“不能脱!”方爱红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觉得陆秋就是在整她,不能盼她一点好。
裤子脱下来了,那还怎么见人?
她可是个女人,而且是在文工团跳舞的,怎么能当众脱裤子!
“都什么时候了!”陆秋看着那现在还冒着热气的水,这腿上要是真的烫伤了,那得多严重啊。
方爱红眼圈都红了:“那不行,我这回去了老左肯定要生气的!陆秋你就是不安好心,我就知道是你这人……”
她话还没说完,陆秋一下站起了身,方爱红一个站不稳,往后倒了一下,差点又摔倒。
就在方爱红脸色一变,以为自己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陆秋又接住她了。
陈干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起陆秋来。
接着,下面一幕更让她震惊,陆秋直接上手扒了方爱红的裤子。
方爱红啧了一声,那大腿处已经通红一片。
陆秋直接拿凉水给泼在了上面,方爱红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看着陆秋那张沉着的脸,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陆秋,可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医生很快就到了,孙副处跟在后面,见了方爱红见点着她的额头:“你这闺女!都多大了!”
方爱红眼圈红红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委委屈屈的不敢哭出来。
陆秋站起了身,把位置让给医生,这么会儿功夫,她的额头上都已经出了汗。
孙副处不像方爱红那样,不知好歹,她先谢了陆秋,医生也在一旁说,“幸好处理的及时,不然伤口更严重。”
陆秋很淡定:“我们村里谁家烫伤了,都用凉水这么冲着。”
这话谁也挑不出错来。
方爱红偷偷看了一眼陆秋,陆秋没搭理她,和孙副处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孙副处等人一走,就点着方爱红:“你这闺女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说,刚刚是不是又说什么话,得罪你这个弟妹了!”
“我什么也没说,她反而想扒我裤子!这事传出去可怎么办?”
等晚上陆秋回了家,在厨房挑夏天从山上捡的酸果子,打算做点糖葫芦的时候,左至历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先来厨房看她。
“忙什么呢?”
“这不明天要去集市上了,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顺便看能不能换点东西。”
左至历恩了一声,捡了一个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不错。
见他吃完了,还站在这里没动地方,陆秋诧异,挑了眉问:“怎么了?”
“没事。”左至历隐下心里的话,说起来另一件事,“我向省会那边问了,他们那边有个机械场,有一些不能用的缝纫机零件,我都让人去拉回来了。”
“挺好。”陆秋觉得这进展挺不错的,就问他:“那得拿什么去换?”
“羽绒服……”左至历脸上带着笑,“我说等能用了,给他们五十件羽绒服。”
“哈哈 。”陆秋笑了起来,“你这赊账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啊。”
屋子里的孩子们正在玩卡牌,陆秋嫌他们玩的时间太长了,就让他们出来堆雪人,不能总是闷在屋子里,对孩子身体素质不好。
陆冬去也拄着拐杖出来了,脸上都是不高兴的神色,宁宁也噘嘴,她还没玩够呢,而且外面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