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舒若晴轻叹了声，“就像我当年生病时也隐瞒着他一样, 他发了好大的火, 然后好久都不愿意跟我们说话。”
应梨默默听着, 倒也没有插话。
“我承认我会对小铮多关注一点，那也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可除此之外，我对他们的心是一样的。”舒若晴感到心神疲惫，“原以为这样的事不说出来是对他的保护，没想到是我想错了。”
郁铮没来之前, 郁羡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吓得舒若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肯定更希望有什么事是一起承担的。”应梨出声安慰，“如果换做我，我爸妈和我哥有事瞒着我，我肯定也会不开心。”
“我想为他着想，可没想过这种着想是不是他需要的。”舒若晴垂下眸子，有些自责。
而郁铮此时也在楼下追到郁羡，他拉着郁羡便说：“我们聊聊。”
郁羡甩开他的手，神色冷漠：“有什么好说的？是想解释这样做是为了我好？”
郁铮抿了抿唇：“我先向你道歉，虽然你听着像是辩解，可王医生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前，当时你在拍戏，我怕你知道后会分心。”
“所以就瞒着我？”郁羡觉得有些好笑，“那现在我的电影已经杀青了，也回来了好几天，为什么还是不告诉我？”
郁铮一时语塞，因为是舒若晴的叮嘱，他不想也不能违背她的想法。
“就像我一直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去世，为什么爷爷禁止家里提起他，甚至连忌日都不许去。”郁羡声音颤抖，可还是竭力稳住，“我不懂为什么你和妈妈总是有那么多悄悄话可以说，为什么每次都将我撇在一边。”
郁铮怔住：“小羡……”
“你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郁羡咬牙，“关于爸爸的谣言我一个都没信过，可拿着这件事去询问妈妈时，却被她骂了。是什么事不能被我知道？难道我不是郁家的人？”
“等合适的时机，我再告诉你。”
郁铮这话刚刚说完，郁羡就嗤笑了一声，表情极其嘲讽：“这话我这些年都听烂了，什么是合适的时机？”
见郁铮没答，郁羡也没指望他能说，戴上墨镜，就直接上了车离开。
***
应梨见郁铮回来，神情落寞，也就猜到他和郁羡没有谈妥。
“他生气了吧……”舒若晴也猜到，“要不我打电话跟他解释解释。”
郁铮摇头：“让他先冷静一下吧。”
舒若晴动作一顿，也感觉到了郁铮的不对劲，“小羡跟你说了什么？”
“爸的事……”郁铮倒也没有隐瞒。
舒若晴神色一变，忙打量着他：“你没有想起什么吧？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也不要去想以前的事。”
“我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去想那些事了。”郁铮笑笑，“等我找个机会再找小羡好好谈谈，他会理解的。”
舒若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随即她笑着看向应梨，“你们婚后住在一起还习惯吗，我怕他这人一忙工作就忘了家。”
“阿铮下班挺早的。”应梨回了一句，为了表现二人的感情，她还补了一句：“我们晚饭一般都是一起吃的。”
“你做的饭吗？”舒若晴一脸艳羡，“我也想吃，不过暂时吃不了。”
“下次做些清淡的食物过来，绝对不会差的。”应梨笑眯眯地说道，她看了一旁的郁铮，又说道：“有天晚上是阿铮做饭的，然后……”
郁铮咳嗽了一声，似是提醒。
舒若晴立马明白过来：“看来很难吃，他随我，没有那个天赋。”
郁铮：“……”
又聊了一会，临走前舒若晴还是不放心郁羡：“估计他这阵子是不会来找我了，你记得找他好好说说。不行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我来说。”
郁铮轻声回：“好。”
***
路上，郁铮神色凝重，应梨在一旁也没敢说话。
“接下来有时间吗？”他突然出声问。
应梨一怔，随即答：“有啊。”
“陪我去找郁羡吧。”郁铮抿着唇说，“顺路买点东西给他送过去，当作赔罪。”
应梨偏头看他：“你这么关心他，总要说出来才好，不然一直有个结。”
郁铮轻叹一声：“我妈只跟你说了大致的事情，有些事你却不知道。在郁羡心中，爸一直是完美的，会陪他玩会给他讲故事。那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接受。”
应梨彻底愣住，可反而更心疼起郁铮来。
这些年即使被误会被责怪，他都不曾开口说一句，明明他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他说不定现在躲在家里哭呢。”郁铮眉眼柔和，“其实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应梨笑着点点头：“好，我陪你去。不过，你想买什么？”
“你们朝仙居的糕点，他一直很喜欢。”郁铮看着她笑道。
应梨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带上我呢，原来是想走捷径。”
朝仙居的糕点每天都是限量，且需要提前好几天预订才可以，但应梨是自家人，当然不受限制。
郁铮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他轻笑道：“带上你，说不定他还不好意思耍小性子了，也愿意听我说话了。”
应梨想到在电视上又酷又冷的郁羡私下里竟然是个爱哭鬼，突然就觉得很萌。
“郁羡好可爱啊，有个弟弟真好。”她叹气，自己只有一个哥哥，比不上弟弟可爱。
郁铮神色微沉：“其实也没那么可爱。”
***
从朝仙居拿好糕点，郁铮就带着应梨去了郁羡的住处。
私密性很好的小区，非常适合作为公众人物的郁羡居住。到了门口，是经纪人开的门。
“郁羡一个人躲在屋里呢，我喊他也不应。”经纪人一脸无奈。
郁铮皱了皱眉，立马大跨步进去。
卧室门外，应梨趴在门上偷听，好像能听到小小的啜泣声。
“他好像真的在哭。”应梨小声对郁铮说。
郁铮刚准备敲门，房门就打开了，应梨身子一倾，幸好被郁铮扶住。
郁羡沉着脸看着二人，语气十分不善：“谁让你们进来的。”
经纪人在一边瑟瑟发抖。
“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所以向你道歉，你可以不原谅我。”郁铮抿唇说道，“但还是给妈打个电话吧，她很担心你，你也知道……”
“我知道了。”郁羡绷着脸，赶客的神情十分明显，“我现在不太想看见你。”
郁铮叹气，拉着站在一旁的应梨出去。
“刚才没吓到你吧？”郁铮目光关切地问。
应梨摇了摇头，她笑着开口：“感觉他应该只是嘴硬心软，果然很可爱。”
郁铮眉头微蹙：“你才见他几面就知道他可爱了。”
“郁羡比我小一岁对吧，也算是我弟弟了。”应梨没注意到郁铮的神色，独自陷入对弟弟的幻想中。
“你喜欢那种类型？”郁铮沉声问。
“那倒不是。”应梨摇摇头，笑着回：“我还是喜欢年龄比我大的，小可爱只能当弟弟啦。”
闻言，郁铮立即舒展了眉头。
屋里，经纪人颤巍巍将郁铮买来的糕点递了过来，“这是朝仙居的糕点，也是你最喜欢的。”
郁羡冷哼了一声，没理。
“看来你不想吃了。”经纪人突然高兴起来，“那也不能浪费了，不如给我……”
“谁说我不吃了。”郁羡神色不自然地转过了脸，“你放在这。”
***
夜晚，柔和的月光洒在窗边，满室寂静。
朦胧的天际，仿佛有些阴沉的天气。
男孩背着书包，站在楼下。倏地便有一个重物坠落，鲜血在一瞬间蔓延到了他的脚边，将他白色的鞋子染上红色。
本该是微笑迎接他回家的父亲如今睁大着眼睛躺在地上，屋顶还有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漫天的血色紧紧将郁铮缠绕着，他的眼前除了红色再也看不到其他，凄惨的尖叫声充斥在他耳边……
郁铮额间溢出一层薄汗，被梦魇压住而无助挣扎着。倏地，他猛地睁开眼睛，随后气喘吁吁地坐起身。
许久未做的噩梦仿佛被开启了什么开关，再一次找上了门。
他无力地起身，准备出去倒杯水喝。
应梨没怎么睡着，此时也因为口渴而出来喝水。听到后面动静，她立马回头，却看见郁铮面色惨白，走路又缓又慢。
她一惊，赶忙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蓦地，郁铮一个踉跄，无力地往地上滑落。
应梨吓了一跳，赶紧用双手将他环抱住：“阿铮！”
因为体型差距太大，应梨跟着郁铮一起摔倒在地，她第一时间去检查郁铮的情况。
“我去打120！”见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应梨也急了。
郁铮伸手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应梨的肩窝处，声音微弱地开口：“我没事，抱一会就好了。”
第26章 接你回家
因为相拥, 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应梨被抱得很紧,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郁铮这副脆弱的模样，联想起那些事，心里跟着一揪。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她轻声问。
郁铮眉尖微蹙，声音低哑地开口：“很久没梦到了, 没想到会突然又做那样的梦。”